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也不是故意的
外頭的天快把人曬暈,裴家夫人的婢女在她身旁扇著大扇,瞧崔雪時進來兩眼像瞧了金子,忙離了座上前,
“哎喲喂!這就是崔家那位郡主吧,這小模樣當是標致!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
這尖細的聲音簡直鑽心。
崔雪時額頭上生出細汗,愣在門口叫了句:“伯母伯父安。”
裴懷舟的父親才剛冒過四十歲的頭,還很是年輕,他得體作揖道:“郡主有禮,請郡主安坐。”
裴懷舟生得似是清雅矜貴的世家公子,為人也是謙和,與裴伯父看上去無甚差別,但裴家伯母與他就大相徑庭了。
她穿一身銀花色對襟褙子,談吐間很是直爽,但即便她萬分熱情,崔雪時還是覺著她不怎地親切。
裴大夫人高興地牽起崔雪時的手,“快坐,愣在這頭兒做什麽?挨著伯母坐!”
她含笑拉著崔雪時坐下,指著宣府裏的丫鬟令道:“快看茶!”
這番做派倒儼然把這兒當成了自己家一樣。
丫鬟相繼上茶退開,宣老夫人才扯了扯嘴皮,“裴夫人啊,咱今日隻是兩家暫且相看相看,到底是要兩家孩子都歡喜才行。”
裴夫人立馬接道:“他歡喜得很呐!我們懷舟有什麽不歡喜的呢?”
歡喜?歡喜什麽?
崔雪時疑惑地看向外祖母,外祖母努著嘴叫她看裴懷舟。
她這才想起在京城宣府答應過宣老夫人的“合眼緣也試著相處相處。”
可崔雪時隻要不討厭都挺合眼緣的。
她畢竟在前世成過婚,見裴夫人歡喜地笑著,自然知曉裴家對她是滿意的。
而今日要是她和裴懷舟都點了頭,宣裴這門親怕就要定下了。
她不好在此攪了長輩的興致,盯了眼裴懷舟說道:“裴大公子,你隨我出來。”
裴懷舟看著裴夫人,見她揮了揮手才敢隨崔雪時出門廳。
崔雪時臉上很是平淡,開門見山就問:“裴大公子心中對我可有歡喜之情?”
她直截了當不含猶豫的話,讓裴懷舟麵中瞬地浮起紅暈,似燒暮晚霞。
眼前之人怎會叫人不心生歡喜呢?
裴懷舟自出生的這二十年裏都居在卲陽,便是走親訪友都是在鄰城州郡。
在眾多人群裏,他從未見過比崔雪時還要耀眼的姑娘,更何況她處事冷靜,能文能武。
即使被他那晚如同登徒子的行徑冒犯,也未曾指摘他什麽。
可裴懷舟對於那晚一事滿飽歉意,他如今內心所想還是同那晚和她說的一樣,他願十裏紅妝迎娶崔雪時!
他起初認為慈禪與崔雪時是有情愫,心裏還暗暗拿自己同慈禪比較過。
但現在卻因為沈闕的到來,瞬間就明白全是誤會。
沈闕是何等人?
是京城太子太師,是皇帝寵臣,是在朝中即使不結朋黨也倍受尊崇的天之驕子!
他對崔雪時的感情,誰看不出來?又有誰敢明目張膽跟他搶人?
“裴大公子?”崔雪時伸出手在他眼前揮動。
裴懷舟登時回過神來,答了她的話,“是歡喜的。”
即使搶不過沈闕,他也是歡喜的。
崔雪時點頭,這張臉在陽光下更是嬌豔欲滴,“我曉得了,但我並不歡喜。”
裴懷舟心跳漏了一拍,瞳孔裏像進了水。
她不歡喜...?
崔雪時怕他誤會,解釋道:“我所說的不歡喜非是認為裴大公子不值得歡喜,而是...”
