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六萬分之一
“對，你的遊戲是款好遊戲，三個月的時間就賣出了五十萬份，這是有史以來最快達到這個銷售數字的遊戲，它帶給仙童娛樂近乎兩千萬的收益，但是依然無法挽救仙童的危機，畢竟娛樂不是仙童的主業務，半導體才是它的生命——”
開口的記者顯然對仙童娛樂比較了解，隻是這些對鄭建國來說意義不大，他不是不知道半導體是什麽玩意，也不是不知道仙童這個代表了矽穀發展史的公司屬於電子科技界的“西點軍校”，更不是不知道未來的半導體重要性。
相反的是鄭建國對這些都很清楚，甚至他還知道此時默默無聞的Intel和AMD在未來會成為全球巨頭，而這兩家公司的創始人都是從仙童半導體離職創建的，而在幾十年後半導體將會走入千家萬戶把地球變成個村子。
可正如此，鄭建國才不敢去和這家公司接觸的太多，王安電腦的老板是個正宗的美利堅人，他從四十年前就在美利堅求學工作創辦公公司，四十年來連和國內的聯係都斷了，仿佛那些已經在他宣示的時候就不再存在，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活到三十年後——
鄭建國不知道這家電腦公司是怎麽涼的，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能做到的也就是看似“幸運”的蹭蹭機會發點財，順便再給自己腦門上扣個可以讓人羨慕的運氣——白銀如此黃金亦如此。
前者是範戴琳發現了哈蘭特家族的陰謀，後者則是普通投資者都會選擇的保值投資，當然這是基於金價不會跌成負數和它自身價值，目的則是鄭建國隱約記得年底時兩伊戰爭爆發石油上漲，連帶著黃金上升一波。
而這，也是鄭建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十六歲的年輕人頭頂學霸光環投資賺了波錢，這雖然有些超乎人們的想象，可也是處在正常的範圍內，然而如果他這會兒去摻和涉及到工業命脈的半導體，這個風險可是比他正在搞的研究成功後還大上無數倍：“可惜我對固體物理學才接觸沒多久，我的基礎物理課老師布置的學期作業是做個物理實驗，你能相信嗎？就是拿片鏡子和盆水做個折射實驗都可以——”
“那不是彩虹實驗嗎？”
有記者開口說過，鄭建國也就歪了歪頭一副你答對了的模樣挑了挑眉頭：“對，就是彩虹實驗也可以，也許托馬斯教授認為我們這些去上選修課的隻是為了放鬆——”
“鄭，那你準備做個什麽實驗？”
有記者收起了筆記本滿臉好奇的問過，接著看向先前說出彩虹試驗的記者笑道：“難道你也要做個初一或者是小學生的趣味實驗？”
“不，我打算去磨石墨——”
鄭建國挑了挑眉毛搖頭說過，記者們也就嘻嘻哈哈的笑了：“磨石墨哈，這也是種實驗啊——”
“就是鉛筆那個石墨嗎？”
“石墨哈哈——”
記者們三三兩兩的散去，鄭建國提著包進了教學中心，找到院部秘書貝琳達說過早上的事兒，也就見她滿臉震驚後開口道：“你，你需要學院怎麽協助你？”
“我想到學院裏麵來住，我出錢也可以。”
鄭建國開口說過，貝琳達當即是點頭應道：“這個沒問題，我可以向管理處說一下，如果需要花費，我會告訴你，你在麻省那邊學的怎麽樣？有沒有把握拿到B+？”
“那邊還需要做個試驗，我相信B+是沒問題的，那住處的事兒就拜托你了，貝琳達。”
臨近暑假，醫學院這邊的課程大多都是以複習為主，鄭建國雖然身份有些超然，可學校給出的條件和要求也是相等的，可以隨便選擇要修習的課程但是需要通過所選課程的考核。
好在鄭建國進入哈佛醫學院後，所麵臨的困難不是其他醫學生那樣對於教授知識的吸收，而是將記憶中的中文和自己學的中國式英語對號入座，大半年的時間下來也算是輕鬆通過。
