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盡入彀中
“這……”
張舊亭稍一思索,便不再猶豫,點頭道:
“好,既蒙兩位師兄不棄,我便不走了。”
“好!”
“好!”
見他爽快,徐問和左明月也是哈哈大笑,連連叫好。
他們都是有大誌向的人,深知獨木不成林的道理,多一個朋友就多一個助力、多一份機緣、多一種可能。
張舊亭能在如此磨難中成功築基,資質心性機緣都不算差,有他加入,對雙方都是好事。
心裏開心,左明月讓夥計看門,買來一些靈酒、靈果,又叫了一些靈膳,三人在樓上細數往事。
談及李秀寧之死、張家闔族被滅,自然憤慨無比,說到三人先後築基,卻又不免壯懷激烈。
“有酒有肉卻獨享,不叫我等兄弟,豈不該罰?”
三人正聊得歡喜,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卻是聶老九、儲殷聯袂而來。
別人不知道徐問與秀寧記的關係,聶老九和儲殷自然是知道的。
兩人來這裏找過徐問、左明月數次,左明月早就告訴了活計,這裏可以任由兩人進出。
看到樣貌大變的張舊亭,儲殷和聶老九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驚訝無比。
交換了一個眼神,儲殷上前一步,驚喜地看著張舊亭道:
“你…你莫不是張舊亭張師弟,你是什麽時候到接天城的?”
聶老九要麽在鬼市廝混,後來被自己人暗算後就獨來獨往,跟張舊亭不熟。
儲殷卻不同,當年劉弘遠那裏的聚會,後來海珊瑚的冒險隊伍,他都是常客,與張舊亭非常熟稔。
看到他,張舊亭也很高興,急忙上前見禮,雙方免不了又是一陣寒暄。
這是,聶老九忽然一拍桌子,大聲道:
“他鄉遇故知,怎能不好好慶祝一番,這樣,去城主府,多弄點酒食,我們好好放鬆一下!”
幾人都是很開心,也不推辭,一起去了城主府。
雖然也隻是築基修士,但城主府畢竟是整個接天城的臉麵,不管靈膳、靈酒還是靈果,都遠比徐問幾人自備的要好。
一連串酒食瓜果擺上桌來,徐問、左明月還不覺得什麽,畢竟曾經身為大派弟子,見多識廣。
張舊亭卻看得暗暗咂舌,這一頓飯大概要花掉他兩三個月的靈石才行。
酒過三巡、菜入五味,氣氛愈加熱烈,幾人正聊得興高采烈,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你們這兩個混小子,你師父我腿都要跑斷,你們竟然在這裏大吃大喝起來了?”
人影一閃,許久不見的秦三鑒悄然出現在場中。
金丹上人威勢極重,本來熱烈的聊天頓時戛然而止,聶老九連忙上前請罪,一邊介紹左明月、張舊亭兩人給秦三鑒認識。
左明月還好,畢竟曾經常駐至元門一段時間過,金丹真人還是見過幾次的。
張舊亭卻是第一次見到金丹真人,顯得很是局促、拘束。
秦三鑒為人很是隨和,對幾人都很是和藹,一一聊了幾句。
跟張舊亭聊起來的時候,還特意問及他的經曆,指點了他幾處修為上的疑難,離開前還送了張舊亭、左明月一人一張二階下品靈符。
等他走後,眾人頓時輕鬆了許多,但一想到有位金丹真人在身邊,氣氛卻怎麽都恢複不到之前的了。
這時,聶老九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看向張舊亭道:
“張老弟,我聽徐師兄說你準備留在接天城,卻還沒有落腳之地,不如我幫你問問,看看師尊是否願意收你為徒?”
“師尊一向喜愛賢才,如張師弟這般能以散修之身築基的,多半會同意。”
“到時候,大家就是同門,還用得著擔心什麽營生、落腳之地麽?”
這話一出,徐問心中猛然一突。
原本他師兄弟出現的時候,徐問就沒覺得什麽,秦三鑒的卻讓他感覺有些詫異。
金丹真人何等身份,事情何等繁雜,哪有時間跟一個素不相識的築基修士閑聊。
而聶老九這話一出,頓時讓原本的想法清晰起來。
再結合秦三鑒連續收入聶老九、儲殷入門,還招攬自己,答案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刻意命令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收張舊亭入門。
當然,這並不是說對方有什麽壞心思,但對方這個收集西山遺跡冒險者的癖好,卻讓徐問很感怪異。
張舊亭會拒絕麽?
