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她想去看他
晏望宸死裏逃生,保住了一條命。但他仍舊十分虛弱,一直處於昏迷。
宋溫惜這段時日擔驚受怕,沒怎麽好好吃東西,傷口又總是裂開,身子終究是吃不消。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兩日,才醒過來。
她緩過來之後,便想要去看晏望宸,卻被陳卿安按在**休養。
“他已經平安無事,眼下還未醒來。倒是你,那日突然昏倒,嚇了我一跳。”陳卿安蹙眉道,“你怎麽會中劍傷?”
宋溫惜抿了抿唇,忽略了替晏望宸擋劍那一段,隻說了自己被央吉擄走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這麽凶險!好在你拖延時間,等到了他來救你。”陳卿安喃喃道,“我若是在你身邊就好了。”
“陳世子有陳世子要做的事情。”宋溫惜安撫道。
陳卿安微微勾了勾嘴角,又嚴肅道:“過兩日你們便要起程回都城,若是你現在不好好養傷,還到處亂跑,傷口若再是開裂,回去路上怎麽辦?”
宋溫惜卻察覺到他話中的蹊蹺:“你不同我們一起回都城?”
陳卿安搖了搖頭:“珈嵐王死了,釗群也死了,珈嵐一時間群龍無首。林策重傷,急需同晏望宸一同回都城。所以我要留在這裏,帶兵駐守珈嵐,還要清理戰後的屍體等等。”
宋溫惜有些不放心:“留你獨自在這裏,安全嗎?不如我們就在臨川城養傷……”
“你擔心我?”陳卿安的嘴角微微揚起。
宋溫惜抿了抿唇:“嗯。”
陳卿安笑道:“放心,珈嵐一時間沒有威脅,更何況,西郊軍會同我一起留下駐守。”
“帶來的藥材已經消耗了不少。臨川城地處偏僻,名貴的草藥不如都城多。還是要盡快將晏望宸送回都城一直才行。”陳卿安正色道。
他拿出一白一青兩個玉瓶,道:“我就是擔心你在珈嵐會遇上什麽危險,才帶了特製的藥膏,會比軍醫的效果更好些。”
“那日你昏倒,我便讓晏時鳶替你上過這藥膏。白色療傷,青色祛疤,你隨身帶著,路上也記得每日塗抹。”他叮囑道。
宋溫惜拿過瓶子端詳一番,又聞了聞,問:“這藥為何軍中不能常備?”
陳卿安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這藥膏中有一味名貴的藥材,無法大量製作。一年也就能得十來瓶。”
“這麽珍貴?”宋溫惜微微蹙眉,她捏緊了瓶子,“謝謝你,陳卿安。”
陳卿安笑著摸了摸她披散著的頭發,張口想說什麽,卻被門外的小兵打斷:“陳世子,有事急需世子來處理一下。”
陳卿安看了宋溫惜一眼,有些不舍和擔憂:“……那,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
“嗯。”宋溫惜乖乖地點頭,閉上眼睛,一副準備小憩的樣子。
陳卿安這才放心地離開了營帳。
宋溫惜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陳卿安的藥真有奇效,她的傷口沒有先前那麽痛了,隻是衣物摩擦時,仍舊針紮似的刺痛。
這藥效既然對傷口有奇效,想必也能讓晏望宸快些好起來。
她撩開簾子便朝晏望宸的營帳走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兩聲輕咳。
“這是準備去哪兒?沈世子?”陳卿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被抓包,頓時僵在原地,緩緩轉過身,擠出一絲微笑:“陳世子,你怎麽還在這裏?”
陳卿安輕歎一聲,緩緩朝她走來。他瞥見她手中的白玉瓶,眸中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你要把這藥膏,給他送去?”
宋溫惜有些心虛,她捏緊了瓶子,道:“他傷得比我重,這藥膏如此珍貴,就不必浪費在我身上了。”
“給你用怎會是浪費?”陳卿安苦澀地勾了勾嘴角,“你放心,他那裏自然也有這藥。”
聞言,宋溫惜眼睛一亮。
是了,陳卿安向來做事牢靠,晏望宸傷得那麽重,他肯定已經將最好的藥都用上了。
“罷了,你這麽想去看他,就去吧。”陳卿安輕聲歎息道,“隻不過,要當心自己的身子。”
說罷,怕自己後悔似的,他立刻轉身離開。
宋溫惜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她還沒告訴陳卿安,那日她情急之下答應了晏望宸,回去便做他的皇後。不知道他醒來時,還會不會記得。
可是,細想之下此事卻極為不妥。
若是她做皇後,小魚必定會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之下,群臣又怎麽可能接受她一個未婚生育過的女子,做皇後?
宋溫惜來到晏望宸的營帳,一個蒼老的軍醫正在替他擦身。地上的銅盆裏又是淺淺的血水,看得宋溫惜心中一痛。
“沈姑娘,你的傷可好些了?”老軍醫見她進來,連忙問道。
“好多了,陛下可有醒來過?”宋溫惜問。
“未曾。恐怕,還是要快些回都城才好。”軍醫歎了口氣,“軍營畢竟簡陋了些,夜晚十分寒涼,吃食也十分簡單。這些都不利於陛下恢複。”
“陳世子已經在安排回都城的事了,想必這兩日便會動身回程。”宋溫惜道。
她看了看軍醫,朝他伸出手:“我來吧。”
軍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帕子,連忙遞給了她,道:“有勞沈姑娘了,今日已經給陛下換過了藥,姑娘幫陛下擦一下身子就好。臣去醫治其他傷患,若是沈姑娘有事,再差人叫我。”
眼下陛下已經穩定,軍中還有許多其他小兵需要醫治,軍醫們分身乏術。擦身這等事,沈姑娘願意代勞,自然是再好不過。
“好。”她點頭。
軍醫退了出去,宋溫惜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晏望宸。
就這麽幾日,他的眼窩便陷了下去,整個人也瘦削了不少。他的鳳眸閉著,少了幾分銳氣。燭光搖曳,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他嘴唇有點幹,大概是因為一直昏迷,許久未曾飲水的原因。
宋溫惜輕手輕腳地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抬起他的手,用濕帕子幫他擦拭起來。
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掌很寬很厚,手心還有些繭。那些厚厚的繭上,此時又被磨出新的傷口。
可以想象戰場上戰況多麽激烈。
她落下一滴淚,滴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