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跳梁小醜而已
民間俗語中有句話叫做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從字麵意義上來說，這句話的前半句可以照應好鋼用在刀刃上，打完刀的下腳料才會去當做釘子的材料。
而好男不當兵這句，表麵上看是對男人區分，實際上卻是體現了流傳千年的重文輕武的思想。
因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隻有入不了這三百六十行當的男人，才會去當那逞凶鬥狠就行的大頭兵。
當然，這些都是在新中國建立前的說法，這會兒想要脫離農門改變身份的途徑，除了考工考學外，就是當兵了。
一身英姿颯爽的綠軍裝，羨煞多少好男兒？
即便是鄭建國所說的大妗子不同意，那也不是看不上去當兵這個出路，而是不舍得孫子跑去大熔爐裏受苦，特別是現在家裏條件好點了，又不缺吃少穿的。
而鄭建國的大舅之所以會高興還來不及，那是因為齊省和其他省份地區不同，齊省是自建國前就受到各路大佬看重的兵員大省，別的地方當兵需要做動員去宣傳，而齊省則是反過來需要當兵的家庭去跑路子托人情。
當然，以鄭建國現在的關係來說，送幾個人去部隊鍛煉下，那是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不說能不能留在部隊裏提幹，就是到時候複原回來，那也比現在這樣強。”
鄭建國說的含糊，杜小妹卻是記在了心裏，她還以為這家夥也要把人往影視基地裏塞來著，當即開口道：“那我找個機會給你姥爺說說，就說是你的意思。”
鄭建國先是點了點頭，接著想起什麽似的又開口道：“說一次就可以了，就說是我的建議，要是能行就行，不行您也別說太多，畢竟路都要自己選，要是在部隊裏出了什麽事兒，那就壞了親戚的關係。”
感受著鄭建國這似曾相識又似有所指的說法，杜小妹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起了樓上的楊娜，第二個念頭便是這孩子說話愈發的老氣橫秋，當即開口道：“那行，就按你的想法來，明天你回波士頓，下次什麽時候能回來？”
鄭建國是想了下開口道：“4月1號我要回醫院裏上課，要來的話，應該就是6月底了，不過也不一定，現在說不準。”
聽到過兩個月就要來，杜小妹是也沒放在心上，她還不知道鄭建國之所以會預定6月底要來，主要原因還是卡米爾的生日和趁著她放假要開機的電視劇。
當然這也隻是鄭建國的計劃，就像是在先前的晚宴上沒見到安娜的弟弟，他也就把兩人見麵的時間往後麵推了推，大不了等卡米爾來拍戲的時候再見麵。
不列顛的事情算是處理完，鄭建國第二天便在親了下鄭超超後，登上了希斯羅機場裏振翅欲飛的白天鵝，衝著台階下的老約翰揮了揮手進了機艙。
望著艙門在乘務員的操作下緩緩關閉，大約翰開口道：“老約翰是真的老了。”
收住要邁出的腳步，鄭建國看了眼大約翰，挑了下眉頭道：“因為他找到了可以傳承衣缽的大約翰，雖然對他來說這具有積極意義，可這也代表著他的徹底老去——”
默默的打量過鄭建國的神情，大約翰飛快開口道：“那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他慢點變老？”
鄭建國聳了聳肩：“那就把這邊的事情都交給他，讓他依舊體會到身上所肩負著的責任，他就會發現他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大約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鄭建國轉身進了走道裏：“經驗是有點，以前見過大公司退休的老頭，在退休後無所事事沒兩年就去世了，而喜歡遛鳥逗狗的卻半點事兒沒有，老約翰身體沒什麽大毛病，要是他的精神狀態能保持下去，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大約翰跟著鄭建國進了屋後將他大衣收起，麵帶疑惑道：“那先生應該知道他為什麽不想去美利堅了？”
