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楊鋼頓時麵現無語，鄭建國何止是說過他們，就差指著鼻子拿著十幾億美元朝臉抽，後麵更被冷嘲熱諷好幾次，如果當初不借走那200萬美元，現在怎麽說也翻10倍了。
隻是很快，楊鋼便從老爹眼裏看到了抹期待眼神，腦海中陡然冒出了個念頭，便再也沒能止住的開口道：“您是想聽我的意見？”
楊父飛快挑了下眉頭，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一如在軍隊裏般標準露出了傾聽模樣。
楊鋼就感覺心跳開始加速，先前老爹的話幾乎在說你們跟著鄭建國白白學了4年，最後連個說出自己想法的膽量都沒學到，他便感覺到是在若有所指，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想的了：“其實，當年建國不滿我們借錢的時候，我就有過一個想法，從那我這個想法就縈繞在了心頭，直到現在——”
楊父緩緩點了下頭，楊鋼便繼續開口道：“就是把網點的股份賣給他，換成美元出去跟著他去大海裏轉轉，這樣即便到最後一無所有，也能吸取下經驗以供學習。”
“嗯，不錯。”
楊父眼前一亮，楊鋼懸著的心放下，語氣也就順暢了許多：“過去的四年，我們在國內見識到了他的手段，也從和建國公司經理郝漢的相處中，知道了建國公司是他在世界上的網點布局。”
“哪怕連《紅樓夢》的全球海選，也隻是他為這個網點服務的棋子而以，不過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情況，稍微對建國公司和網點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清的情況。”
“而在這些表象之下，是建國基於那個計劃的初衷，來將全世界作為棋子的布局，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就經濟上進行布局，在發展中國家就製造業上布局——所以我們想去大海裏撲騰兩下。”
“吃飯吧。”
楊父探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楊鋼連忙拿起了筷子，麵帶微笑的大口吃著饅頭，不想旁邊的楊蕾突然開口道：“爸，晚上你們去哪蹭飯？”
“你不能去。”
楊父瞥了眼這個小棉襖，端起桌子上三錢的酒杯吱兒一聲喝掉，楊蕾看到這裏連忙起身出去盛了稀飯，回來放下後便沒再問。
可楊鋼是誰，從小耳濡目染就這些事兒，看著老爹明顯放鬆的樣子，便又想到了個可能性：“現在是——”
“鄭建國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楊父緩緩的開口說過，楊鋼便心頭一震低頭吃飯，旁邊看到這裏的楊蕾是滿心的十萬個你們在說什麽，可想著先前說錯話被老爹敲打過，也就等到了午飯結束準備出門，才偷偷的找到了楊鋼：“你和爸打什麽啞謎了？”
“爸應該快退下來了，你不要和外人說，記得鎖門。”
楊鋼神情凝重的推著車子出了門，便見烏家門口路邊上停著的豐田車，飛快收回目光後翻身上了自行車，叮鈴鈴踩著車子遠去。
“爸要退休了？”
楊蕾站在春光明媚的院子裏，隻感覺心頭突然變的空落落，幾隻麻雀在晾衣繩上撲棱著停下，歪頭左右看過又打量來時，門外一陣轎車發動機聲音響起，隔壁院子裏隱約傳來了那個何成的聲音：“我吃過了——還得去公司——下午再——”
“這還真殷勤了。”
腦海中閃過這麽個念頭的楊蕾推起自行車，不過還沒走出大門就見門外隨著發動機停了輛車，才想過的何成從車裏鑽出，滿麵春光的開口道：“楊蕾，你讓建國找的人已經找完了，你什麽時間有空去看看？”
“啊——”
滿腦子都是事兒的楊蕾眼前一亮，便先前的浮想聯翩都扔出腦海，麵現驚喜道：“現在就可以去了？”
“嗯，當然可以。”
何成神情愕然了下，他原本是想著通知聲就走，郝漢那邊還有不少事兒沒請教，沒想這妹子好似要跟自己去？
