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去把雞埋了
郭炳河不光看報紙,還特別喜歡聽廣播,由於身份的原因是對於各種報紙都看,由此也就造成了看的多了也就成了單純的看,這會兒聽到鄭建國談起新上映的電影,他發現還沒聽過:“曰本電影周?”
“副總理這次過去是簽署友好條約的,咱們為了慶祝條約的簽訂就引進了三部曰本電影,還專門放在一起放上一個星期。”
發現支書真的沒聽過,鄭建國要不是昨天晚上從寇斌口裏確認過縣裏電影院已經開始放了,他還以為電影周結束後曰本片就不放了,便開口繼續說道:“咱們這裏消息比較閉塞,在齊市已經有不少國外的遊客進來旅遊,國家還給他們開通了各種旅遊線路,我感覺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後也可能和以前更不一樣,連副總理都去曰本做友好訪問了,我感覺這應該是個信號,隻是沒想明白是什麽而以——”
“那是,你能想明白副總理去訪問是什麽信號,那你鄭建國才是真的上天了。”
旁邊的婦女主任接口說了,鄭建國也沒理她的摸了摸肚子,先是想起還沒吃早飯,接著又想起那隻雞,當即轉頭看了看旁邊和人嘀咕的魏東輝:“魏連長,這雞的主人找到了嗎?”
“嗯,有人確認是大拿家的——”
魏東輝的眼神有些閃爍說辭也有些閃爍,鄭建國倒是瞬間就聽明白了,有人不想得罪人,包括他這個民兵連長在內也是,接著想起什麽的開了口道:“何大拿怎麽判的?”
“說是被抓後坦白從寬,判了十六年。”
治保主任楊二河接口說了,瞅著鄭建國看不出情緒的臉繼續開口道:“他娘知道後是大鬆一口氣,不過由於之前哭的時間太長,眼睛不好使了。”
鄭建國眨了眨眼,魏東輝說的含糊其辭,這楊二河也在替何大拿的老娘賣慘,哭的時間太長眼睛不好使了?那刁老四可是連哭的人都沒有!
當然,這種話鄭建國也隻能想想,何大拿進去了他娘就成了被人同情的弱勢群體,雖然拿自家的雞去殺了嚇他的證據鏈條有些玄乎,那這個事兒也就隻能到這個程度了,當即點了點頭道:“那好吧,魏連長找人把這隻雞埋了,別讓人撿去吃了,要是有人喂了老鼠藥——”
“唉,好~”
魏東輝神情一愣,接著是鬆了口氣,對於鄭建國能夠虎頭蛇尾的結束這件事還是比較高興的,否則都是村裏的人,真讓他去當打手怕是會落個仗勢欺人的嫌疑,很快衝著旁邊的黑瘦男子道:“核桃,去把雞埋了——”
“咳,建國,你應該找條狗把雞喂了試試。”
略帶熟悉的聲音傳來,鄭建國轉頭看向了說話的年輕男子,頓時瞅著核桃手上的雞愣了愣神,開口道:“剛哥,你是說有人想殺我?”
“這個是沒辦法確定的,在你找條狗來測試之前。”
羅剛留著個精幹的小平頭穿著的確良長袖和軍綠色長褲,腳上踩著雙大皮鞋拿著雙不大的眼睛瞅過雞後回過頭來道:“如果這雞被人下過毒,就有可能是想毒你全家——”
“嗯——”
鄭建國瞬間汗毛倒豎,他想起了雞之前在出血時撲棱的動靜並不大,當即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郭炳河,笑道:“支書,把養殖場的狗賣我一條唄?”
