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挺精致的
目送著中年女人出了會議室追上外邊的兩人，鄭建國就見蔡正元背著個手轉進了教研室，瞅著他從錄音機裏拿出的磁帶，挑了挑花白的眉頭：“這就是你不讓學校的人在場的原因？你怎麽猜出來的？”
“我哪有那麽大的神通猜出來，我是從我那份已經在國內發了一個月的論文上做出的結論，總共來的采訪就是小貓兩三隻，各大媒體都好像沒看到似的。
要說這裏麵沒有點道道不知道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再參考下上次那位孔教授的嘴臉，也能想象不外乎是這個研究論文在哪裏被卡了下，畢竟那些人都是老油子——”
鄭建國說著將磁帶收進懷裏，掂了掂手上的大家夥笑道：“您知道這個多少錢吧？三百八十塊，能買三輛大永久自行車，錢是兩輛那票也能買一輛，小五百塊錢呢。”
“你自己買的？是挺精致的。”
蔡正元挑了挑眉毛瞅著他手上的東西，眉宇間雖然隱含隱憂，語氣中卻也算得上是輕鬆，昨天那麽大的好消息讓他都失眠了，原本隻是以為自己沒睡好，先前開會的時候一瞅，好家夥，大家都沒睡好，這時見到正主了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問過，隻見鄭建國飛快的搖了搖腦袋，開口道：“五百塊我可不舍得，這是借的，過會給人家還回去，蔡教授要不要看下這些人的嘴臉？”
“免了，我都看了幾十年，你就別再拿來惡心我了。”
飛快搖了搖頭，蔡正元是知道這貨手上有點錢的，還以為年輕人不懂亂花呢，這會兒確認是借來的，便抬了抬下巴道：“借的就趕快還給人家，這麽貴重的東西，磕著碰著了——”
“嗯，過會就給人送過去。”
鄭建國說著將磁帶塞進棉衣口袋裏，拿著錄音機出了教研室，這會兒的時間裏學生們正是有課的上課沒課的在圖書室認真，掃過遠處愣愣瞅著自己的三人消失在了牆角處。
學習的事兒算是徹底告一段落，手上還拿了個這麽貴重的東西，鄭建國到了圖書室裏找到易金枝，輕輕的放在了她的麵前，開口道：“金枝姐，替我謝謝石安安同學。”
“這麽快就用完了？要不要把你的磁帶交給我替你保存？”
易金枝穿著個厚厚的藏藍色褂子，合上手中的書拿起錄音機塞進腋下夾著，飛快起身道：“正好我想和你聊聊——”
“我存著就行，那些人別看吃相難看，但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不是說著玩的，那些人總是不會放著熟悉的文鬥不來去選擇不熟悉的武鬥。”
鄭建國倒是老神在在的沒往心裏去，眼瞅著易金枝收拾完了想往外邊去，當即開口道：“外邊那麽冷，要不就在這裏說罷？”
“實際上也沒什麽說的，安安原來對你是有好感的。”
易金枝腳步不停的出了圖書室說過，鄭建國便挑了挑眉頭道：“我感覺那不叫好感，隻能叫做好奇，你認為呢？”
“嗯，也可以這麽說。”
易金枝長長的眉頭皺起，她是知道這兩人之間關係的，當然隻是她對兩人的認知：“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我沒發現你對石安安的好奇，在我的感覺裏你好像對她很了解，那你也知道會有人對她獻殷勤的，對吧？”
“金枝姐，我才17歲，想那些有點早。”
鄭建國沒想到能聽見有人會提醒自己，他自然知道多長時間沒見過石安安了，特別是當自己找人家借這個貴重的東西時，當然他借也隻是借而以，並沒有想著用這個再去和對方重新牽起什麽：“現在學習還是比較重要的，而且我的課題立項還在申請，這段時間又這麽多的事兒，石安安隻是個懵懂的好奇心比較重的女孩，對我的感覺也許隻是認為沒見過，想了解下，了解過了，也就僅此而已，其他的都是你想多了。”
“徐煥說你很高傲。”
易金枝眉頭微皺的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過後瞅著鄭建國的小臉繼續道：“孫岩一直想通過耿寶寶找安安邀請你吃飯，特別是寶寶說你可能不舍得請客，孫岩卻認為你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他說你能在和黃牛交易的時候不計較蠅頭小利，就不可能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然後徐煥就說你很傲，一般人看不出來的傲氣，徐煥雖然隻見了你一麵，可她的眼光一向是很準的，然後我們就把你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你很可能因為最小研究生的身份，看不起我們這些條件好的年輕人——”
