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禁寵

第86章 放手,外頭還有人

李煦安眼睛有些紅,鳳目秉著一股強大震懾力和威壓看向孟茜茹時,讓她禁不住想避開他的注視。

僅僅一刹那,李煦安就已恢複一貫清冷,“郡主覺得貧道會怎樣?”

孟茜茹覺得話中有話,“不過是個刺客,有錦衣衛守著出不了錯,我實在不願二爺費神。”

李煦安淡淡道,“是嗎?”

孟茜茹眼角微垂,抿唇道,“無論為公還是為私,我都不希望二爺有半點損傷。”

李煦安閉了閉眼,站姿比方才挺拔了些,“貧道沒事。”

“郡主傷勢若不嚴重,我們明日就回京。”

“好。”

孟茜茹還想再與他多說兩句,見他側首吩咐錦衣衛兩句,又和桑喬說著什麽。

她隻好將受傷的手縮回袖中,在銀香攙扶下慢慢離開。

走出西院又回頭看了葉蓁房間一眼,“女眷不該和二爺住一個院子。”

“罷了,總歸明日要回京了。”

“銀香,待會兒讓弄玉過來伺候葉二小姐一晚,她傷了臉,不可大意。”

不多時,弄玉奉命而來卻被錦衣衛攔在西院門外,說什麽都不放她進去。

“我是奉郡主之命來照顧葉二小姐的!”

“國師大人都給我們郡主麵子,你們不能攔我!”弄玉雙手叉腰,挺著胸脯搬出孟茜茹的名號。

錦衣衛平日攔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會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請平陽郡主見諒。觀裏不比宮闈內院,若今晚有個什麽事,我等放你進去,隻怕郡主自己都說不清。”

“你、你們!”弄玉隻覺被拒之門外,太丟郡主的臉麵,一氣之下踮著腳就喊,“國師大人!郡主吩咐奴婢來照顧葉二小姐。”

“國師大人!”

這兩嗓子出來,大半個白雲觀的道士都聽見了。

沒一會,桑喬黑著臉出來,“國師說郡主的手更重要的,你回去照顧郡主吧。”

“二爺當真這麽說?”

孟茜茹聽了弄玉的話,神色微微舒展。

“好多人都聽到了。”弄玉喜笑顏開的,“國師惦記著郡主呢。”

銀香為她重新上了藥,換了條新的青色繡白花的帕子,孟茜茹卻又皺眉,“錦衣衛嚴防死守,不準外頭的人進來,也不讓裏頭的人出去,吩咐下去都安分些。”

“若誰亂跑,別怪本郡主不念舊情。”

銀香會意,即刻出去先是叮囑了宮女,又去院外吩咐侍衛,連觀外值夜的侍衛和馬夫也不例外。

誇張些,半山腰的杏花都聽到了。

西院。

正守著灶台煎藥的桑喬和流霞一左一右坐著,各自拿一把蒲扇,你一扇我一扇,又不會太累,也不至於無趣。

李煦安則在葉蓁屋裏給她檢查傷口,雖然葉蓁一再表示不需要麻煩國師大人。

他先看了左頰傷口,確定結痂了又要看後頸那塊曬傷的地方。

房門還開著,桑喬和流霞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能聽清,葉蓁攏著衣襟躲開他,“已經好了。”

李煦安沒強行上前,溫言道,“不疼不癢不算是好,這點時間不夠養好皮膚的。貧道要看過才能調整藥量。”

他想到自己上次把人堵在角落的事,複又耐心解釋,“並非貧道有意打攪二小姐歇息。”

葉蓁還穿著那身泥漿色道袍,長發垂於腦後,間隙露出雪白的肌膚,分外搶眼。

她呼吸微微有些沉,還沒開口就聽到流霞跟桑喬說,“小姐在葉府這麽多年都沒被老爺夫人這樣仔細對待。”

“二爺真是慈悲。”

桑喬支著腦袋回了一句,“貧道也是頭一次見國師大人對一位姑娘這麽上心!”

流霞不開竅,還喜滋滋笑,“二爺也說我們小姐福澤深厚。”

桑喬意味深長,“可不是呢。”

葉蓁聽得出桑喬語氣有異,定了定神對李煦安道,“郡主傷了手,您該去看看她。”

李煦安眸光動了兩下,不太喜歡她忽然提起別人。

葉蓁又道,“畢竟您審魂的時候,郡主都快急哭了。”

李煦安放下茶盞,這是她第二次趕自己走了。

他覺得心裏有些堵,回憶自己兩次被趕之前他們都說了什麽,讓她毫無預兆改變態度?

於是李煦安微微眯眼,不慌不忙整理起思緒。

沉默許久,葉蓁等不到他回答,瞬時就覺得時間有點煎熬。

正好外頭的藥也煎好了,桑喬說晾一會兒就能喝了。

她再次開口,“二爺該用藥了。”

李煦安卻傾身靠住桌子,茶水被撞得晃出來幾滴,他壓著聲說,“平陽郡主跟著我母親在清宗門,逢年過節回京順帶幫父親給我送些東西,因而比起旁人與我熟絡些。”

葉蓁驚訝抬眸,目中閃過微妙的光澤,在他臉上徘徊。

李煦安探臂過來摁著她的腕子,不讓她躲閃,“從前我並未修到母親滿意的階段,想與她說句話都很難。”

“偶爾會希望她能替我給母親傳話。”

“但那是很久以前。”

他的聲音、眼神比尋常還更冷靜清醒。

葉蓁心頭一震,他在跟自己解釋!

她聽進去了,可也覺得丟臉,自己根本沒理由介意任何,卻泄露了情緒,還被他猜到。

葉蓁質問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他胡鬧也就罷了,自己死過一次的人怎麽還陪著他胡鬧。

可她也發現難就難在,自己心裏清楚,而一對上他雪一樣清亮的鳳目就不知該說什麽,隻好掙紮著,“放手,外頭還有人。”

李煦安用身子將她擋嚴實,聲音也比她沉穩,“他們看不見的。”

“那、那也不好。”

葉蓁察覺他力道加重,頓時不敢再掙紮,怕他真的靠過來。

李煦安也覺得自己有失風度,可她實在太擅長客氣疏離,人前他尚能自製,人後他不得靠近些,抓緊些,才能讓她別逃那麽快。

他也不想嚇著她,不想逼迫她,可越靠近她,心裏的叫囂越甚。

他本來也不是站在雲端的得道聖人,他知道自己真實的樣子是什麽,國師、二爺,這兩個稱呼事實上是對他的封印。

李煦安克製著,“看看傷口,我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