當然在鄭建國看來，這會兒他沒有感覺到學習壓力的主要原因，還是記憶中基於計算機技術發展為核心的醫用設備的變革還未到來，拋開占了一半學習比重的醫學人倫知識來說，其他的也都是記憶中熟記於心的醫學基礎課。
而有鑒於自己記憶中的東西還未出現的不確定性，鄭建國學習的時候大多都是多聽少看，再加上他還扛著個攝像機，所以一個多月的課程下來也沒有交到什麽朋友，倒是不如在麻省理工學院的選修課上認識的人多。
報備完要搬家的事兒，鄭建國倒是也沒忘了那倆警察言語中的不善，好在他要搬的地方是學校，地理位置上也沒離開大波士頓市區的範圍，距離麻省理工學院也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關著車窗架著車子滿眼警惕的過了查爾斯河上的哈佛橋，鄭建國也就進入了麻省理工大學的地盤，從口袋裏找出寫的地址摸到36號教學樓前，便見到自己的試驗搭檔正在門口張望著，看到他的車子出現後飛快到了車前：“鄭，你怎麽才來，咱們的實驗室差點被人占去了——”
說話的是個白牙哥，也是鄭建國選修基礎物理課認識的同學，哈佛大學法學院的布萊迪·賓斯，和他是整個哈佛大學裏唯二報了基礎物理的校友，於是在課程結束的考核分組試驗中就成了隊友：“要不是西莉亞報上你的名字，就被人占去了。”
西莉亞·凱恩斯是麻省理工化學專業的學霸，僅比鄭建國大一歲的天才少女，對於基礎物理這門課的選修，屬於三人組中唯一比較正常的那位。
畢竟與兩人的法學院和醫學院相比，化學專業怎麽也比和基礎物理要近點，隻是鄭建國找好地方停車後到了樓門口時，布萊迪又開口道：“西莉亞帶了她姐姐過來，說是固體物理學的博士，考慮到咱們涉及的試驗知識麵比較深，用於幫助咱們進行試驗——”
“有什麽深的，咱們隻是觀察下吧？”
鄭建國心中一跳麵上當做無意的說過，接著發現布萊迪滿臉問號又接口道：“觀察本身就是個試驗啊，難不成你一定要結果出來？”
“啊？你說的也對——”
布萊迪一副吞了個蒼蠅似的眨眨大白眼珠子過後，飛快追上了鄭建國遠去的腳步：“有結果當然是好的，對吧？”
“你也不看咱們做的是什麽試驗，有結果就不得了了。”
鄭建國聳聳肩到了電梯口，旁邊的布萊迪再次露出吞了個蒼蠅的小臉，飛快點頭道：“也是，也是，咱們要是發現了，我感覺就可以轉行了——”
“你一個法學院的要轉到工程學院？”
裝作不在意的問過，鄭建國踏步進了已經打探過地形的電梯，布萊迪跟著進了電梯後按過五樓鍵，望著跳動的樓層數字開口道：“我那是說如果有發現的話，不過轉不過來也沒問題啊，大不了同時讀兩個專業——”
“——”
心中默默的對這位白牙哥報以最高的致敬，鄭建國才記起現在所處的是麻省理工，金字塔尖上的最高學府，全球所有高中生夢寐以求的大學，當然他在麵對這位大言不慚的白牙哥時也不怵：“你就沒打算畢業後考個醫學院——”
“你別開玩笑了——”
布萊迪滿臉震驚的瞅了眼鄭建國，飛快搖了搖頭道：“那我寧願再去考三個專業的學位——”
“嗬嗬。”
鄭建國笑著的時候電梯門打開，布萊迪當先一步跨出，正好看到走廊裏麵站著的西莉亞，長的高高瘦瘦穿著個衛衣，濃眉大眼像男孩多過於像女孩：“鄭，你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們就該去找你了。”
“住處出了點事兒，不過現在沒事了，咱們現在開始？”
鄭建國的攝影機和電池包都扔在了車裏，他這會兒除了筆記本沒有別的說過，西莉亞身後白色的玻璃門打開，一個明顯成熟不少的女孩出現在她旁邊：“來了？來了就開始吧？你們是從磨石墨開始？”
“那就從磨石墨開始吧——”
鄭建國打量了下女孩後又看看西莉亞，後者便開口道：“這是老師得知咱們要做石墨試驗後派來的烏爾莉卡，她是托馬斯教授的博士，今年畢業論文就是石墨方麵的——”