“條件好不是你們的錯，實際上我認為一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投胎。”
聽到這群人背地裏還對自己做了分析，鄭建國頓時露出了苦笑來，說完後看到易金枝滿臉的錯愕，便聳了聳肩道：“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本事，因為沒誰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也就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你們幾個分析我，認為我因為現在的研究生身份看不起你們。
實際上是我感覺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可以用電影院來當做電教——學英語的教室，而咱們後麵的圖書室裏的學生們，就隻能忍著寒冷和淡淡的二氧化碳味道看書去學，真要說我和你們之間的定位，我感覺比一般同學要高，也就是朋友的定位，其他倒是沒什麽意思。”
“朋友不會把朋友間劃開為兩個世界的人。”
易金枝搖了搖頭滿臉不認同，鄭建國倒是瞬間聽懂了她的指責，當即笑道：“我個人想的可能比較多，這是我想差了。”
“嗯，你知道就好，我們——雖然有人想法不一樣，但是我感覺你就是想多了，安安對你的意思誰都看出來了，但是你卻沒有主動去找過她，甚至是她給你留了請你吃飯的借口，也許你是太忙了，但是在我看來挺惋惜的。”
易金枝的說法有些直白，隻是落在鄭建國耳朵裏麵時，他腦海中第一個跳出來的想法就是去主動讓個女孩請自己吃飯，那應該是吃軟飯的態度才對，腦海中轉悠著這麽個念頭，他是感覺說也不好，說了搞不好會坐實想多的指責，不說的話那就是惋惜了？
諸多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後，鄭建國腦海中匪夷所思的多了張麵龐：“楊淩烈是石安安找人開走的？”
“嗯，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易金枝臉上閃過了個笑離開，留下鄭建國待在原地瞅著呼呼的風失神：“這嗯的一聲後又說自己不知道，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不過知不知道也都無所謂了吧？唉，煩人的十七歲——”
鄭建國不是個好人，幾十年生活在底層見過聽過太多的東西，特別是在急診科主任這個崗位上的經曆，要說他能把持本心不為石安安所動那才是扯淡，隻是他深知這個時候可不是後世裏隨處大寶劍的階段，亂搞男女關係在這時候可是會掉腦袋的——再加上他現在這麽大的名頭，過些年那位都得因為這會兒的男女關係被拉去打靶。
當鄭建國站在黯然的天空下頂著來自於西北的大風心情淩亂的時候，遠在地球另一邊的美利堅首都華盛頓西北某間叫旅館的小房間內，刺耳的電話鈴聲陡然跳起，隻是沒響兩下便被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抓住，捏起後扣在了一張滿是疲憊的側臉上，清澈的眸子望著玻璃窗外的燈火通明用流暢的英語道：“你好，這裏是共和國駐美利堅聯絡處，請問找哪位？”
“你好，我是一個美籍華人，我隻是一個不出名的研究員，我要向你們祝賀共和國本土的科學家成功將中文論文發表在了世界級的醫學期刊《lancet》上麵，這是所有華裔研究員的夢想，但是卻由一名在共和國土生土長的16歲少年完成了，祖國萬歲——”
一連串的普通話從話筒裏噴薄而出讓清澈的眸子瞬間瞳孔縮小，隻是沒等他開口之際話筒裏的聲音隨著祖國萬歲的消失，瞅著話筒裏熟悉的忙音傳來後他便放下電話，飛快的起身到了裏間的辦公室前，才抬起手便見緊閉的門被人拉開，一張略黑的麵頰出現在了麵前，聲音低沉：“小陳，你叫上小趙，出去買一本最新的柳葉刀《lancet》和《時代周刊》來，盡快！”