裴懷舟背過身去,“崔郡主不必說了,我全都知曉,裴某所說歡喜也並非是要立刻同你就此定親。”
“而是你值得被旁人歡喜,裴某感激前幾日郡主相救,卻遺憾自己未能在賭坊報恩。”他又轉身。
裴懷舟眼底撞進廊廡下直立的男人,那男人猶若一尊雕像。
隻見沈闕衣袂翩翩,發冠下的長白絲帶也被風吹動。
他隻是站在那兒就已有壓迫力了,更別提他那眼神如見不到底的深潭!
裴懷舟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他,眼裏那滴淚落下來,“我無力自保,更無法護你,還害得郡主慘遭拶刑。”
他拉起崔雪時的手,拿出腰間一直備著的藥膏抹在她指中,“裴某不才,藥膏是自己琢磨著做的,有清涼解瘀功效。”
“崔郡主若是不嫌棄就收下,明日怕是要早起隨喪隊送葬,你回房好生歇息,廳裏的長輩就交給裴某。”
裴懷舟根本沒給人拒絕的機會,將那藥膏盒塞進崔雪時手心,抬步走進廳門。
“你同崔家郡主談了什麽?”裴夫人尖尖的嗓音從廳內飄出來。
崔雪時把藥膏放進袖裏,打算回房休息,豈料剛轉身就被沈闕拉住。
“不是讓你歇息嗎?你做什麽?”崔雪時感受到了沈闕情緒不對。
這廝又怎麽了!
沈闕攏著崔雪時的手帶她走入客房,怕弄疼她的傷處隻好緊攥手腕。
接著一句話也不說就將她壓上床榻,崔雪時屏氣斂息,好聲好氣:“沈闕,你能不能不要亂發脾氣。”
沈闕手指觸著她粉嫩的薄唇,順勢抬起她的腿,見她沒有一點反抗,情緒這才平下來,他淡道:“你能不能讓姓裴的離你遠些,我不想看見他。”
姓裴的?
崔雪時簡直不懂沈闕為何因裴懷舟生氣!
她懶得解釋,手腕轉動想掙脫開他的手掌,誰料她用力往後一扯,竟將欲要鬆手的沈闕扯到眼前。
而崔雪時的唇不小心碰上他的臉!
心跳好快...感覺心髒隨時可從胸脯竄出來!
崔雪時慌亂地推開:“我...我不是故意...”
沈闕冷若寒霜的神色倏爾褪去,這刻柔情似水地逮過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他嘴中剛吃過一顆飴糖。
現在唇中包裹的皆是甜意,在崔雪時緋紅的耳根前輕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
說完,沈闕欣喜若狂地箍住她的腰,閉上眼感受著唇舌纏繞挲摩。
崔雪時仰頭承受叫他更是情難自控,狠狠堵住她的唇隻給她一點呼吸的機會,隨後探手從她袖中拿過裴懷舟送的藥盒,用力往地上一扔。
藥膏小瓶啪嗒落地,沈闕懲罰似地咬住崔雪時的耳垂。
......
“現如今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決定不了你的婚事了!”裴夫人剛跨出宣府坐上馬車就心生不快。
直戳著裴懷舟的心窩罵道:“我多盼著我們大房能給你求個好媳婦,如今這崔家郡主是送上門來的好姻緣,你都拒了,你是腦子裏灌豬油了?”
裴懷舟垂下墨睫,“母親...非是兒拒,此事事關兩人,郡主心有所屬,兒自不強人所愛,君子也不奪人之美。”
“你就做一輩子什麽君子吧!宣老夫人說得清清楚楚,就想在今年將崔家郡主親事給定下。”裴老夫人恨鐵不成鋼。
“她好不容易和沈家退了婚,如今我們裴家正好是她相看的第一家!”
“她心有所屬又如何?隻要沒有成親,你都可以爭取,你就問問自己的心,你究竟心悅與否!”
“若是心悅大膽去追求!她早及笄,你今年也及冠了,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待嫁女郎,你怎追不得?”
馬車搖搖晃晃,裴懷舟的心也微微**漾,他攥著手掌心閉上眼,清清白白的待嫁女郎,他當然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