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背道而馳
“村裏有些經常幫忙的村民。”
蘇鳶看向他確認：“沒有外村人？”
“沒有。”幾年生的藥材比較珍貴，蘇輝平日也比較小心。
“那先不要挖出來，我讓鳶眼的人去監管，村裏的人我會在族會上通知大家注意些。”蘇鳶回他。
糧食的事解決，蘇鳶又帶人前往毛石村。
毛石村的村頭是外觀樸實原石堆砌的研發堂，蘇鳶穿過直徑前往村尾。
蘇軼見蘇鳶過來忙迎上去：“小鳶，爹帶著玉師傅進土房了，我們真的不給他說嗎？”
土屋顧名思義就是黃土製成，與麥稈雜草混著的黃泥牆斑駁粗糙，鑽進屋子一股熱氣襲來。
蘇正樞聽到聲音望過去，看清來人露出笑意：“小鳶來了，看看這土屋如何？”
蘇鳶環顧一圈，不下五百平的土屋，旁邊還在馬不停蹄砌石抹泥，而屋裏麵已經有燒製玻璃的雛形火爐。
燒製玻璃的爐子與陶瓷爐窯不同，玻璃爐子相對著兩個大口，從兩邊望去，裏麵燃燒熊熊火焰，陶瓷爐窯卻基本是封閉。
而玻璃爐子旁邊也用鐵棍做成各種放置的工具，玻璃需要手動燒製，借住工具才不會讓人太過吃力。
蘇鳶看向兩眼茫然的陶立鈺：“你從小在窯爐旁長大，對於火溫，身體應該都養成了條件反射，接下來燒製的物品沒有固定的熔點，我需要你在五日內燒製出一支完整的器物，不管是瓶還是碗盞。”
“鳶，鳶主事，究竟是燒什麽？這爐子建成這樣，溫度上不去，怎麽可能燒出好東西！”陶立鈺皺眉開口。
“待燒製出來你就知道了。”蘇鳶話落看向蘇正樞：“原料準備了多少？”
“隻配齊三十斤，加上損耗，結果可能不太樂觀。”蘇正樞看向她客觀開口。
這不是現代的機械化，蘇鳶回頭看向嶄新的爐子，損耗怕是得五成以上了。
她看向陶立鈺：“不要有壓力，哪怕燒出一兩支，對於你們陶家也是更換門庭的翹板。”
陶立鈺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是當他聽到蘇鳶最後一句話，心裏有種大膽猜想。
待蘇鳶離開後，他看向蘇軼帶人搬來的原料。
原料與陶、瓷的都不同，他對於心裏那個想法也越來越偏移。
嗵——嗵嗵——
蘇鳶聽到震動的跑動聲抬眸望去。
憨厚的小灰在離蘇鳶三尺遠放慢速度，甩著鼻子湊上前撒嬌。
“看來玩的不錯。”蘇鳶望向回來的蘇瓏：“你這是帶它去無名穀了？”
蘇瓏帶笑頷首。
兩人走近後他才低喃：“孟叔他們說無名穀往西能看到赤河，沒想到真是，而且我們這邊屬於上流，水深應沒有邽蘭那邊深與急。”
蘇氏如今除了孟叔是高級武師，還有一個即將入門的高級武師是蒼叔。
蒼叔性子活絡總是在人前來往，身高六尺，看起來與南方普通莊稼漢沒什麽區別。
蘇鳶神情鬆快看了蘇瓏眼：“不錯，有了小瓏你這個消息，我心裏又鬆了不小。”
“嗚~”
蘇鳶聽到小灰長鳴，抬眸望去。
遠處跑來的熟悉身影不是大紅是誰？她望向下馬的鄭淵笑迎上去：“風塵仆仆的，走，回家，今夜我們吃羊肉鍋子。”
鄭淵聽到蘇鳶嫻熟自然的話兩眼彎起：“最近有些上火，我得吃清湯的。”
蘇鳶側首打量他，才看清他冷硬的下顎上冒了顆痘痘：“冬日天燥，你說說你，怎麽隻長個子不長心胸，不要操那麽多心，小心往後不俊俏了。”
鄭淵冷硬的臉龐舒展，襯著彎起的鹿眼絲毫沒有了剛才的氣勢：“我才不怕，反正有人要。”
蘇鳶睨了他一眼腳步放緩，回頭看了眼識趣離開的蘇瓏帶著鄭淵往一旁走：“我前幾日去鄭府了。”
“我知道，你剛走第二日我就回城了，本猜著你差不多去了，隻是還是沒趕上。”鄭淵嗓音有些低沉。
“去的早說明順利，你應該為我開心才是。”蘇鳶抬眸看著垂眸的男子輕笑。
鄭淵看向小臉溫和的蘇鳶有些不忍移開視線：“我也會去大京。”
蘇鳶頷首：“這我也知道。”
她抬手整理他因為奔波而淩亂的衣襟，然後拍了拍他肩上灰塵平和開口：“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總有一天，我們能夠放下身後的家族，屆時，我陪著你，你陪著我，我們做一隊遊商，恣意踏遍諸國大洲。”
鄭淵看著眉眼柔和的女子抬了抬手消極呢喃：“真的有那一天嗎？”
蘇鳶收手負在伸手，挺直胸膛俏生生看著他：“前提是男未婚女未嫁，你若進大京尋了貴女，那肯定是沒有的。”
本來悲傷的鄭淵被蘇鳶這麽一打岔，也不想朝廷的波譎雲詭了。
他忙看向蘇鳶保證：“為了家裏，上任為官還是阿諛奉承我都可以，但是親事，隻要我一日不鬆口，就算大伯也強迫不了我。”
蘇鳶笑望他頷首：“我信你。”
她向他偏了偏頭轉身往家裏走，走在前麵的她笑容慢慢變淺。
其實他們都知道，為了親人，為了家族，也許能堅持一年，堅持兩年，不可能一直堅持下去。
可是蘇鳶不想現在滿腹心事的鄭淵更加煩憂。
王都呀，富貴迷人眼，當無數人牽著推著你的時候，人還能堅守本心嗎？
而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踽踽獨行，能做到從心所欲是多麽艱難的事。
冬去春來，鄭府在悍州民眾的不舍下舉家遷往大京。
蘇鳶聽鄭淵說，鄭家宏自從四品的郡守降為五品的吏部郎中。
不過是個實職，鄭家上下都很歡喜。
她親自前往悍州送行，不為別的，隻為鄭淵與劉鐵蓮。
當蘇鳶站在悍州東城門外的離別亭裏，望著蜿蜒的官道上。
那段在路上昏昏沉沉對這個世界懵懂時的記憶襲擊了她。
“小鳶，一定要經常來信。”鄭淵看著目光迷離的人不舍啟唇。
劉鐵蓮已蹬車。
蘇鳶收回眺望的視線看向他，兩眼清澈神情堅定點頭：“會的，你們一路注意安全，到京報平安。”
鄭淵張了張手，最後還是克製握緊頷首。
蘇鳶望著那個垂眸低落的男子，輕笑上前摟住他精瘦的腰身：“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