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歡迎來到急救室
“我知道您的傳奇履曆，鄭醫生，當您把中文論文發表在《柳葉刀》上時，我就已經拜讀過您的研究，同時身為華人的我也為你的傑出成就而感到興奮，您完成了所有華裔研究員的夢想。
而從那以後，我就感覺您有著超出常人的敏銳觀察力，幽門螺杆菌，原子級石墨層，由於我之前在麻省理工學院讀的也是基礎物理，所以對您的研究還是能夠看懂的——”
隻是當何大為的聲音終於有了些許的熱情傳來，鄭建國卻還是第一次麵對有人直言不諱的對他“奉承”，臉上紅了下後也就明白過來這位是為什麽要來了。
幽門螺杆菌是鄭建國在國內找出來的，這位住院醫的何醫生是想緊跟熱點都跟不上，而原子級石墨層則是在他當住院醫時候發現的，是想緊跟熱點的話就需要放棄住院醫培訓，也算是沒什麽可行性。
直到現在這個HIV病毒出現，正好碰上了何大為的住院醫培訓結束，再加上先前的話裏便說他的觀察力敏銳的話，這是擺明了既要蹭熱度，也是要抱大腿的節奏。
當然，最重要的是隨著奧古斯都給鄭建國找來了六個患者後，現在的未知病毒實驗室裏麵是真的需要添置人手，更何況人家連夜就完成了他早上才發表論文的重複試驗，並且還真的檢測出了HIV病毒。
如果拒絕對方，鄭建國可以想象的便是何大為會緊跟著自己這個熱點，那也等同於給自己搞了個競爭對手出來，雖然他希望自己的競爭對手越多越好，那樣可以更快的完成對HIV的研究。
然而，那種情況下是鄭建國自己沒事兒幹才行，考慮到現在他的分身乏術，鄭建國便感覺可以給他這個機會，同樣的也算是壯大自己實驗室的實力：“好吧，歡迎你加入實驗室。”
“謝謝，鄭醫生，我會盡快辦理完手續到實驗室報道的，抱歉這麽晚了還打擾到你，晚安。”
電話裏的何大為客氣有加，鄭建國倒是隨意的說了句晚安後回到了**，瞅著已經睡著的楊娜眨了眨眼，也就躡手躡腳的打開了床頭燈，慢慢看起了文章，直到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有人拉開了窗簾，讓陽光透過毫無純淨的玻璃，照在他的眼皮上麵。
透過緊閉的眼皮感受到旭日照在眼皮上的通紅色，鄭建國是還沒睜開發澀的眼睛，便感覺到身上一涼毯子飛走，取而代之的卻是幾件衣服砸來，當然同時還有楊娜的不滿：“鄭建國，你竟然**了？”
“**了嗎？”
瞅著自己光溜溜的身體，鄭建國拿起扔到身上的睡衣套了起來，隻是當他打著大大的哈欠看向旁邊的鬧鍾時，便感覺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怎麽這麽早叫醒我？”
“該去鍛煉了，昨天跑步機和劃船機都送來了，趕快，我好收拾床——”
楊娜滿臉嫌棄的瞅著鄭建國穿上衣服說過，鄭建國倒是有些搞不明白兩人都睡一起那麽長時間了，這姐姐就是排斥在有光亮的地方果露，以至於兩人這麽長時間下來，都是像見不得光似的。
腦海中閃過艾斯特和菲歐娜的麵頰，鄭建國倒是老老實實的到了洗手間裏洗刷過，便跑到了地下室裏找到跑步機研究了下，調好速度後咣當咣當的跑了會，便感覺好似缺點什麽。
很快在吃飯時，鄭建國就想了起來：“沒事兒的話訂一套音響送到下麵，跑步的時候順便就把音樂聽了，以後他們去鍛煉的時候還可以聽英語練習題——”
“建國，聽說你認識李麗君？”
默默的吃了口三明治，鄭冬花也就開了口問過，鄭建國是下意識的掃了眼楊娜，便見她果然投來了關注的目光，也就點了點頭：“嗯，認識，四姐你想聯係她？”
“那個，我還聽說你這個月會參加她在林肯中心的演唱會？你能多要幾張票嗎？”
鄭冬花的聲音落下，鄭建國便發現寇陽和羅蘭也麵露關注，接著又看看寇斌和李鐵的目光，還是點了點頭道：“這個當然沒問題——”
“那就謝謝你了——”
