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癡纏
等走遠了，風靜看著模糊的離別亭歎息：“別離，在佛經裏也是一種苦難。”
蘇鳶聽到風靜多愁傷感的話反倒少了些愁悶，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呢喃：“待離別成為習慣，就不會覺得苦悶。”
風靜聽到這話無語凝塞，這可不是好習慣。
眾人出了滇城，再到離開滇洲境。
剛出境沒多久，她們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河兮戒備看著路旁樹林，見一描著滿臉圖案的人忙側首向車廂低語：“鳶鳶，好似佤婺丁的人。”
風靜挑開窗簾，見幾個漢子背著高高的背簍露出笑意：“辛苦了，河兮，給些布帛給對方。”
滇洲的布帛與西邊的還不太相同。
不過滇洲氣候好，蠶絲、棉也多。
河兮抱了兩匹自己不喜歡的顏色扔給對方，嘴裏歡喜開口：“多謝你們。”
幾個蟲民相視一眼，雙手交叉道謝很快消失不見。
風靜下車，用藥香繞著背簍薰了一遍才放心讓河兮收起來。
河兮見沒問題，開心裝車，拿出一袋道：“太好了，這一路都有好吃的菌菇！”
風靜笑搖頭：“如今我們車上貨物招人眼，你可得警惕些。”
河兮看向一旁跟來的洪氏家丁點了點頭叮囑：“你們也別跟陌生人搭話。”
兩人雖然在府上算老練的，但也沒行過如此遠的路，連連點頭。
離開滇洲後，蘇鳶改了路線，兩夫妻也不知道，任勞任怨幫忙。
她們路過許多偏僻縣鎮。
最後，一行人繞道抵達黔南再跋山涉水前往湘西。
越繞越遠，但是卻有隊人馬越來越近。
老孟看著前方不停打量輿圖的人忍不出開口：“我們這是去何處？”
他們的貨物早就售完，隊伍裏需要補充的物資也已補全。
蘇瓏把皮卷滾成一團側首看向老孟：“自然與鳶姐姐匯合。”
老孟擰著眉頭：“鳶姑娘要來湘洲？”
因為顧爭鳴早早給族裏打好了招呼，所以鳶尾的第一次走商返程的初始地就是湘洲。
在這裏，他們不管是采買還是停歇都有熟悉親近的人幫襯。
“自然，隊裏繞道，鳶姐姐也會繞道，算當初約定的日子還有些時日，我們安心等信號彈。”
老孟睨了他眼，沒想到這麽重要的事，他們竟瞞著他。
蘇瓏知道他想什麽，忙討好笑道：“我們不是有意瞞你，這不是第一次走商怕有什麽意外嗎？如今我們到了，也不知道鳶姐姐那邊是否有意外？不管如何，若是十日後鳶姐姐未到，我們就得返程。”
“鳶姑娘若未到定是遇到了事，怎還返程？”老孟冷嗤反駁。
蘇瓏看了他眼收起笑容認真道：“我們肩上是一族的責任，這是鳶姐姐親口定下的規矩。”
老孟掃了他一眼：“安排幾個武師去城外接應。”
“此事不聲張，段氏武館內的人也不完全可信。”蘇瓏攔住他。
不說老孟還不操心，但他一知道蘇鳶正在來的路上就忍不住擔憂。
這一路商隊過來，可是生旦淨末醜都粉墨登場，不管是暗的還是明的，這一路光打點鳶尾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不過鳶眼與鳶尾經營的宗旨就是，入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而且鳶尾剛起步，隻要不虧本就是底線。
五日後，風靜拿著手筒衝天，扯掉塞子。
紫色的花瓣在空中綻放。
湘洲的人聽到炮竹的聲音抬眸，這一眼，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忘記。
因為從這一年後，這東西將快速進入全國人的視野，不時就會轟隆一聲。
“來了！”蘇瓏看到紫色信號臉上露出喜意。
許多采買信號彈的勢力也皺起眉頭，這是何方勢力？怎會是紫色？
河兮看到騎馬奔來的老孟歡喜揮手：“孟叔這裏，這裏。”
蘇鳶幾人在湘西城外的寺廟停歇。
她們停留的這個寺廟在整個湘洲都有名氣，來往的香客也不少。
幾人悠閑坐在亭子裏剝著葵花籽，居高臨下，望著渺小的湘西城，老孟跟著河兮爬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鳶姑娘好興致。”老孟幽怨坐下，還不由喘息。
枉費他這幾日還在擔憂，會麵一看，對方可比商隊走的輕鬆多了。
蘇鳶抓了把炒香的葵花籽遞給老孟，輕笑開口：“怎麽，孟叔是嫌走商太熱鬧了？”
“何止是熱鬧，我這個冬日都沒凍手過。”
蘇鳶了然，沒凍手，那就是一直都在動手唄。
“這池塘平淡久了，突然進入一條氣勢凶猛的魚，自然容易引起公憤，不過無常閣好歹也會幫忙調停一下吧，我以為隻是舍些銀子呢。”
老孟急忙趕來也熱了，解開鬥篷大刀闊斧坐著開口：“有些人可不光要銀子，還想把蘇氏握在手裏。”
蘇鳶冷笑出聲：“如今這麽心狠的就隻有那兩個勢力了，對了，既然能讓孟叔你這麽辛苦，難道江湖中的那幾個大家族也入局了？”
“嗯，怎麽你走那邊沒有嗎？”老孟撿起葵花籽扔嘴裏，快速吐出瓜皮。
“有呀，不過那邊又不是三山五嶽，都是些隱世異族。”
剛鬆弛的老孟一下坐直，盯著蘇鳶追問：“異族也卷進來了！”
“王朝更迭嘛，都想為自己，為族群多爭取一些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
老孟不知道這兩個有什麽不同，不過大概意思能明白，無非是權勢財富。
他忙拿著鬥篷起身：“走，我們盡快與商隊匯合，返回族裏。”
“不急，不急。”蘇鳶慢悠悠開口。
風靜看到不解的老孟輕笑：“孟叔，鳶主在等人。”
老孟泄氣放下坐下：“怎麽不早說？這湘洲，你在等誰？”
遠處兩個香客攜手經過：“你聽說了沒？聽聞西方的高僧要來慧光寺呢。”
另一個香客笑點頭：“是是是，我也聽說了，據說這高僧見過當今聖上，而且我還聽說，此人已經得道，長生不老了！”
老孟聽到這話瞪眼回頭：“玄光要來？”
蘇鳶噙著笑意頷首。
老孟抓起葵花籽“嘖”了聲啟唇：“慣會裝模作樣的，沒想到真讓他混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