楊蕾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把自行車往牆角一放，同時開口道：“那好，你把我送過去好了。”
“——”
眼看果然如同自己所想，何成雖然感覺這個狀態有點不對勁，畢竟兩人之前說過的話，加一起還沒這會兒的多，可他也知道楊蕾對鄭建國都不客氣，便點點頭道：“那好，上車吧，送你去了我還得去公司。”
“聽說你當經理了，郝漢要去港島？”
鎖上大門的楊蕾說著到了車邊，何成不禁看了眼身後門口的方向，如果是外人這麽恭喜，他可能不會在意，不過楊家兄妹倆可不是外人，便在發現沒有烏家人後才開口道：“什麽升官，就是臨時頂缸的，到時候郝運出來，這個經理還是得讓他幹，我就是個幫忙的——上車把。”
“郝運快出來了？”
楊蕾也聽說過何成和郝運的事兒，便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麵，鑽進駕駛位上的何成看著車門關好，打火起步時開口道：“還有倆月——”
豐田轎車緩緩的離開了楊家門口，遠去的何成並不知道，在烏家門口過道裏，秦淑華光滑的額頭皺成了個疙瘩：“當經理了？”
“媽，您做什麽呢？”
隨著聲音烏容出現在堂屋門口，秦淑華眨巴了下眼睛麵現好奇道：“我記得你說過郝漢工資好幾萬？”
“哪是我說的，何成說的。”
烏容飛快糾正了老媽的說法，便吊著胳膊回了堂屋裏，她還以為秦淑華在拉著何成說什麽，便在老媽進屋後開口道：“您怎麽送了這麽長時間？”
“何成帶著楊蕾走了，說是什麽送她去做什麽。”
秦淑華到了屋裏後跟著烏容到了她屋裏，接著開口道：“楊蕾還說郝漢要去港島，這邊讓何成當經理，他沒給你說這個事兒？”
“沒啊，我們聊天的時候你也在啊——”
烏容當然知道老娘在轉悠什麽念頭，不過她知道何成壓根沒戲，這不是說何成長相普通人也不怎麽聰明，而是吃過八大兩的身份屬於汙點，這對家裏人而言就是絕緣了。
當然，這是指以前的何成身份，每個月三四百的工資的確堪比六七級行政待遇，並且還能搞到市麵上稀缺的東西，她卻知道這些打動不了父母。
但是，如果何成接了郝漢的職務，烏容便有些不敢確定這個想法了。
以前她出於單純的好奇，是打聽了下建國公司的事兒，於是便從不怎麽聰明的何成嘴裏，知道了這個公司的大部分情況。
裏麵員工最低工資都有兩三百，另外還有不定時發的福利和補貼，雖然國外進口的並不多，最差也是市麵上憑票供應的肉類和生活用品，特別是在這天寒地凍時節裏，還會有些瓜果鮮蔬供應。
單以烏家的待遇而言，冬去春未來的時間裏，雖然不會像普通人家那樣白菜蘿卜，卻不能與每周定期運送保障物資的鄭園相比，不說國內的情況了，全世界這麽奢侈的都不多。
而這些東西也不全都是鄭園使用，畢竟鄭園裏麵的人並不多，滿打滿算的把安全人員都算進來，也不超過二十人的規模，自然無法消化按噸計算的生活物資。
於是便從一開始的不時拿去公司分享，到後來每次都會分點過去當福利，這才有了何成的說法，在給烏容開了個眼界時當天下午就拿了不少過來，頓時就在家裏引起了不少的轟動。
見過和從未見過的水果也就罷了，便是以前日常吃的蔬菜也都清洗幹淨包裝整齊，青青綠綠的單從視覺上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再加上又是走親戚的年節裏，沒兩天就在烏家傳開，讓秦淑華狠狠漲了一波人氣，便對何成沒了之前的成見，不說人品還行，眼力勁和手麵就不缺。
之所以會認為何成人品還行，這是秦淑華通過這貨的言談舉止分析出來的，不聰明代表了沒什麽心眼，雖然好不到什麽地方去，可也壞不到去害人。
當然，不可避免的秦淑華也讓人打聽了下何成的汙點，就等著今天何成來過才要和烏容說，沒想到就聽到了他升職的消息：“你知道何成是跟人犯的錯吧？”
“您讓人打聽他了？”
烏容打開書的動作停住，秦淑華便神情不變的繼續開口道：“這當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他還是犯了那麽大的錯，你知道他為什麽犯錯吧？”
