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美人
杏兒聽出婉寧這話似乎帶著幾分悲傷,想要再勸婉寧幾句,婉寧已經站起身:“還有一句話,以後,這院子裏麵的事兒,別人問起,你們也不用說。”
“大奶奶,我們自然會記得。”杏兒收起思緒,和梨兒高聲說著。婉寧伸手去拿茶壺,杏兒急忙上前,給婉寧倒茶,婉寧把那杯熱茶緩緩喝下,那麽,就先好好地過日子吧。
張青竹這一日過得風平浪靜,等到了夜裏,張青竹還以為婉寧會像昨兒一樣,給自己送點心來,但等到三更天了,也不見婉寧遣人送點心,張青竹不由往外麵看去。
小廝不解:“大爺,您瞧什麽?”
“沒什麽,你說,你大奶奶這會兒,歇下了嗎?”張青竹的問題,小廝怎麽回答得出來,於是小廝隻笑著道:“大爺您說什麽呢?這內院的事兒,我怎麽會曉得呢?”
“你自然不會曉得。”張青竹自嘲地說了一句,別說小廝不會曉得,自己也一樣不會曉得,那內院的事兒。
“大爺惦記著大奶奶,要不,今夜,大爺回去內院歇著?”小廝在一邊提議,張青竹已經搖頭:“不必了,我把這些書再溫一溫。”
“大爺以後不是……”小廝見張青竹神色變了,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這樣的話,豈不是讓張青竹傷心?甚至,會讓張青竹發怒?
但張青竹卻沒有發怒,而是低頭看著眼前的書,這些書,都是張尚書為兒子尋來的,也是張尚書希望兒子能搭上的通天梯,以往,張青竹看這些書,是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的,而現在張青竹看這些書,或許是想,想讓張尚書曉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廢人。
但張青竹心中清楚,自己的父親,是早早就把自己當做一個廢人了。
此後數日,婉寧在內院過日子,張青竹在書房裏麵,二人竟像是未曾成婚的樣子。雖說張太太說了,婉寧不用到張太太跟前去做規矩,但做人兒媳婦,哪裏就真得能不去婆婆跟前晨昏定省?
沒有兩日,婉寧也就到張太太跟前服侍,偶爾張太太忙碌時候,婉寧也就在那和幾個小姑子說說笑笑,好讓她們不要無聊。
這倒合了張太太的心意,畢竟女兒出嫁後,總是要靠著娘家的,這娘家嫂子和小姑子關係好,那自然都好,若娘家嫂子和小姑子關係不好,等到自己年紀漸漸上去了,那小姑子在婆家受了氣,回到娘家,娘家嫂子不願意幫忙的事兒,張太太可聽得多了。
既然合了張太太的心意,婉寧和若竹也就漸漸熟悉起來,真要說起來,若竹比婉寧還要大一歲呢,若竹也就沒大沒小起來,當著人還能叫婉寧一聲嫂子,等背著人,就叫起好妹妹來。
婉寧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發現若竹倒是個爽快人,不像自己的長姐一樣,總是端著那優雅端莊的範兒,一副目下無塵。
因此婉寧也和這個年齡相近的小姑子頗說得來,這日服侍張太太用完午飯,秀竹她們去跟著先生學去了,婉寧也就和若竹一起在外麵做針線,若竹做了會兒針線就長歎一聲:“明明有針線上的人,為什麽還要做針線?”
“姐姐,我姨娘說,這男兒們貼身的,鞋襪,還有什麽別的,哪裏好讓針線上人做呢?”秀竹正好從外麵走了進來,聽到這話就插嘴,這話讓若竹戳了她額頭一下:“姨娘平常就這樣教你嗎?再說了,我可從沒見過姨娘給爹爹做了什麽東西。”
若竹說話,向來隨心,婉寧卻看到秀竹的眉頭皺得很緊,而蘇嬤嬤已經從裏麵走了進來,對秀竹笑著道:“姑娘什麽東西忘記拿了,讓丫鬟回來就是。”
“是母親特地給我的鬆煙墨,我擔心別人拿了,給我摔了,所以我才過來拿。”秀竹說著就走進屋內。
若竹已經湊到婉寧耳邊:“嫂子,你在這裏麵住著,哥哥在外麵書房,到時候,你不擔心哥哥也有個姨娘嗎?”
婉寧手上的針頓時一顫,戳到了手指上,接著婉寧就若無其事地把針從手指上拿下來,笑著道:“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娘說……”若竹覺得自己的娘怎麽會告訴自己這樣的話,但還是聲音很低地說:“我娘說,總要等到生下了兒子,才好讓男子納妾。”
生下兒子嗎?但自己這會兒都沒有和張青竹圓房,自然這樣的事兒,婉寧是不能和若竹說的,婉寧隻笑了笑:“等你出閣了,就和妹夫……”
若竹已經吐了下舌頭,婉寧也就停下說話,秀竹已經拿著個小包走了出來,想來裏麵就是張太太送的鬆煙墨,秀竹匆匆忙忙跑了,若竹已經搖頭:“她啊,總還是孩子呢。”
婉寧不由笑了,若竹自己都還是孩子呢,不等婉寧的笑收回去,就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走進院子裏麵,婉寧初時不覺,等往這女子麵上一看,不由心中嘖嘖稱讚兩聲。陳姨娘也是個美人,不然生不出頌寧這樣的美人來,甚至宋姨娘也不差,不然不會被秦侍郎納了,但這女子卻和她們兩個不一樣,身形像弱柳扶風一樣,而那雙眼睛,就像一對寶石一樣,看你一眼,仿佛能看到你心中。婉寧從沒見過這樣的美人,不由看呆了。
“姨娘,今兒您怎麽來了?”若竹已經站起身,周姨娘淡淡一笑,這笑容竟像一朵花融在水中,朦朧之中又那麽明媚,讓人又憐又愛,婉寧也急忙站起身:“姨娘好。”
“我今兒身子骨好了些,想著來給太太請安。”說話時候,蘇嬤嬤已經從裏麵走出來:“周姨娘來了,請往裏麵去。”
“真是個美人。”等周姨娘進去了,婉寧才讚歎了一聲,若竹點頭:“我娘說,當初爹爹要納她,我娘還不歡喜了很久,但拗不過爹爹,等人進門一看,我娘說,那會兒才曉得,什麽叫,我見猶憐,竟是所有的人都被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