“賣什麽賣,大頭去牽條狗來,正好看看咱們村裏有沒有這麽喪心病狂的玩意。”
郭炳河的臉有些黑,一雙眼睛在羅剛臉上掃過,他隻看那大皮鞋和腰間的皮帶就能看出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再加上這位一句話就點透了鄭建國,如果雞被人下了毒,那目的就不是嚇嚇了,而是投毒害人——這腦袋瓜子顯然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正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旁邊的鄭建國已經俯身過來輕聲道:“羅蘭的哥哥。”
“嗯——”
飛快的點了點頭,郭炳河驚訝的看了眼羅剛,羅蘭和寇陽說是考上大學走的,實際上兩女在高考下來後他就知道了身份,所以才幹脆的給所有知青放了假,反正是留著這些人也幹不了多少活,倒不如賣個好讓人家回家複習,這麽想著便見鄭建國已經走了過去,隱約聽他開口道:“剛哥怎麽有空過來玩的——”
“斌哥說你難得回來,正好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兒,說是讓我多多和你親近親近,當然他的意思是請你吃飯,不過不是在家裏,地方他沒說,讓咱們中午去機械廠門口找他。”
羅剛飛快的把寇斌賣了個底兒朝天,鄭建國也就不禁笑了起來,昨天兩人接觸後交流不多,可現在看來應該是這位在大人麵前的另一張臉:“那好吧,不過我早飯還沒吃,我姐已經下好麵條,喂完狗你等我下,吃過飯咱們一起去。”
“還用等嗎?讓他們在這裏測試就是,正好吃完回來看結果。”
羅剛沒想到鄭建國會選擇忍著肚子等結果,後者眨了眨眼也就轉頭開口道:“支書,這個事兒麻煩你幫我盯下,要是有毒直接找公安同誌吧——”
“建國你快去吃飯,這裏我給你看著。”
郭炳河飛快的點了點頭應下,沒想到羅剛接著笑道:“要不你回去吃飯,我幫你盯著也行,正好我認識幾個公安朋友,要是有事兒我就把他們招呼過來,正好咱們也算是趁機讓斌哥大方一回。”
“剛哥你這話就說的見外了,走吧,正好去我家認認門,以後我在外地回不來,可能有什麽急事兒了,到時讓你帶話別找不到門~”
眼瞅著人家如此的熱情,鄭建國自然不會這麽用人家,說過後衝著郭炳河以及旁邊的徐平友幾個村幹部點過頭,便帶著羅剛向著自己的家走去,後者當然不會以為人家帶自己認門是真的想用自己,瞅了眼幾個大隊幹部便跟著他離開了大隊部,這才開口道:“你要防著點那個崔紅軍——”
“那老小子一看就是漏網之魚,還有他背後的人也肯定是,所以我會在走之前去在縣委會門前貼個大字報。”
鄭建國自然清楚這些玩意是怎麽活下來的,搖了搖頭滿臉不以為然的開口道:“他們是在做另一種投機,如果現在的形勢再起波折,正好他們就有了邀買的資本,所以有機會的話對這種人能踩就踩,否則等他們上去後回來踩你,那是想哭都找不到墳頭——”
“嗯,我還以為你想不到呢。”
羅剛是徹底的驚了下,他還以為這位的腦袋瓜子隻是有點高智商高情商而以,沒想到這麽年輕就能察覺到這種詭譎到黑暗的陰暗麵,便感覺寇斌的運氣真不是蓋的:“不過你算是把他得罪了。”
“嗯,當眾打臉最遭人恨。”
鄭建國下意識的說過便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隻是這會兒兩人已經拐到了門前的路上,正蹲家門口張望的鄭秋花看到後連忙站起身,抹了下眼角還撇著個臉,嘴巴一張夾雜著哭腔就開了口:“你,你去哪了,我出來見不到你,就看到了那攤血,我,我——”
說著說著的鄭秋花想到先前的恐懼,淚珠子便如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往下掉,鄭建國轉頭看了眼早已幹涸的血跡,知道這個姐姐先前是嚇到了,當即開口道:“那是有人殺了隻雞,我拎著去大隊部找呢,你別哭了我這不沒事兒嘛?”
“有人殺了隻雞?”
哭了兩下發現旁邊還有外人,鄭秋花飛快的抹了臉上的淚滿眼疑惑,便見鄭建國開口道:“殺雞給猴看,當然現在一句話說不清,麵條下好了嗎?”
“還,還沒下,鍋開了我叫你沒動靜,就出來找你了,你再不來我就去大隊部了。”
鄭秋花抽抽著鼻子說過,便轉身進了廚房:“我這就給你下去——”
“剛哥跟著吃點嗎?”
