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刺殺
黑夜籠罩的村莊被火把照的通亮，蘇鳶率先蹬車駛向大房。
穩坐大堂的蘇申儒一身黑青儒袍，他雙手杵著拐杖，兩眼無視堂下喜氣洋洋跑來跑去的崔湘與崔妊。
“老太爺，鳶姑娘到了。”
蘇申儒聽到老仆的耳語，不發一言杵著拐杖起身。
年邁的老人走的沉重又堅定，他兩眼深邃，出門後，深深望了一眼這快十年的村子。
大京一九三秋，蘇氏一族被流放於此。
大京二零二春，蘇氏憑自己之力返回京城。
來也艱辛，去也艱辛，可是他們相信，蘇氏已經不是九年前的那個蘇氏。
這一年，蘇鳶馬上雙十，在大京後宅，已經做母親的年紀，可她卻再次踏上了戰場。
屬於蘇氏的戰場，也是她的戰場。
“你說什麽！”
正在值守的鄭淵聽到巡邏人的議論激動質問。
戴著長羽頭盔的男子沒反應過來衣襟就被扯住，他看著兩眼瘋癲的人氣憤推開：“幹什麽，幹什麽！一個五品郎中的侄子，竟敢招惹小爺！”
巡邏的一隊人全都圍上來，與男子交好的忙扯住他小聲勸說：“鄭府受三殿下青睞，而且三皇妃的族妹中意這個鄭淵。”
禁衛軍都是世家子弟，或者是將門世家。
與鄭淵一同站崗的魏勝忙衝上來給幾人討好道歉。
他攙住被推得踉蹌的鄭淵，笑望幾人：“對不住對不住，改日請各位喝茶。”
在禁衛軍中，他與鄭淵交好，感受到鄭淵掙紮忙低聲勸說：“你冷靜點，他們不過是閑聊，你不要激動。”
男子鄙夷瞧了眼鄭淵，撣了撣胸前不存在的灰，把拉扯的衣襟整理好，滿臉陰沉低語：“一群靠女人的軟腳蝦。”
他身旁的人聽到這話都驚慌四顧，忙扯過小聲：“走走走，上值呢。”
魏勝見一群巡邏的人很快走遠，回頭看向念念有詞搖頭的鄭淵。
他知道鄭淵認識當年離京的蘇氏，拉著他左右瞧了瞧才低聲開口：“你知道張暉他們是太子一派的人，他們說的應不會有差，既然流出那鳶尾主事進了太子府，你也就死心吧。”
“不可能！”鄭淵兩眼瞪大一把推開他。
“怎麽不可能！”魏勝見鄭淵竟然離崗遠去，忙追上去拉住。
他看著毫無理智的人使勁搖著對方肩膀：“你不要命了，這是皇牆外，你知不知道這一走，鄭府會麵臨什麽！”
腦子亂成漿糊的鄭淵聽到這話心底猛地一收。
他兩眼慢慢恢複清明，吞下焦急盯著對方，最後冷靜啟唇：“謝謝你，魏勝。”
“跟我謝什麽，我家雖然有爵位，但是全大京都知道我魏府落魄，這大京人人都是勢力眼，要不是當初我被人欺辱你幫我，我也不會現在還好好站在這裏。”
鄭淵見他笑拍自己胸甲，擠出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
兩人走回崗位靠牆站立舉著長槍，相隔一百五十尺。
魏勝側首看向出神的鄭淵，想了想還是寬慰：“其實你對人家念念不忘，人家可不會想著你，蘇氏呀，竟然能放棄文人骨氣行商，那肯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蘇氏了，如今他們有機會入京，怎麽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話落他衝他擠眉弄眼吹了個口哨：“要不你就從了那個薑姑娘。”
鄭淵沒有回複他，因為他知道，小鳶絕不會是那樣的人，隻是發生了何事？
小鳶明知道太子與三皇子都是火坑，為什麽還要往裏跳！
申時正，皇宮值守換人。
鄭淵一聽到鍾聲摘下頭盔就急衝衝往家跑。
大京六條大街。
下值急著回家的鄭淵看到前方身影一頓，忙給魏勝使了個眼神掉頭離開。
“淵哥哥。”
一起的魏勝見薑綺霏帶人衝上來，忙嬉皮笑臉上前：“誒，薑姑娘，真有緣分，你這是打哪來呢？”
“你給我滾開！”薑綺霏傲慢揮鞭，絲毫不顧及魏府的伯爺身份。
魏勝可不敢硬抗薑綺霏的鞭子。
禁衛軍裏，除了鄭淵這種有真本事的和將門出生的，基本都是繡花枕頭，哪能與邊境長大的薑氏女相比，他連忙躲開。
薑綺霏偏頭不屑看了眼，忙拿起鞭子追上去：“淵哥哥。”
鄭淵加快步伐。
“鄭淵！你再走，我就讓我姐召見蓮夫人！”
鄭淵雙手緊握，停下腳步。
他聽到身後的跑步聲，緩緩回頭麵無表情看著來人。
薑綺霏五官濃豔，一點都不像滇洲那邊的嬌小精致的小姑娘。
她得意看著鄭淵：“我在悠然居定了坐，走。”
“薑姑娘找我有事？”鄭淵沒有動。
薑綺霏看著他無波的眼眸少見的有些羞怯：“我找你還能有什麽事。”
她垂眸把玩這鞭子上的穗子低聲：“待太子回來就會春獵了，爹說了，隻要你在春獵上取的頭三，他就同意我們親事。”
鄭淵冷冷勾唇，溫和的鹿眼宛如淬了寒冰：“你是你，我是我，我有事，悠然居你自己去。”
“你敢！”薑綺霏在滇洲囂張慣了，來了大京，因為自己姐姐是三皇子妃也嬌蠻非常。
離開的鄭淵頓了下，接著他腳下不停冷嗤：“除了你爹，你爺，你姐，你算個什麽。”
“你！”薑綺霏看著真的離開的鄭淵，氣得抬手對著高牆就是一鞭。
她回頭看著垂眸懼怕的下人，臉上猙獰就是一揮：“沒出息的東西！全都死了呀，不會給我攔著！”
“小，小姐，恕罪。”
薑綺霏看著跪地求饒的一群人，泄憤甩了幾鞭，恨恨轉身。
幾個下人聽到聲音忙起身跟上，看著劉小姐騎馬而去的方向驚恐望了眼。
劉小姐又去找三皇子妃了。
遠處看熱鬧的太子一黨嗤笑出聲，張暉歪嘴看向左右的人得意笑道：“我說的是不是沒錯，一群軟。”
他身邊的人忙捂住他嘴，左右看了眼望向他：“你真不怕死呀！”
“怕什麽，太子馬上回京，聽說咱們殿下愛民如子，為了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文生親自去西邊貧瘠之地。”
張勝說完，自滿揚起下巴：“等著吧，後宮那個人此次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