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床共枕
宋溫惜見晏望宸怔怔地望著她,不知在想什麽,便又插嘴問道:“公子?公子今日怎會突然來此?離初五還有好些天,並沒有到解毒的日子。”
“什麽?”晏望宸在愣神,沒聽清她說的話。
“我是問,公子今日怎會突然來此?”宋溫惜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這莊子很是偏僻,當初大夫人將她和姨娘趕到著莊子上,就是看上了這莊子偏遠,回到府中很是艱難。
“是你的阿強哥,說張溫這兩天傷勢恢複,記恨著那日被我踢傷,整日嚷嚷著要報仇,所以送信給劉縣令,讓他告知我,這兩天注意些,恐他會做出什麽傷你的事。”晏望宸聲音裏似乎有些不情願。
竟然是阿強。
宋溫惜垂眸。阿強那日對她聲色俱厲,不過也是怕她糟踐自己,壞了自己的名聲,歸根結底,他對她是很好的。
阿強心思單純,幫她從來不求回報,也從不會嫌她麻煩,就連阿強的母親也常常做些好吃的讓阿強端來給她。許是覺得她一個人在莊子上生活,又不怎麽會做農活,十分艱難。如今他又這般幫她,著實讓她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晏望宸見她發怔,忍不住開口冷嘲熱諷道:“怎麽,被你的阿強哥感動了,想以身相許?”
宋溫惜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想與他計較,便說:“今日之事謝過公子了,明日我會請縣令大人過來將那二人繩之以法,公子請早些回吧。”
晏望宸聞言,挑眉道:“你不怕?說不定想侵犯你、殺你的人,不止這二人。”
“我怕,可公子也不能護我一世。”宋溫惜淡然道。
晏望宸明白她說的意思,他畢竟是皇子,不能成天留在這農莊上,也不能將她一個農莊女一直帶在身邊,恐惹人非議。為了避人耳目,這段時間他連侍衛都不敢帶,一直將侍衛留在府中,混淆試聽。
“不如,你搬走吧。同我去東郊的宅子。”晏望宸再次建議道,不等她拒絕,他又說:“你若不肯隨我搬走,我就常來此處。”
“公子想來,我自然是擋不住。可我斷然不會離開這裏。”宋溫惜淡淡道。
“為何?你究竟為何不願離開這裏?”他追問道。
“因為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茅舍,我娘走了,她留下的東西不多,除了我腕上的鐲子,就隻剩下這茅舍。”宋溫惜說著,有了些困意。
晏望宸察覺到了她聲音中的苦澀,垂眸道:“抱歉。”
兩人沉默相對,宋溫惜眼皮有些睜不開。
原本她早已經熟睡,隻是突然又被驚醒,經曆了這樣一番折磨和驚嚇,此時已是精疲力盡,昏昏欲睡。
“公子還不走嗎?都快天亮了。”宋溫惜撐不住了,想趕他走,她輕輕倚著床頭,睡意朦朧地問。
“你安心睡吧,我在這守著。”晏望宸扶著她躺下,坐在她床邊。
“不必守著我,公子……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該……被發現了……”宋溫惜說著說著,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
夢裏她還在想,晏望宸有沒有離開?
她夢到晏望宸穿著三年前的青衣來找她,劍眉入鬢,雙眸璀璨晶瑩。隻是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猶如他們重逢的那晚。
她忍不住撫摸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問:“晏望宸,你還疼嗎?你的毒,可解了?”
他隻是皺著眉,沉默不語。手上的觸感無比真實,讓她忍不住多輕撫了一會兒。
“我……很想你……可我又不敢想……”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夢中,宋溫惜覺得說話很吃力,隻能斷斷續續地說。
她太困了,又沉沉地睡去,連夢也做不動了。
第二日,豔陽高照,讓宋溫惜的茅舍充滿光亮。被日光晃醒,宋溫惜皺了皺眉,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她隻覺得被子很沉,似乎壓了什麽東西,想抬手將被子掀開,往前一伸,卻摸到了一個溫熱而堅硬的東西。
宋溫惜瞬間睡意全無,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晏望宸熟睡著的俊朗臉龐出現在眼前。他同她麵對麵睡著,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似乎在做夢,睡得並不是很安穩。宋溫惜的目光向下望去,隻見他和衣而睡,自己的手正摸著他的胸膛,晏望宸的一隻手臂還搭在她身上。
他怎麽會睡在她**?昨日他竟真的守了她一夜?
難怪她覺得被子這麽沉,動彈不得。
宋溫惜驚愕地愣了半天,許是察覺到她的動靜,晏望宸搭在她身上的手動了動,收了回來,揉了揉眼睛,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宋溫惜慌亂之下,連忙轉了個身,同他拉開一些距離,朝向牆壁,閉上眼睛。
晏望宸醒來,應該就會離開了吧,她想。
誰知下一刻,晏望宸往她身邊蹭了蹭,緊貼住她蜷縮的身軀,大手一伸,將她攬進自己懷裏。他甚至用自己高挺的鼻梁在她脖頸處蹭了蹭,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頸彎,微微有些發癢。
宋溫惜渾身僵硬,又不敢動,怕吵醒他。可此時想要偷偷起床也不現實,隻能就這樣尷尬地躺著。
直到外麵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院子外大聲哭嚷。
晏望宸倏地睜開了眼,一個翻身便下了床,開門出了屋子。外麵的人見晏望宸出來,瞬間噤聲了片刻,又大聲吵嚷了起來。
宋溫惜坐起身,不放心地下了床,穿上了外衣,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偷看。
隻見院外,一個婦人坐在地上大哭大喊,似乎是張溫的妻子:“今日你不給我個說法,我是不會走的!”
然後她又朝周圍圍著的莊民哭訴:“我官人的手被這個奸夫砍了啊!我們一家老小,就靠他吃飯啊!他沒了右手,如何能做農活啊!蒼天呐!為何這個賤人犯賤,要懲罰我的官人啊?!若不是她勾引在先,他又怎麽會上當啊!”
周圍的莊民紛紛替她打抱不平。
“怎麽能私自砍別人的手!這不是犯罪嗎!”
“要我說,屋裏那個賤婦就應該一同拉到官府!為何隻有張溫一人被送官?這奸夫**婦也應該一起去啊!”
“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