從一個無依無靠的散修,一躍而成為金丹真人的親傳弟子,大派門人?
如果他真拒絕,估計徐問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目的了。
果然,這話一出,張舊亭頓時有片刻的呆滯。
就仿佛一個窮了十年的窮小子,被一塊金磚砸中了一樣,有些不敢置信。
好一會才強忍激動道:“這…這可能麽,魯鈍如我,秦…秦前輩他能看得上?”
“怎麽不可能,我和儲師兄去幫你問下。”
聶老九回了句,就拉著儲殷去了後院,顯然是去問秦三鑒去了。
張舊亭有些坐立不安,不由轉向徐問道:
“徐師兄,你覺得……這是可能麽?”
轉念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他拋棄了徐問二人一樣,又低聲道:
“你覺得這事怎麽樣,拜入他門下是……”
他話沒問出來,因為這事太過明顯,如果問出來反而顯得他愚蠢。
隻是刹那,徐問就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好壞。
其實,張舊亭拜入秦三鑒門下,對他而言並無什麽不好。
有之前的經曆,他們的關係並不會因此而疏遠,而多了張舊亭這個身處八周山的好友,以後他們行事還要方便許多。
心念電轉,壓下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徐問正聲道:
“秦前輩為人和善、法力深厚、關愛弟子,能拜入他門下,加入八周山,是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
“我等……”
說到這裏,徐問看了看左明月,沉聲道:
“要不是身受師尊重恩,再不能拜他人為師,也早就拜在了秦前輩門下!”
這些年來,徐問已經想清楚了,以他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宜拜任何人為師,也基本用不著拜其他人為師。
別說金丹,元嬰修士來也是如此。
左明月也差不多,他連同出一脈師叔知無涯的招攬都拒絕了,更不會拜入其他金丹人門下。
當然,他沒有徐問那麽極端,要是有元嬰真人招攬,他肯定還是拒絕不了的。
聽到徐問這麽說,張舊亭顧慮頓失,隻是擔心秦三鑒能否看中他。
一盞茶的功夫後,聶老九和儲殷一臉嚴肅地返回,儲殷很是慎重地對對張舊亭道:
“師尊沒有直接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隻說師徒傳承事關重大,必須多番考察,來曆、過往、資質都要細問。”
“如果這些都沒有問題,還要回門中,通過門中一些考驗才行!”
聽到這裏,張舊亭臉色不由微變。
每個門派都會定期從散修中吸收一些新鮮血液,至元門也曾經數次在散修中招人。
但那個條件之高,要求之嚴格,萬裏挑一都不止。
要是八周山也用這種方式來考驗他,他自忖自己絕對無法通過。
看到他臉色變化,同為散修的聶老九哪能不知道他心中發怵,湊近幾分壓低聲音道:
“不用擔心,隻要前麵的沒有問題,其他的我們兄弟都是過來人,保你通過。”
“多謝兩位師兄了!”
一聽這話,張舊亭頓時大喜,衝著聶老九和儲殷就是重重一拜,連稱呼也直接改過來了。
資質之類的考驗他並不懼怕,能自行築基的,資質能差到哪裏去。
至於來曆過往,除了與至元門有滅門之仇,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更不是奸細之類,通過考察絕無問題。
聶老九這麽說,等於是已經將他領入門中。
城主府門口,徐問二人與張舊亭幾人告別離開。
要查問來曆,還要回八周山山門,張舊亭今天就會直接在城主府住下,不隨他們離開了。
來的時候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卻少了一個,徐問與左明月都隻能搖頭苦笑。
兩個月後,徐問和左明月忽然收到儲殷的傳音符,請他們前往城主府參加宴會,秦三鑒會親自出席。
得知這個消息,二人就明白,張舊亭已經拜入秦三鑒門下。
當年,徐問拜入李秀寧門下的時候,李秀寧也曾帶著他四處拜訪諸多高人,將他介紹給對方。
秦三鑒是金丹真人,自然不可能帶著張舊亭到處跑,而是將城中要人五人全部請到城主府中。
但目的都一樣,都是宣告眾人,給弟子站台、增加人脈。
張舊亭的大日子,自然不能怠慢,兩人洗漱一番,換上幹淨的衣物,前往城主府。
今天的城主府格外熱鬧,光亮術照得整個城中光明透亮,沒有一絲陰影。
客人更是眾多,人來人往還不熱鬧,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是什麽事。
消息不靈通的,還在四處打聽,奇怪城主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大宴賓客。
徐問和左明月緩緩走入宴會廳,高居主人位的秦三鑒看到兩人,不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