“好的！”
情知很可能是和先前的電話有關，小陳便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旁找到小趙，開口道：“走，助理給的任務，出去買兩份資料來，趕快。”“好的！”
名叫小趙的男人飛快抓起牆上的西裝套在身上，陪著小陳從後門處四下踅摸一番，互相點了個頭便順著大路到了街頭，直到這時他才開口道：“怎麽這個時間想起買資料了？”
“剛接到了個電話，說是國內有人將文章發在了世界級的期刊上麵，然後我正去給助理匯報，便接到了買這份的任務，看樣子是有什麽東西登載上麵了。”
小陳的聲音低沉而又急促，一雙清澈的黑眸充滿警惕的審視著燈火通明的夜晚，而與他同樣警惕的還有旁邊的小趙，隻是這會兒他臉上正眉頭緊皺：“這是又有什麽人亂發文章了——”
“柳葉刀《lancet》和《時代周刊》。”
兩人已經在華盛頓待了不短的時間，以前幹的活也不外乎就是這樣的臨時任務，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蹲在聯絡處裏守著電話等待各種指令，對於這兩種雜誌比較熟悉的還是後者。
隻是當二人結伴而行的到了超市裏找到《時代周刊》的時候，卻發現老板掛在牆上的電視裏麵正放著一個亞裔的麵孔，裏麵的主持人正在做著廣播：“這位來自於萬裏之遙的共和國十六歲少年的發現，據說推翻了全世界所有腸胃病專家之前的研究，並且通過他在自己身上進行的臨床試驗，進一步驗證了這種生存於腸胃中的螺杆菌，可以導致包括胃粘膜充血和十二指腸炎症狀。
所以這次柳葉刀《lancet》破天荒的刊登了全版的中文論文以及英文版論文，於是時代周刊這期的封麵人物，便定為了這位於萬裏之外的共和國少年——jianguozheng。
另據論文後麵的摘要顯示，這位天才少年在去年共和國恢複後的高考中，以名列全州榜首的最高分考入了當地的醫學院，後在進入醫學院裏學習不到半年的時間裏麵完成了全部課程。
並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該醫學院的醫學研究生學位後成為共和國最小的研究生，更是在這位研究生進入研究領域半年的時間後，便在胃裏找出了以前被認為不可能存在的細菌——螺杆菌。”
“陳哥，我看咱們不用去找那本柳葉刀《lancet》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電視裏麵出現的畫麵和主持人飛快的介紹，小趙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了這位搭檔一眼，便見後者敲了敲櫃台開口道：“老板，請問有最新的柳葉刀《lancet》和《時代周刊》嗎？”
“嗯——”
滿頭白發的老頭拿下鼻梁上的老花鏡瞅了瞅兩人，手指往裏麵指了指後又回過頭看了看電視，扯著嗓門開口道：“共和國人？”
“是的！”
轉身走了兩步的小趙回身應了，隻見老人指了指電視上的頭像畫麵，開口道：“小夥子好樣的！好孩子！這麽小就考上了醫學院，還發現了這個螺杆菌，這真是太厲害了，我還從未聽到過有十幾歲的孩子能考上醫學院的，倒是有人能考上化學生物物理碩士，但是沒人能夠這麽小就考上醫學院，這個比其他專業的博士都要難，他真的是太厲害了——”
“嗯，謝謝，謝謝！”
小趙滿臉是笑的道謝著，便見小陳已經拿起一本《時代周刊》，瞅著上麵的黢黑麵龐陷入了沉思：“這個鄭建國，是怎麽把論文發到這邊來的？”
“這個不是咱們現在的任務吧？”
小趙瞅著那厚厚的一摞雜誌，挑了挑眉毛道：“要不要多買兩本，這可是咱們共和國的學生第一次登上這種雜誌的封麵，到時候回去有機會去拜訪下，也算是感謝他替咱們國家那麽多的學生揚名天下了——”
“這個，也好。”
小陳接著彎腰又拿起兩本，然後想了想最後一種拿了五本，轉身望著小趙的麵龐道：“多拿兩本，我感覺國內可能還會多要點——”
隻是當兩人拿著十本雜誌回到收銀台前時，掛起的電視機裏主持人的嗓門陡然提高了十個分貝，以驚訝的語氣繼續開口道：“根據最新的消息顯示，這位鄭建國同學已經接受了擁有“診療的最高法院”和“醫務人員的麥加”之稱的梅奧診所的邀請，將在近期內前往位於羅切斯特的梅奧醫學院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