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這不是出風頭
“嘩嘩嘩——”
不算熱烈的掌聲中，鄭建國結束了他第一次在千人大會上的發言，便感覺台下這群人實在是太沒眼力勁兒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聽著台上的若佛爾開始評價他的建議時，旁邊的卡芙蘭也歪頭看了過來：“鄭，你知道你說了什麽嗎？”
“就人體的基因組進行完全測序，你不認為這是對生命科學的一次摸底調查嗎？”
鄭建國歪了歪頭聽著台上的若佛爾說著什麽時回答完，卡芙蘭已經坐直了身子開口道：“那你知道現在對一條DNA基因組中堿基對的測序成本是多少錢嗎？而組成人類染色單倍體中所包含的幾十億還是幾百億個堿基對組成的核苷酸序列？這最少要幾十億上百億美元——”
“這還要看人類有多少個基因DNA——”
沃爾頓歪頭看了眼鄭建國，他隻是腸胃科的專業醫生，也就是單純的MD，所以對於身兼MD和PhD的卡芙蘭以及鄭建國的交流，是隻能把自己當成半個吃瓜眾，不過對於這貨的發言卻有著自己的看法：“不過你的處女秀算是完成的不錯，這下全美利堅的醫生都怕是要知道你了——”
“他們會討厭我這個出風頭的行為嗎？”
鄭建國不禁挑了挑眉頭說過，卡芙蘭已經是沒等沃爾頓開口，搶先接上話道：“這不是出風頭，你提的這個建議也是很有建設性和宏觀高度，如果真的完成這個計劃，這需要國家全力支持才行！可是一旦完成，那對醫學將會是翻天覆地的推動——”
“不招人嫉是庸才，如果鄭你在意旁人的眼光，那你現在應該會瘋掉的才對~”
沃爾頓身後的菲歐娜在卡芙蘭說完後開口接過，鄭建國也就側臉看著她笑了：“以前是在忙著學習，哪裏會有空關心這個，倒是現在學的差不多了，我聽說有些醫生很不喜歡出風頭的——同事。”
“鄭，那種人是你不需要去理會的，真正有本事的醫生不會讓自己去適應環境，他們都擁有改變環境的能力——”
沃爾頓下意識的看了眼鄭建國又看了看身後的菲歐娜，麵上露出了個會心的笑後衝鄭建國又接著道：“就像你發現螺杆菌那樣，我聽說要不是你的堅持讓你的導師改變了想法，你也很可能和其他學生那樣與螺杆菌擦肩而過，而改變他人的想法不需要你去做什麽改變，隻需要你的堅持就可以了——”
鄭建國來到美利堅去學習的時候，他發現螺杆菌的經過也變成了新的勵誌故事，然而這麽長的時間下來已經有了不止個位數的醫生和研究者們說也發現了這玩意，隻是人雲亦雲的認為屬於外部進入而不是在胃內滋生的——
鄭建國是相信這個說法的，畢竟以美利堅的醫學體係來說，全科醫生的存在隻是負責初級健康保健的認知早已植入人心，真正的專家還是要數各科室的專業醫生。
而放在腸胃病上麵的醫生來說，打了半輩子的交道怎麽可能發現不了螺杆菌，可由於燈下黑的早就先入為主給了定性，那麽放過螺杆菌也就是極其正常的現象了。
由於隻是開幕介紹，這場會議的時間也隻有一個多小時便結束了，鄭建國跟著卡芙蘭和沃爾頓往分會場而去，對癌症樂觀的展望是這次會議的主題，然而每個係統中不同的癌症展望就需要各自討論，於是分會場就遍布在了被稱為風景聖地的德托納比奇市區各處。
隻是由於時間的原因，鄭建國並未欣賞到穿著比基尼的金發女郎徜徉在沙灘上，三月底的德托納比奇氣溫比這會兒的波士頓要好點，然而兩者地處都在海岸邊上，好點的說法也隻是沒有像後者那樣風雪交加。
穿過德托納比奇市政廳到了已經不知東南西北的伯克盾大廈裏，鄭建國也就跟著幾人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進了間百十人的會場，入眼處便見到幾張熟悉的卻想不起來名字的麵頰時，旁邊已經有那自來熟的掛著燦爛的笑打起招呼：“嗨，鄭，恭喜你通過了畢業考試。”
