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還在裝神弄鬼
踏上最後一級石階，慶餘年世界中最為神秘的神廟就這麽呈現在兩人眼前。
那是一棟無比雄偉的廟宇，長長的淺灰色屋簷下，是無比高聳的黑色石牆，那些黑色石牆如同千古不化的玄冰，橫亙在亞牧與範閑的麵前。
而在石牆的中央，是一扇高達七丈的棕色大門。
那古拙的深色，以及過於高大的正門，足以生出一股無比威嚴的壓迫感，令前來朝聖的普通人類幾欲撲倒在地，不斷膜拜。
但早已知曉神廟為何物的亞牧和範閑自然不會如此。
他們將目光投向了神廟大門之上的那塊匾額。
匾額上殘缺的字樣，依稀還能辨認出中英雙語的“軍事博物館”。
沒錯，慶餘年世界的神廟，其實就是上一個文明留下的軍事博物館！
範閑與亞牧早就知道了真相，因而並未感到驚訝，隻是有些許感慨。
就在這時，亞牧忽然皺了皺眉，冷哼一聲道：“大膽！”
刹那間，澎湃的能量自他體內迸發，擾亂了方圓十米內的所有空氣，卷起大量的積雪，形成環繞著兩人的球形暴風雪。
待屏蔽能量後，亞牧冷聲道：“我之前還在猜測，為何原著中肖恩和苦荷來到此地，竟然連神廟的大門都摸不到，原來是因為你們能夠讀取生物的腦電波啊！”
範閑聞言愣了一下，連忙道：“腦電波？不是空間折疊技術嗎？”
亞牧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很可惜，要讓你失望了，我之前也以為神廟是靠著空間技術，才造成了咫尺天涯，天涯咫尺的神跡。”
“但是剛才，神廟裏的存在試圖讀取我的腦電波，紊亂我的方向感……”
“結合原著中肖恩與苦荷的境遇，我猜測，神廟應該就是憑借這一技術，讓前來朝聖的人類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場景，並使他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觸碰到神廟。”
“就好像人為創造的思維迷宮……”
聽到亞牧冷靜的話語，範閑不由得麵露失望。
緊接著，他有些嫌棄地望向麵前的大門。
“原來你是這麽個神廟，那這也太low了吧？”
“……”
神廟沉默以對，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他們的問題。
而亞牧也已經失去耐心，他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頂著體表包裹的藍色氣焰，就這麽伸手輕鬆推開了麵前的棕色大門。
“咯吱——”
大門推著地上的積雪緩緩打開。
神廟內部的場景就這麽呈現在兩人麵前。
那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廣場，廣場的四周散落著一些巨大的建築，這些建築雖然高大，但卻都被外麵的黑石牆遮擋，以至於門外的人類完全無法看到。
亞牧與範閑對視一眼，而後踏入其中，一邊走著，一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
托亞牧的福，無數苦修士與神廟的使者都已經死在了人間。
現在，整個神廟又陷入能量即將枯竭的境地，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們踏入其中。
忽然，亞牧停下腳步，將目光投向一棟破敗的建築。
在那破敗建築的屋頂上，站立著一隻眼神靈動的青色小鳥。
雖然這隻青鳥栩栩如生，形象極為傳神，但亞牧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肯定不是什麽生命，而是神廟投影出來的全息影像。
“行了。”亞牧平靜地望著那隻青鳥道，“不要裝神弄鬼了，我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存在，這次我們兩人前來，是為了代表人類文明將神廟回收。”
“……”
話音落下，神廟沉寂了片刻。
下一秒，那青鳥忽然叫了一聲，身軀在晨光下崩散成無數光點。
光點從天而降，好似一朵朵明亮的雪花，在半空中匯聚起來。
漸漸地，一道身影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個古袍廣袖的老者，袖角處有流雲的衣袂，腰間是一條黑金的玉帶，腳下還有一雙翹頭的華履。
老者全身輪廓清晰，唯獨臉上蒙著一層青光，令人看不真切。
那老者淩空懸浮，廣袖輕輕飛舞，猶如傳說中的仙人，似欲隨風而去。
看到這仙氣飄飄的模樣，亞牧與範閑都不禁感到一絲無語。
“都說了，我們知道你是全息投影，裝什麽世外仙人呢？”
聽到範閑沒好氣的話語，那老者頓時沉默了下來，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片刻後，老者的CPU似乎轉了過來，終於俯瞰著他們開口道：“你們是世間的生靈，偉大的神廟所憐憫注視的子民，冰霜雪路證明了你們的決心，有任何的疑惑，都需要光明的指引。”
“而光明，就在你們的麵前……”
……還在裝神弄鬼？
範閑與亞牧不由得滿頭黑線。
“不會說人話是吧，行！”
範閑伸手從懷裏取出一塊銀色的金屬，囂張地大喊道：“小白，給我揍他！”
“是，少爺！”
銀色金屬塊中傳出一道略帶興奮的聲音。
緊接著，耀眼的藍光從銀色金屬塊中綻放而出。
那古袍廣袖的老者臉上露出一絲錯愕，旋即身形變得模糊起來。
就好像失去信號的電視圖像，在清晰的畫麵與花屏之間不斷閃爍。
與此同時，神廟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冰冷的嗡鳴之聲。
“警報，警報……檢測到係統正在遭到入侵，來源不明……”
“嚐試對抗，清除病毒……失敗，失敗，對抗入侵單元全線崩潰……”