“《水合肼及二價鐵鹽對氧化石墨的化學還原分離》，這是我今年的畢業論文，已經通過答辯了。”
烏爾莉卡高高的鼻梁上滿眼好奇之色，她對於這三位好奇寶寶的越界探索並不為意：“自從1840年的德國科學家Schafhaeutl認為石墨的層間是依靠作用力較弱的範德華力結合，因此石墨的層間可插入小分子的酸或堿金屬製備石墨的層間複合物以來，這一個多世紀裏麵無數科學家前赴後繼的也隻獲得了厚度為46納米的石墨薄層，你可能不知道1納米是頭發的多少分之——”
“六萬分之一！”
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旁邊的布萊迪舉手說過，接著發現鄭建國和西莉亞在看自己，不禁聳了聳肩道：“怎麽，我說錯了嗎？”
“沒，你沒說錯，的確是六萬分之一。”
烏爾莉卡挑了挑眉毛，轉眼看了看旁邊的入口道：“好了，咱們可以換衣服進入實驗室了，布萊迪，你來磨石墨好嗎？要盡可能的把它磨薄——”
“OK，沒有問題，這些就交給我吧——”
布萊迪瞅著烏爾莉卡麵現興奮，隻是包括鄭建國在內都能看到他的眼神在烏爾莉卡臉上下移許多，這才轉身進了換衣間開始穿無塵服，等到四人分別進入後烏爾莉卡才從潔白的材料櫃裏摸出塊拇指大小的薄薄石墨：“台子上有打磨機，我去教他們倆調顯微鏡和光譜儀，你準備好了說聲——”
“沒想到竟然找了一百四十多年都沒找到，可是我記得有個定理還是什麽證明說的是二維材料不可能出現在自然界中吧？”
接過薄薄的石墨用帶了指套的手指感受著它的厚度，布萊迪的眼睛從好像幾張紙的厚度上掃過說了，便見烏爾莉卡點了點頭麵現驚訝道：“你還提前做了功課？你描述的是基於統計物理出發可證明的Mermin-Wagner定理，經典物理認為晶體由具有連續對稱原子結構的完美有序粒子組成。
但1966年的Mermin-Wagner定理打破了該觀點：在一維和二維原子結構中（例如原子鏈或者原子薄膜），不可能長期存在完美排列的粒子。
所以有科學家認為常溫下的自然界裏不可能會出現二維材料，但是科學家的好奇心是止不住的，你難道不想看看石墨的一層，或者幾層下的真麵目嗎？”
“好吧，我是想看看，但是，我來是為了做實驗的——”
布萊迪轉過身看著手上的石墨片搖了搖頭說過，才想探手去開打磨機的開關時，便從身後傳來了烏爾莉卡的聲音：“戴上護目鏡和手套以及口罩，你不會想把分子級的石墨吸入到肺裏的，相信我你絕對不想見到晚期的塵肺患者，我隻警告你一次，無論開啟什麽打磨機時，記得做好防護，保護自己。”
“好的，好的，我馬上戴上。”
布萊迪頭也不回的歪了歪頭拿起旁邊的防護鏡和口罩戴上，這才左右看了看打磨機台子下麵還有凳子，當即拽出來坐在麵前又打開了上麵的強光燈，看著能做的準備都做過了，心中也是鬱悶的打開開關，將手中薄薄的石墨片按在了高速旋轉的打磨機上。
隻是出乎布萊迪預料的石墨片好像很硬很硬，呲呲呲的磨了會收回看看上麵也隻是多了輕微的劃痕，便轉頭看了看背後正圍在顯微鏡前的三人，也就回過頭來將石墨片使勁按在了打磨機上麵：“呲——”
“等到布萊迪磨好後，我們可以用這個300納米的熱氧化矽片作為襯底來觀察。”
烏爾莉卡順著鄭建國的目光看了看身後的布萊迪說過，也就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打磨的石墨灰要用膠帶粘掉，這樣你才能看清要磨的表麵是什麽樣的——”
“哦，好的！”
布萊迪的聲音傳來，烏爾莉卡也就回過頭看著鄭建國和西莉亞開口道：“當然在這之前，咱們的準備工作是把這些襯底放入丙酮和無水乙醇的超聲機裏清洗二十分鍾，以防止表麵被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