第262章 是玻璃呀
蘇鳶抬眸望去，一向精致的董嬸發絲隻隨意挽了一個發髻。
她還記得，流放過來，那麽難，董嬸都不會少了口脂與眉黛，更會梳洗江南最複雜精巧的發髻。
“董嬸嬸。”
董氏看到蘇鳶兩眼有些複雜，不過她一向柔和嫻雅，隻是移開視線沙啞啟唇：“你走吧。”
蘇瓏聽到嬤嬤告知，抱著禮物也趕過來，到時正聽到這句話的他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慚愧垂眸。
“董嬸嬸，鳶來隻是想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不會放棄尋找綽堂兄，還望你們也不要放棄，保重好自己身體。”
董氏看向雙眸堅毅的蘇鳶，她很喜歡她，她的言談舉止心胸勇敢，是她這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可是，她們之間橫膈的是骨肉分離之痛。
蘇瓏見她沒說話，上前緩緩放下禮物，雙手拱起向董氏深深彎了個腰：“還望嬸嬸們保重身體，小侄們一定會尋到綽堂兄。”
蘇鳶見董氏淚珠滾落，抿了抿唇拱手告辭。
一旁砍柴的河兮見蘇鳶幾人離開，放下斧頭匆匆向董氏行禮退下。
陳氏看向兒媳歎了口氣，這個媳婦哪裏都好，就是眼淚不爭氣，當年瑋之抬第一個妾室進來也是躲在屋裏默默哭泣，女兒出嫁也是淚珠不要錢似的，現在最看重的親子生死不知，她也是躲在屋裏整日以淚洗麵。
陳氏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那天，嗓音低沉開口：“你看看你那雙眼都腫成什麽樣了！哭，阿綽也不會回來，十三她們說的對，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那雲家的人都有回，哪怕是骸骨，我阿綽也不能被淹沒在泥沙之中。”
“娘，阿綽多溫潤的人，他最是細心體貼，我阿綽純善無爭，老天為什麽，為什麽如此不公呀！”
“是，阿綽最是良善了，所以五歲看到流浪小貓心疼收養，七歲時見我這個老婆子身體不適拋下喜愛琴畫，專心研讀醫書，我們阿綽是最好的！我相信他一定還在人世！”陳氏費力直起身子斬釘截鐵看著兒媳。
董氏聽到她的話抽噎掩麵，最後緩緩止住眼淚：“娘，你說得對，我要等，等我兒歸來。”
離開的蘇瓏低落垂眸，跟著蘇鳶身後訥訥呢喃：“鳶姐姐，董嬸嬸隻有綽堂兄一個孩子，若董嬸嬸悲痛倒下，我怕是以後死了都無顏見綽堂兄。”
蘇鳶側首睨了他眼：“年紀輕輕不要把這個字掛在嘴邊。”
她悵然呼出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風靜與河兮：“董嬸嬸心神傷痛，我觀她麵色也不太好，你們待會讓人去請小範大夫，讓他多備些調養的藥，以後我們這邊煎好了河兮送過去。”
河兮疑惑抬眸：“我送呀？”
對於董氏這樣美貌又柔弱的婦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相處。
風靜理解蘇鳶的安排，河兮性子大大咧咧，對於現在纖細敏感的董氏若是見旁人也是謹小慎微，怕是心裏更加難受。
“是的，鳶主。”她福禮應下。
蘇瓏看向蘇鳶：“今日鳶姐姐那般說，想必董嬸嬸會打起些精神，這幾日我看了族裏賬目還算富裕，鳶眼與鳶尾，鳶姐姐打算何時出發？”
蘇鳶側首看向他啟唇：“在家坐著也容易胡思亂想，不如小瓏與我去工坊與研發堂看看？”
蘇瓏頷首，這幾日他待在家裏，雖然族裏兄弟們經常來找他說樂，可是他知道，他放不下，也在為未來的西域之行煩憂。
兩人前往研發堂。
蘇新悅聽到蘇鳶過來，口罩與手套都來不及摘，匆匆拉開內室的門行禮：“姑娘。”
蘇鳶看向同樣改變頗大的蘇新悅輕笑：“長大了。”
蘇新悅垂眸羞笑，然後抬眸看向蘇鳶：“姑娘也已經成了參天大樹。”
“好了，帶我去實驗台看看，你最近在做什麽？”蘇鳶**罩衣上前輕拍她胳膊。
“是。”蘇新悅帶兩人入內。
外麵候著的風靜對獨立又封閉的石屋兩眼好奇。
河兮見蘇鳶進入研發堂，轉身跑去小灰身邊無憂無慮玩耍。
蘇鳶拿起各種試管模型打量，側首讚賞向蘇新悅頷首：“不錯，口脂已經調配出這麽多色號了。”
蘇新悅慚愧垂眸：“姑娘走後，屬下一直在研究姑娘留下的手劄，您說的磨砂質感一直沒做出來，還有芙粉，持久度也一直攻克不下。”
蘇鳶拿起成品口紅在手背上塗抹，看著油光的亮麵抬眸寬慰：“珠光有好處也有壞處，若你想追求持久度，可以先往絲絨發展，然後嚐試霧麵。”
蘇新悅忙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劄。
蘇鳶看完大概知道是哪些問題，彩妝最常用的成分無非是油脂、香精、粘度調解、PH調解、保濕、防腐。
目前一直說的持久性，其實就是差防腐。
她看向蘇新悅示意：“與我去十二叔哪裏看看，其他的目前能用，持久性可以看看防腐，其實防腐劑你們早就有提煉出來，隻是比較粗糙用於香水還行，用於要入嘴的口脂就謹慎了些，既然如此那就提煉再合成。”
因為蘇鳶記得，好似前世哪些防腐劑中最出名的苯甲酸就是化學合成的。
蘇新悅兩眼一亮：“隻要我們把握好量，塗抹的口脂與芙粉就不會這麽快變色掉色！”
那樣的話，眼影與胭脂的色係就可以更多更奪目了。
蘇鳶見她反應這般快欣慰頷首。
說起來，十二叔與新悅都是有天賦之人，自己沒記得幾個方程式，隻是默背下化學元素表，並簡單用日常物品舉例，他們就能舉一反三。
不過也隻能如此了，就算天賦高，可是沒有前人栽樹，那些塗抹在臉上宛如無物，堪比變臉的彩妝定是做不住來的。
幾人走到旁邊屋子，彩妝交由蘇新悅後，蘇正樞就開始研究自己的愛好。
他看到蘇鳶過來歡喜招手：“前幾日找你總說沒空，今日總算過來了，快來看看，我這幾年研究的琉璃。”
琉璃！
蘇瓏瞪目：“十二叔，你研究出琉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