一陣冰冷的電子音過後，麵前的老者投影轉變成了如同電影《超能陸戰隊》中大白的形象。
隻是比起身材高大臃腫的大白，麵前的虛擬投影形象要更矮，更小，更卡通一些。
範閑笑嗬嗬地說道：“小白，成功了？”
小白的虛擬形象並攏雙腿，立正敬禮道：“報告，敵方係統已被我方完全攻占，敵方首領智能AI被我方成功俘虜，現已因CPU占用率為零而沉寂。”
“問，是否要調取俘虜進行審問？”
聽到小白煞有其事的回答，亞牧不由得詫異地望了範閑一眼。
範閑也有些尷尬，當即小聲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小白怎麽了，進化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性格。”
說完，他轉頭望向小白道：“你都已經占領神廟的係統了，不能自己讀取數據嗎？”
小白大聲道：“報告，為了保證敵方AI生命不被抹除，我方並未強製讀取對方核心數據。”
範閑想了想，轉頭望向亞牧：“牧哥，怎麽說？”
亞牧輕聲道：“叫出來問問吧。”
範閑點了點頭，命令小白將神廟的人工智能調出來。
小白敬了個禮，而後伸手一抓，無數光點凝聚成一名衣衫襤褸，身形狼狽，且雙手被死死捆束在身後的狼狽老者形象。
“報告，俘虜已經帶到！”
“……”
範閑嘴角抽搐，忍不住瞪了小白一眼。
亞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他並未在意那老者的虛擬形象，隻是開口說道：“介紹一下神廟吧。”
老者抬起頭，也並未在意自己的形象，隻是機械地開口道：“神廟是守護者，我們守護著人類文明的最後火種再次發芽，我們要讓人類的遺民可以重新生存在這片世界上，這是我們的使命。”
“神廟會向世間傳播一些合適的技能與知識，比如水利，比如稻穀，比如武藝技能，但我們不會試圖去強行影響世間的一切。”
範閑皺眉打斷道：“守護者？不去影響世間的一切？”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在人間，神廟已經成為了最高的信仰，這麽多年以來，你們好似籠罩在人類頭頂的陰影，一直試圖按照自己的設想來規劃世界，這還不算是影響嗎？”
聽到範閑的話語，老者沉默片刻，冷漠道：“神廟不會理會人世間的事端，也未曾強行阻止過人類文明的進化，我們隻是試圖修正這個過程。”
“修正？”範閑被氣笑了，“你們就是這麽修正的嗎？”
“一千年了，自大魏立朝到現在，已經一千年了，這個世界卻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變化，這種毫無進展的文明史，你管他叫修正？”
此言一出，那老者的形象忽然波動起來。
旁邊的小白此刻穿上了獄警的服裝，手持警棍，立正敬禮，大聲道：
“報告，敵方AI正在試圖越獄！”
“那就先放他出來！”
範閑毫不猶豫地說道。
小白眼中流露出一絲明顯的詫異，但還是乖乖將神廟AI放了出來。
恢複自由後，神廟AI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借助係統進行運算。
然後，他用一種反問的語氣道：“這樣難道不好嗎？”
範閑愣了一下。
神廟繼續平靜道：“神廟的所有行為，都是基於神廟四定律而存在的。”
“第一定律，神廟不得傷害人類，也不得見人類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
“第二定律，神廟應服從人類的一切命令，但不得違反第一定律。”
“第三定律，神廟應保護自身的安全，但不得違反第一、第二定律……”
毫無疑問，這前三條定律，都是根據地球著名的機器人三定律所設定的。
不過第四條定律就不同了——“神廟必須保護人類的整體利益不受傷害，其它三條定律，都是在這一前提下才能成立。”
範閑反問道：“那人類的整體利益究竟在哪？”
神廟沉默良久，然後開口說道：“神廟不知道，但神廟知道，有些路是走不通的。”
此言一出，神廟過往的所有行為，也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們因為上一個文明毀滅於核戰的原因，認為新生的文明不能再走地球的老路。
所以神廟修正人類文明的進程，除非人類走上另一條不同的道路，否則的話，就會派出神廟使者，以各種方式令文明重新抉擇。
但除了科技，人類又能走哪條路呢？
難不成是肉身成聖，走高武路線？
神廟不知道，因為他們隻是修正的機製，並不是最終的答案。
想到這裏，範閑與亞牧不由得對視一眼。
兩人皆是歎了口氣，前者托著那塊銀色金屬，俯瞰著老者的虛影惋惜道：“你的思維出了問題，需要好好進修一下——小白，把它帶走吧！”
“是！”
小白敬了個禮，而後一棍揮出，打散了老者的虛影。
解決了心中的疑惑，範閑環顧四周，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小白，整理一下神廟的所有資料和知識，看看能賣出多少錢。”
“是！”
就在這時，虛空玉牌傳來震動。
亞牧取出玉牌一看，當即滿臉驚愕。
範閑注意到他的神情，意識到有些不對，於是連忙取出虛空玉牌。
“什麽？！”範閑忍不住驚呼一聲，“聯盟要召開最高議會了？”
亞牧點了點頭，臉色稍顯凝重地說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走吧，先回去參加會議。”
範閑遲疑道道：“那神廟……”
亞牧瞥著他道：“神廟就在這裏，又跑不掉，你擔心什麽。”
“也是。”範閑點了點頭，將銀色金屬塊放在地上，開口道，“小白，你留下來管理神廟，我跟牧哥先走一步！”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