點了下頭，鄭建國是微微歎了口氣：“他怕在美利堅去世回不來，這也是所有年紀大的人都想留在家裏的原因，這表麵上看是對故土的眷戀，實際上是我們對記憶的懷念。
我們談起家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就是記憶，幼年的，童年的，媽媽的，爸爸的，親朋的，仇人的，美利堅沒有這些，所以他連去去世都不願意在那裏去世。”
滿是正色的點了下頭，大約翰開口道：“沒想到您真的能看到這點。”
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頭，鄭建國心說要不是有這些記憶，我現在怕是正憧憬著衛校畢業能分到哪裏，哪還能在這裏和你顯擺。
老約翰不想跟著去美利堅，鄭建國對於他的要求也隻能是接受，畢竟之前這兩位管家就做過交接，現在算是正式走馬上任。
正是由於這些天的磨合，鄭建國也已經習慣了大約翰的工作風格，之前老約翰給他的文件都是直接呈報結果，交給他簽個字歸檔就完了。
隻是到了大約翰這裏，卻多了些建議：“藥廠的設備多為老舊設備，雖然買起來便宜，用起來後的維護成本卻貴，既然是買二手的，美利堅本土的價格要比海外的價格高，因為匯率在那裏放著——”
當然，提出建議並不是什麽本事，因為人人都有雙善於發現別人缺點的眼睛。
在鄭建國看來，能解決問題的才是符合稱職的要求，於是便接著看了下去：“考慮到購買藥廠的目的是為了完整的生產體係，該批設備可以拆掉後運往共和國合資建廠。
新購設備應該以降低人力成本的自動化為首要條件，美利堅人力成本太高，售後成本也高。”
這是在教我做事？
腦海中閃過這麽個念頭，鄭建國卻沒有往心裏去，不說共和國與美利堅相比了，杜小妹昨天還想著讓林玲留下來做護士呢！
國內的護士這會兒每個月能拿到30塊就算是不錯了，而給楊娜三班倒做護理的最少都要1000英鎊，按照最新匯率換算下就是每個月2350刀。
而且作為醫生，鄭建國還知道人力成本可不止月薪部分，還有相關的權益，特別是醫療方麵的，再加上二手設備的安全性會有個下降，他也就在後麵簽了個字：“疫苗也是往嘴裏送的，你這邊多注意看著點。”
大約翰點了點頭：“隻是內部銷售不外流的話，沒什麽問題，倒是藍色小藥丸如果審批下來，您打算放在哪個醫院展開第一期臨床試驗？”
藍色小藥丸的IND申請已經交上去4個月了，按照FDA的要求最晚6個月時間回複來看，大概到年中時分就差不多下來了。
然後便是人數不超過100人的1期試驗，順利的話3個月後擴大為2期，到時候今年差不多就過去了。
也就是說3期再順利，加上FDA的申請時間，結果下來就得明年年底，算上去年的研發，這就是3年時間。
當然以鄭建國所知，從研發到上市隻用了3年時間，這已經算是夠快的了，FDA平均審批一款藥的時間是5年到10年。
這也就是一氧化氮的主要供體硝酸甘油應用了差不多上百年時間，別說藥理性毒理性了，大家對於這個玩意的臨床應用已經是摸了個底兒朝天，不良反應和禁忌什麽的連許多心髒病患者都比較清楚，也就不要說是醫生們和研究員了。
而臨床研究是需要找醫院開展的，以鄭建國的關係來說，他是想放到麻省總醫院這邊：“你認為麻省總醫院怎麽樣？”
大約翰搖了搖頭：“我不建議放在麻省總醫院，那會對您的培訓產生消極影響。”
大約翰說的有些含糊，鄭建國卻是瞬間聽懂了，以他現如今的影響力在接受麻省總醫院培訓時，還和醫院有利益上的牽扯，單是醫德委員會設置的回避條款都能終止他目前的培訓。
而如果換到別的醫院去進行的話，且不說有沒有那麽合適的地方可去，鄭建國另外兼著的幽門螺旋杆菌研究所所長就可以放棄了。