鄭建國也知道先前不告而別有些過分,他在家裏的時候出門都是和家人打招呼的,隻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人出乎預料,當然這個話現在說了也是白說:“既然沒下,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兒。”
“我吃過了,你吃就是。”
羅剛一雙眼睛毫無尷尬的模樣,而是到了壓水井前自己打起了水:“我洗個手——”
“嗯,這個壓水井要放點引水。”
鄭建國連忙到了旁邊拿起水瓢打了給他加在壓水井裏,便見羅剛飛快的壓了幾下把手,上麵的水也就出來了,當即是滿臉驚異:“咦,我還以為你不會用呢。”
“我在城裏也用這個啊,自來水不是還要錢嗎?”
羅剛看著打了一盆也就鬆開手卷起袖子,到了盆邊撩著水洗了洗,鄭建國已經站起身滿臉好奇:“不,隻有經常幹的人才會這麽利索,偶爾幹一下是不會這麽利索的——”
“好吧,你看出來了,我從小都是自己幹,因為我父母去的早,跟著二叔家到了現在都十三年了——”
羅剛的話音有些輕快,隻是在鄭建國眼裏這哥哥沐浴在太陽下好似在閃閃發光,當然人家說了這麽如此交心的話,他也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說下去了:“能感受得到你的成熟,哦,我去給你拿個馬紮倒碗水,既然來了,一口水不喝也不是個事兒。”
鄭建國沒有說條件不好還請擔待的客氣話,羅剛能在找上門後直接說出是因為寇斌的關係,那這人想要表達的便是不會去故弄玄虛的裝莫測高深,而是直接說明來意順帶著點出涉及到的人員,當然最讓他另眼相看的還是幹脆直白的點出了自己燈下黑的忽略——他既然能想到那雞可能有毒,卻沒有深入的去考證這個假設背後隱藏的殺機!
這年月人們很難見到肉食,隻有往往在重要的客人到來時才會選擇殺雞割肉買條魚款待,平時從工人到社員是吃頓肉就像過節似的,那麽這隻雞被人殺了扔在門口也可能不是嚇自己,而是想讓自己甚至是全家去吃!
懷揣著這麽個念頭,鄭建國的麵條吃的有些慢,直到羅剛第二碗茶都喝光了,他才端起了麵條湯喝掉將鹹菜和空碗送回了廚房,便見鄭秋花正在抱著團麵揉著:“姐,要包餃子嗎?”
“咱娘說你難得回來,打算今天晚上包餃子。”
鄭秋花累的氣喘籲籲骨節發白,鄭建國轉頭看了眼外邊的羅剛,不禁撓了撓腦門,眨了眨眼道:“那好,我和朋友出去玩下,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下午我買點菜回來。”
“好,你在路上注意安全,現在街上的人多了。”
鄭秋花捋了捋耳畔的長發說過,鄭建國便點了點頭看了眼旁邊的羅剛,沒想到就聽他開口道:“那我和建國先走了,晚上我再把他送回來。”
“哦,好的。”
鄭秋花神情一愣飛快點了點頭,鄭建國默默的看了眼這哥哥,好在他滿腦子都是狗的事兒,兩人到了大隊部前就見一條黃色的土狗正栓在倉庫門口大嘴的吃著雞肉,旁邊的羅剛不禁挑了挑眉毛:“這還是給做熟的——”
“應該是把雞內髒掏出來給狗就行了吧?”
鄭建國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說過,這時旁邊外號叫核桃的民兵走了過來開口道:“不做熟狗不吃,這狗之前才吃過飯。”
“吃飽了就沒有胃口,是要想點辦法。”
鄭建國下意識的開口接上,站起身瞅了瞅羅剛道:“走吧?”
“走?晚上回來確認?”
羅剛瞅著狗沒有半點動靜,鄭建國不禁看了看旁邊的核桃,開口道:“雞毛都退光了,現在證據都被狗吃進肚子裏去了,即便這狗毒發身亡,那證據去找誰要?”
“這個好辦,把狗解剖了就行。”
羅剛倒是沒往心裏去,站起來跟上鄭建國往外走著還顯擺著自己的知識麵:“隻要這些人能夠證明狗吃的雞是那個什麽大拿他媽家的就行,往最壞的結果去推測沒找到線索,那最起碼你知道是誰想害你全家了,這點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