“謝謝，我隻是比菲歐娜省了道去準備學分的步驟，如果她現在能夠參加的話，我感覺也是可以通過的——”
探手將旁邊的菲歐娜扔出去吸引注意力，鄭建國倒是沒想到她能記住這個打招呼的：“亞瑟博士，你聽到鄭的誇獎了，我也是可以通過的，當然前提是沒有學分~”
“那你也得有個新發現才行~”
亞瑟博士笑眯眯的衝著菲歐娜說過，接著看向鄭建國後笑道：“先前我們來的路上，就聽說你在那邊的演講，這可是個很有意義的課題，隻是根據打了就跑的說法來看，細胞被感染後病毒會轉而感染下一個——”
“為什麽是病毒感染細胞後會轉而感染下一個細胞，而不是細胞被感染後傳染給下一個細胞？”
鄭建國知道打了就跑的說法是這會兒研究人員對病毒致癌論的延伸，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大多數的研究人員包括醫生，都認為腫瘤是病毒侵入正常細胞後感染導致的——
是的，這會兒人們對腫瘤和癌症的認知還有著嚴重的分歧，雖然珍妮特·羅利已經用基因證明了血癌的來源是自身變異，可大多數的醫生們和研究者們認為血液和髒器是不同的。
於是乎，血癌是自身血液出現了感染導致，那麽髒器的癌變就也是嗎？
鄭建國對於病毒致癌論是嗤之以鼻的，幾十年後隻要了解過癌症的人，都知道正常細胞的分裂次數是有上限的，而當細胞分裂突破了次數限製就會變成癌細胞，所以就會形成癌症的基本概念——腫瘤。
當然，這是鄭建國內心深處的想法，這會兒他才打算把好不容易想起來的核武級發現扔出去：“如果咱們擁有了整座人體基因組組成的數據庫，那麽對於這個問題就會有更好的解答辦法。”
“嗯，我感覺如果你能拿到諾貝爾獎再去提這個倡議，差不多就能引起那些官老爺們的重視。”
亞瑟顯然有些不適應鄭建國這種頗具火藥味的說法，隻掃了眼旁邊的沃爾頓和卡芙蘭也就若有所指的笑著說過，倒是沒想到鄭建國竟是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這些自然不是哪個小組能夠負責起來，更不可能由某個小組承擔，我認為它需要國家層麵的支持，因為我個人感覺到它的重要性堪比登月計劃。
更進一步去說的話，它需要全人類來共同承擔，因為DNA序列是我們人類賴以存在的基本構成，當然放在我個人方麵來說，那麽就從咱們的螺杆菌檢測標準推廣開始吧——”
鄭建國跑來參會的目的有兩個，頭一個就是拿到人類基因組計劃倡議人的稱號，實際上就如同他提出這個想法後卡芙蘭也好亞瑟也好的反應那般，這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去插手的項目，甚至按照後者的說法便是連提這個建議的資格，也要等他拿到諾獎後才能有。
然而鄭建國什麽時候能拿到諾獎，這個問題雖然隻有老天爺才能回答，可他也不是沒想著怎麽去推動世界對螺杆菌的認識，而這也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二個原因，也就是和幾十年後無數人玩遊戲會下副本那樣，不和行會裏打點好關係也就沒辦法蹭蹭行會的好處，更何況這還關係到他拿獎的時間。
隻是鄭建國並不在乎有沒有人指責他的資格問題，這也是他在近似於見麵會的開幕上就開講的原因，在場的千多號人遍及美利堅各個醫院或是研究機構，雖然代表不了全體醫務人員，可即便是沒人認可他的觀點，然而等到以後有人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時，也必然繞不開他在這場會議上的發言。
會議主題是展望，分會場這裏談的東西也都集中在消化係統內的腫瘤和癌症方麵，鄭建國在開幕會上冒了頭後便開始收斂鋒芒，坐在會場上努力的讓旁人無法注意到自己的忙活著。