好在，鄭建國想把這個臨床試驗放在麻省總醫院，並不是想通過什麽手段去影響結果：“那到時候看看哪個醫院合適再說了。”
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約翰是心中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那款藥裏麵有什麽需要處理的地方，隻是就在他開口的時候，旁邊的電話鈴聲陡然響起，也就邁步接了電話問過，便看向了旁邊的鄭建國：“先生，克拉克資產來的消息，說是齊省的齊善高速聯絡小組到紐約了。”
聯絡小組，那就是打前站的，特別是涉及到經貿上的，那麽就是由總領館來接待，再加上涉及到的資金量這麽大，大使館肯定也會招呼周到。
腦海中閃過這麽個念頭，鄭建國是沒想到隨著白天鵝降落，不光趙亮亮帶著楚琳跑了過來，竟然還有了個讓他感到驚訝的麵龐：“寇伯伯，你怎麽來了？”
瞅著鄭建國在管家的陪伴下到了麵前，寇清凱是心中感慨這貨的風采之際露出了後槽牙來：“你這個稱呼可不好吧。”
掃了眼旁邊的趙亮亮和楚琳，鄭建國倒是沒在意的笑了：“您都跑來接我了，還說我這個稱呼不好，咱不帶這樣的，這幸虧是沒有外人，您不會就是那個小組的組長吧？”
寇清凱依舊是笑起：“我可不是組長，組長是程副書記，現在正和克拉克資產的人見麵，我是聽趙領事說你要回來了，就跑來湊個熱鬧，聽說你這次去歐洲是參加學術討論的？”
“哈裏斯，留兩輛車在這裏，其他人先回去吧，我去下總領館。”
扯了扯嘴角，鄭建國是先打發走了旁邊的哈裏斯，這才轉過頭看向了寇清凱和趙亮亮：“您兩位身份敏感，我就不招待你們去公司裏坐坐了，咱們去總領館聊下吧。”
寇清凱的身份比趙亮亮要誇張的多，想想鄭建國連趙亮亮都沒帶去帝國大廈，就知道兩人是都在盡力回避這個話題，而這也是他不相信寇清凱是跟著趙亮亮來湊熱鬧的原因。
果然，隨著三人上了車離開機場，坐在後座上的寇清凱開了口道：“今年經濟形勢比較麻煩，咱們省為了吸引這條高速路的投資是做了不少的準備工作，要是能夠敲定下來，咱們省今年就好過多了。”
鄭建國當然知道有多麻煩，內參上說去年赤字128億，這條路投資下去就是45億人民幣的30億美元，這還是按照匯率去計算的，實際上多翻個兩倍什麽事兒都沒有。
如果這還不夠直白的話，隻說去年齊省全年財政收入都沒30億，而且單位還是人民幣，就知道這是筆多麽大的錢了。
而且，如果這筆投資落地，國家還會提供配套資金，按照去年羊城那邊的預算去看，少說也是20億的規模，換給政務院都得紅眼。
麵對著自家的父母官，鄭建國也沒有說什麽廢話：“這個前些時間是差點有些反複，不過事情都解決了，落地是能落地，就是條件上可能要拉鋸下，可誰讓咱沒錢呢。”
寇清凱麵露苦笑，他能察覺到鄭建國和上次見麵時有了些許變化，隻以為他是拿了那個什麽勳章和有新發現所致：“那我就放心了，現在全國都知道咱們省在搞高速路了——”
鄭建國回頭看了眼寇清凱道：“我相信想上眼藥的，應該也有不少吧？”
麵上的苦笑斂去，寇清凱滿臉正色道：“跳梁小醜而以，現在誰不知道發展經濟是大勢所趨？”
緩緩的點了下頭，鄭建國知道這個話題就差不多了，於是改口道：“你們既然是才到紐約，那應該還不知道哈佛大學同意和齊省醫學院開展交流活動的事兒了吧？”
寇清凱笑了：“這個聽趙領事說了，齊省醫科大學和那個製藥廠，要是真的實現了，那國內就是獨一份，噢，忘了說，咱們那個機場開工了。”
對於那個機場開工，鄭建國倒是沒有意外，不說錢去年就到賬了，單是要拿機場的股權去成立航空公司，這個機場就得快馬加鞭才行。
不過，鄭建國還是有些開心的很：“那不錯，距離我直接飛回家又近了一天。”
隨著鄭建國話音落下，車子停在了12大街520號前，隻是沒等他下了車站穩，前來開門的男子麵色沉重的衝著趙亮亮開了口道：“趙領事，美利堅總統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