“不知道，他有汙點的事兒——”
烏容緩緩的合上了書，她看出來老媽這是有什麽話要說：“還是我聽您說的。”
“嗯，他是跟郝運犯的錯。”
秦淑華說著坐到了書桌旁的床邊上，烏容白皙麵頰上眼眸圓睜眉頭挑起：“郝漢的哥哥？”
“不，是郝漢的弟弟，鄭建國的高中同學——”
秦淑華緩緩的說過，烏容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麵現鄭重道：“媽，您這話可不能亂說，鄭建國現在可不好招惹。”
“看你說的，我沒事兒招惹他做什麽。”
秦淑華說著麵現不滿，她的話還沒說完來著：“而兩人之所以會犯錯，也不是圖財害命，是因為那個被害者侮辱了郝運和鄭建國的高中同學，所以法院在查明事實後，選擇了從輕判決。”
“那您給我說這些做什麽——”
烏容飛快的嘀咕了句眼簾垂下，秦淑華不禁探出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下，聲調也壓不住的抬高：“你都25了啊，這些年給你介紹的那麽多，你都說不急不急，你媽我現在出門，都感覺人家在用有色眼光看咱們——”
“那您想讓我找何成？”
烏容麵現不滿時，秦淑華當即開口否認道：“這哪能是媽讓你找，媽是想打消你的顧慮，不要用看犯人的眼光去看他，他現在已經改造完了，看著也不像是那種油嘴滑舌不過日子的人，而且從這幾天的表現上——”
“媽，這您就誤會了。”
眼看老媽越說越露骨，烏容便開口打斷了秦淑華的話，望著老媽詫異眼神，繼續開口道：“他之所以這麽勤快，還又送這送那的，是因為這是鄭建國的交代，可以認為是領導安排的任務。”
“他親口告訴你的？”
秦淑華有些愣神的時候，烏容點了點頭，開口道：“是，昨天我問的他，我說你拿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一次兩次還行，可天天這麽送的，到時候不好給公司交代，他才說是鄭建國親自安排的，而他也隻是執行領導的任務。”
“噢，他是在表現。”
秦淑華瞬間想明白過來，領導安排的任務，下屬自然是要圓滿完成，接著腦海中閃過先前何成和楊蕾聊天的內容，眉頭微皺：“那現在看來，要不晚上留他吃頓飯看看？這些天忙前忙後的，也應該招待他一下。”
“——”
烏容當然知道老媽這是不死心，便不置可否的開口道：“您想招待就招待，我又幹不了活——”
“說的你好像幹過活似的。”
秦淑華下意識的嘀咕了句，接著醒悟到什麽道：“你要是以後不想幹活，可得挑個能讓你享福的對象，否則你表姐就是下場，和老媽子似的照顧全家吃喝拉撒也就罷了，畢竟女人都是這個命，可那男人給人做擔保連房子都被收走，差點全家淪落街頭。”
秦淑華嘀咕著轉身離去，留下烏容望著麵前的書歎了口氣，就感覺老媽這是在逼命了，旋即又想起表姐為了還賬，全家勒緊褲腰帶吃糠咽菜的日子，發現這個何成還真是自己唯一認識的“高薪”人士。
烏容的生活是吃喝不愁，確切的說這是她身邊大多數同齡人情況，一如廠礦企業中的同事們待遇，同等級別相差也就塊把錢，溫飽什麽早在五年前就解決了。
但是隨著這兩年經濟發展，社會上的萬元戶登上了報道，身邊也可以聽到有人賺了萬元傳言，更有倒賣古董的一夜暴富移民去了港島，可每月收入在萬元的還隻有傳言，直到這兩天聽何成說了建國公司的事兒，還有他開的那輛車，現在私人誰有車子開？
要不，就試探下？
想到這裏的烏容在心中下了決定，不想等到下午何成開著車子抱著個大泡沫箱進了家時，旁邊竟然還跟著隔壁的楊蕾，一副幫忙打下手的同樣抱了個泡沫盒子，連秦淑華都麵現探尋起來：“哎呀，小蕾也幫上忙了，這是什麽東西？”
“秦阿姨，這是公司新來的海鮮，拿來給烏容補補的——”
何成說著帶了楊蕾將箱子送進廚房裏，秦淑華招呼道：“你看看你天天這麽客氣，晚上就在這裏吃飯把？”
秦淑華的注視下，何成看了眼旁邊的楊蕾，麵帶微笑道：“不了，秦阿姨，我們還有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