不算標準的瓜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鄭冬花開口說過後吃飯的速度都快了起來，鄭建國感受著這姐姐還有旁邊寇陽幾人麵上的喜色，便聽楊娜開口道：“四姐你這就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反正建國也是要去的。”
“楊娜你到時沒事兒的話也一起去。”
瞥了眼楊娜的小白臉，鄭建國不由分說的開口做了安排，便感覺自己以前忽略了其他人對李麗君不同的感覺，雖然李麗君本人因為假護照事件跑到美利堅，然而這也算是從側麵幫助她拉近了和美利堅華人的距離，不過這時候的追星族並不多，完全沒有他上輩子裏那些小鮮肉能引起的波瀾。
當然，鄭建國感覺上輩子裏那些小鮮肉綁在一起，也不如李麗君的成就大。
眼瞅著鄭建國仿佛沒放心上的安排過，楊娜倒是飛快的應了下來：“好。”
“你就在這裏等著呢吧？”
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女人的小模樣，鄭建國感覺以前是有些忽略了楊娜的想法，不過他現在很少會顧忌旁人的想法，也就不要說去猜別人的心思，直到楊娜送他到了車庫裏才開口說了：“四姐口中的那個聽說，是聽你說的吧？”
“嗯。”
仿佛早就知道瞞不過鄭建國，楊娜默默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眸落在他臉上後，倒是沒想到他便探手摟了過來，在有些粉的麵頰上吧唧過，開口道：“娘子，為夫去上班了。”
“啊，你讓他們看到了——”
俏臉緋紅的看了眼身後的玻璃門，楊娜嬌嗔的還沒說完鄭建國已經鑽進車裏，開出車庫後拐上社區小道摸出墨鏡，戴上後順手再打開收音機，便聽到個磁性聲音傳出：“——現在的氣溫已經突破了100華氏度，大家盡量減少出門以避免被曬傷，有專家說——”
“這麽高的溫度，中暑的怕是肯定不會少了。”
腦海裏轉悠過這個念頭，鄭建國便架著車子碾著撒在樹葉間的朝陽，順著聯邦大道一溜煙的到了麻省總醫院的停車場裏，老警察尤蘭正端著杯咖啡和吃著三明治過來：“早上好啊，鄭醫生。”
“你也早，尤蘭警官。”
鄭建國麵帶微笑的打過招呼，便聽一輛救護車拉著警報由遠及近的出現，他也就衝著尤蘭擺了擺手，轉身向著急診室跑去，隻是沒等他到急診室的門口時，普利尼帶著兩個眼生的白大褂出現，瞅見他後一愣便是開口道：“趕快去換衣服打卡，後麵還有兩輛救護車——”
“謝特，怎麽回事了？”
鄭建國說著衝進急診室大門的時候，普利尼的聲音遠遠傳來：“有對夫妻同時陷入昏迷——”
“一氧化碳中毒嗎？”
鄭建國的疑問傳開，普利尼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沒閑著，便見服務台的卡爾特開口道：“是的，急救員說的是一氧化碳中毒——”
“這麽熱的天氣下一氧化碳中毒？”
鄭建國瞬間瞪大了眼睛說著到了更衣室門口，卡爾特的嗓門跟著傳了過來：“他們有一輛房車，急救員說是關著車子開空調導致中毒的——”
“還是天太熱的原因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推開更衣室的門，鄭建國飛快換過衣服後拿著考勤卡打過，便見普利尼已經帶著那倆眼生的白大褂男女到了清創室，好似在給他解釋似的在門被護士助理關上之前說道：“安吉拉和本傑明是輪轉來的實習醫生，她們倆要待兩個月，安吉拉，你去幫鄭醫生去門口接那對昏迷的夫妻——”
“好的！”
隨著門關上之前，安吉拉探手推開門到了鄭建國麵前，上下打量過他後開口道：“鄭醫生你好，我是安吉拉·阿倫——”
“嗯，你好，咱們去看看那對夫妻吧！”
打量過鼻頭上幾個雀斑的安吉拉，鄭建國便帶著她拉起張急救床推到了門口，便見內森正大步邁的飛快走到兩人旁，開口道：“什麽情況？”
“一氧化碳中毒的夫妻，急救員這麽說的。”
頭頂著豔陽的鄭建國話音未落，遠處的入口處隨著警報聲出現了輛救護車，內森瞅了瞅兩人後也沒開口的徑直進了急診室，鄭建國也就在急救車停下後把車子推到了門口，不想隨著車門打開後滿頭是汗的急救員跳下，聲音幹脆而又利落：“人走了，簽字吧——”