前段時間為了迎接考試積壓了好些份論文還沒審完，鄭建國便在來的時候塞進了皮包裏麵，這時候有了空後拿出來批批改改，有些地方拿不準的再做個標記，就在他畫了個引號將一段語句標起來時，旁邊傳來了菲歐娜的聲音：“鄭，我聽說這裏有家海鮮店不錯，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下意識的轉頭看過，鄭建國的眸子不禁從白皙的麵頰上下移幾分，接著又回到菲歐娜的藍色眸子上，露出個笑道：“嗯，我比較喜歡漢堡和可樂這種高卡路裏食物，要不咱們去試試漢堡吧？”
“——也好！”
熟悉的眼神一閃而逝，菲歐娜雖然被吃漢堡的建議給震了下，可也知道這個提議並不好拒絕，畢竟是她想要的是兩人獨處的機會，至於是吃海鮮還是吃漢堡，那對於她來說意義並不大：“你在忙什麽？”
“嗯，在幫人看論文。”
鄭建國說著掃了眼隱約傳來香味的菲歐娜，接著發現這是種他從未聞到過的味道再要開口問時，目光再次下移幾分閃爍過後開口道：“你現在也開始準備論文了吧？”
美利堅的醫學生教育體係早已成熟，隻是和幾十年後的國內本科都要寫論文不同，在美利堅的醫學院裏根本就沒有這項要求。
當然，好多學生都被醫學院的基礎學習累個半死，在條件上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教醫學生們去怎麽寫論文，於是乎不說才從醫學院裏畢業的住院醫群體，便是能夠獨立行醫開診所的專業醫生們也很少有論文發表。
從另外一個方麵來說，也就是說美利堅的醫生很少會參與到研究中去，他們接受的從醫學院到住院醫再到專科醫的培養項目裏就不包含MD中PhD的內容，這也造成了MD和PhD聯合項目每年招生幾百人的現象。
而少部分醫學生在畢業後被教學醫院錄取後，才有可能接觸到PhD項目的機會，隨著住院醫項目結束晉升到主治醫生培訓階段，便會成為兼職醫學院教職工作，於是又要看病人又要帶大三大四的醫學生以及住院醫們，還要到學校裏講課參與科室內臨床研究寫寫論文什麽的。
因為看病人教學生醫學院和醫院都可以拿到錢，所以這部分醫生們並不會去申請單獨的研究項目以獲得資金支持，當然這麽做的後果就是以行醫和帶學生為主，科研和教書方麵都是副業。
至於真正有想法而又有能力的也不是沒有，畢竟能夠在醫學院畢業申請住院醫時有兩篇或者一篇能夠拿的出手的論文，那麽就會比其他人擁有更大的優勢——至於論文發在哪個級別的期刊上就代表著優勢的大和小。
所以鄭建國問出這個問題，也是看在菲歐娜的學霸身份才問的，而按照美利堅的醫學院招生限製來看，這個年齡的絕大多數人都還沒拿到大學畢業證才對，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卻已經是參與到實習的畢業級醫學生了：“你16歲大學畢業？”
“對，在你考上你們的研究生時，我也考進了梅奧醫學院——”
菲歐娜雙眼好似在發光，抹著唇膏的嘴唇在會場的大燈下閃著晶瑩光芒，使得粉色的唇瓣看上去好似令人垂涎欲滴般剔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用舔了下嘴角後開口道：“隻是，現在你已經畢業了——”
上下打量著近在眼簾的俏臉，鄭建國不禁是咽了口唾沫便發現這張俏臉上的笑瞬間化作燦爛的霞，便感覺一股邪火從小腹翻騰著到了心髒，重重跳了兩下後鬼使神差的開了口道：“嗯，我感覺咱們還是去吃海鮮的好，你說的那家海鮮店不遠吧？”
“不遠~”
好似發現了鄭建國眼中升騰起的異樣，菲歐娜臉上露出了雍容的笑後拉開距離道：“就在市政廳北邊一個街區，老板是從喜來登退休的大廚，回到家後開辦了那麽家海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