“人走了？”
瞅著滿頭是汗的急救員和躺在車裏麵悄無聲息的屍體，安吉拉脫口而出後，鄭建國卻是探手接過了急救員手中的搶救記錄單，發現沒有問題後在接收人處簽了自己的名字，交給急救員後看她還沒回過神來，也就在幫急救員抬屍體的時候開了口：“歡迎來到急救室。”
“——她新來的？”
急救員抹了額頭上的汗後又瞅了瞅安吉拉，鄭建國已經跟著他到了屍體身邊，扯著屍體下麵的單架拉出，嘴上也沒閑著：“不是，她以前是在別的科室，沒來過急救室。”
“那還是新來的了，好了，我走了。”
急救員和鄭建國抬著屍體到了急救**放下，揮了揮手後又鑽進了急救車裏麵，鄭建國也就和抿著嘴的安吉拉推著車子到了急救室裏，拉到個靠邊的移動床位前拉上製動，又看了眼安吉拉：“找個白布把他蓋起來，後麵那輛車還不知道怎麽樣。”
“鄭，這個不行了？”
鄭建國話音未落的時候普利尼出現，他也就讓開了身子開口道：“急救員在路上救了15分鍾，高壓氧也用了，隨車醫生宣布的死亡。”
“好吧——”
普利尼掃過屍體後到旁邊拽了張急救床，開口道：“走吧，咱們看看要來的這位運氣怎麽樣。”
“咱們就把他扔在這裏嗎？”
安吉拉突然出聲了，鄭建國瞅著她的娃娃臉又看了看普利尼，後者便眨著褐色的眸子在兩人臉上梭巡過，衝著安吉拉開口道：“那你找個白布把他蓋起來，等到家屬過來。”
“哦——好的。”
眼瞅著普利尼說過，安吉拉飛快點了點頭，普利尼也就看看鄭建國，後者到了車子另一邊後推著到了急診室門口，不想正從電梯裏走出的幾個白大褂中的一個看到，飛快喊了起來：“普利尼，那個中毒的呢？”
“已經由隨車醫生宣布死亡，現在還有個沒來——”
普利尼瞅著幾人說過，鄭建國也就知道這裏沒自己什麽事兒了，呼吸科也是紳士們中的一員，平常可是很少出現在急診室裏，於是很快瞅著幾人又在救護車裏抬出了具屍體後，普利尼簽過字幾人便走了。
“這個也沒救回來？”
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安吉拉眼睛有些發紅，鄭建國瞥了眼普利尼後使勁將車子飛快推到先前那輛車子的旁邊，便聽普利尼開口道：“隨車醫生盡力了，我們也盡力了，這沒有什麽好傷心的，以後你就會慢慢發現這裏和其他科室都不同，有些人送來就去世了，有些人抬下來後進了清創室去世——”
“嗨，boss——”
正瞅著普利尼怎麽教學生的鄭建國猛然間聽到個熟悉的聲音，也就轉頭看向了吸引著其他醫護人員目光的凱瑟琳，便幾步走到了她旁邊後開口道：“怎麽了？”
“3號床的患者停止了呼吸，我們需要醫生宣布他的死亡，伯莎說你是實驗室的負責人，應該為咱們第一個去世的患者做點什麽——”
凱瑟琳的聲音有些低，鄭建國卻是瞬間在腦海裏冒出了3號床的患者，擁有長達十五年的西毒史不說，還是個男性同性戀，胳膊上爛的洞足有一厘米深。
送來的時候便是濕疹卡波濟病以及卡氏肺囊蟲晚期，單說視覺衝擊力便是鄭建國這個上輩子見過照片的人，這會兒想起也是眉頭緊皺：“這對他本身來說也是個解脫，我這邊還上著班就不去了，另外考慮到伯莎的身體狀態，就你宣布吧。”
伯莎懷孕不到倆月的反應還是比較厲害，再加上原本HIV患者身上的病那是無奇不有，畢竟免疫力沒了連卡氏肺囊蟲都能引起病變，身體上長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不出奇的，當然這是對鄭建國來說的，伯莎和凱瑟琳怕是要大開眼界。
“哦，好的！”
凱瑟琳緩緩的看了眼鄭建國轉身走了，背影婀娜而又多姿，鄭建國腦海中閃出她的RAD古典芭蕾學位時，這會兒已經做完安吉拉思想工作的普利尼到了旁邊，撓了撓鼻頭望著還沒消失的凱瑟琳背影開口道：“瑟琳娜放心你有這麽個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