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歡飲
“我是你的哥哥啊。”張青竹沒有聽出張玉竹的話外之音,如釋重負地說著,而張玉竹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隻有這樣,才能克製住不去質問哥哥,憑什麽他毫不在意,憑什麽他可以這樣,這樣說話。
他們兄弟二人都沒有說話,陳覺蓉和婉寧相對而坐,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春草領著萱草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春草恭敬地道:“二奶奶,晚飯來了。”
“就把晚飯擺上吧。”陳覺蓉吩咐著,春草帶著萱草在那布設碗筷,杏兒也上前幫忙,杏兒不由好奇地看向萱草,這個之前還在廚房打雜的小丫頭,這會兒就來到陳覺蓉身邊服侍,一時竟然不曉得,她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姐姐看著我做什麽?”萱草驚訝地問,杏兒急忙笑著道:“我之前沒有見過你,今兒既然見了,就忍不住多看幾眼。”
“夏果姐姐也是這樣說呢。”萱草笑吟吟地說著,又從食盒之中拿出一瓶酒來:“王嫂子說,這酒是江南來的,要熱著喝呢。”
“早就準備下熱酒的壺了,難道我們還不曉得。”夏果已經端著熱酒的壺走過來,在這伺候幾天,萱草也曉得夏果和春草不一樣,於是萱草隻笑了笑,就去幫著春草。
“二奶奶,晚飯擺好了。”這邊都布設好了,春草這才上前稟告,陳覺蓉這才笑著對張玉竹道:“二爺,晚飯已經好了。”
“我們兄弟要多說說話,勞煩二弟妹了。”張青竹對陳覺蓉笑著說,陳覺蓉也笑了:“大哥太客氣了,哪裏就用上勞煩二字。”說話時候,婉寧已經把張青竹扶了起來,往飯桌走去。
張玉竹麵上帶著笑,但那眼神卻十分淩厲,陳覺蓉扯一下丈夫的袖子:“還站在這裏做什麽,沒瞧見大哥大嫂都坐下了?”
張玉竹伸手抹一把臉,讓麵上笑容變得越發燦爛,這才走到飯桌邊坐下,陳覺蓉和婉寧還站在那裏。張青竹已經對陳覺蓉道:“今兒也沒有外人,二弟妹還請坐下。”
既然陳覺蓉坐下了,婉寧也就坐在張青竹身邊,張青竹已經提起酒壺給張玉竹倒酒:“我們兄弟,已經許多日子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在一起吃飯了。”
“我曉得大哥十分忙碌,我做弟弟的,不如大哥。”張玉竹話中還是帶著一些怨氣,張青竹聽出來了,對張玉竹笑著道:“好在,這些都過去了,你我兄弟……”
不等張青竹把話說完,張玉竹就端起酒杯往張青竹酒杯上碰去:“大哥說這話,太不把我當兄弟了,你我同胞,自當心往一起使才是。”
張玉竹這話說得張青竹心中熱乎乎的,於是張青竹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張玉竹放下酒杯時候,還對張青竹笑著道:“我也常常對你弟妹說,在這家中,自然是要敬著大哥大嫂,要讓大家都曉得,我們一家子,十分友愛。”
張青竹笑了:“何須別人說什麽呢?我心中自然是有你這個兄弟的。”說完張青竹又端起酒杯,卻看到婉寧也悄悄地把酒杯放到唇邊,張青竹急忙對婉寧道:“你不許喝酒。”
“怎麽大哥不讓大嫂喝酒?”陳覺蓉隻覺得坐在這裏氣悶得很,但又不好說自己掉頭就走,於是陳覺蓉笑吟吟地問,婉寧也皺眉:“我也不曉得為什麽,他就不讓我喝酒了,明明那天,我喝了酒就睡去了。”
張青竹聽到婉寧這話,差點笑了出來,杏兒已經笑吟吟地上前,把婉寧的酒杯換成茶杯:“大奶奶,您啊,還是先喝茶吧,這酒就放在那兒,您別碰了。”
婉寧不能喝酒,難道說?陳覺蓉不由往婉寧的小腹看去,張玉竹和陳覺蓉也是一樣心腸,但張玉竹自然不能盯著婉寧的小腹去看,隻掃了一眼抬頭時候就和陳覺蓉的眼對上了,夫妻二人的眼中都閃過一抹算計,接著陳覺蓉就道:“既然大嫂不能喝酒,那就別喝了。來,給大嫂打碗湯來。”
夏果上前為婉寧布菜,在夏果看來,恨不得把那熱騰騰的湯倒在婉寧手上,但夏果也曉得,這樣做了,輕則被攆出去,重則隻怕命都沒了。因此夏果隻能給婉寧打了碗湯,還故意細聲細氣地道:“大奶奶請用。”
“夏果和原先也不一樣了。”婉寧笑著對陳覺蓉說,陳覺蓉當然曉得婉寧這話說得是什麽,於是陳覺蓉也笑了:“那時候剛跟過來,也不曉得這府裏的規矩有什麽不一樣,現在她來了這麽些日子,也曉得了規矩有什麽不一樣,自然和原先不一樣。”
陳覺蓉和婉寧在那說著話,張青竹和張玉竹兄弟二人也在那說話,張青竹是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和弟弟之間,真得再無嫌隙,而張玉竹是滿心憤恨,曉得自己和兄長之間,嫌隙是越來越大,二人心腸兩樣,那酒卻喝得不少,那桌上的菜沒動多少,這酒卻早就已經喝光了。
“這酒都沒了。”張青竹提起酒壺,那壺中卻倒不出酒來,張青竹不由感慨地說:“再讓人拿一壺來。”
“酒要恰到好處,不要太多。”張玉竹阻止張青竹,張青竹聽著張玉竹的話就笑了:“好,說得好,你我弟兄,本就該如此,該如此……”
該如此什麽呢?張青竹話沒有說完,張玉竹借著那酒意,看著張青竹道:“哥哥以後可一定要幫我。”
“我的腿,”張青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張玉竹已經燦然一笑:“哥哥的腿雖然摔斷了,但那些學識沒有忘記,文山先生那裏,對哥哥的讚揚也沒有變,哥哥何必妄自菲薄。”
“你真得這樣想嗎?”張青竹看著自己弟弟,問出的話聽在張玉竹耳中,卻帶著試探,而張玉竹已經笑了:“我自然是這樣想,我不這樣想,我怎麽想呢?大哥,你是我的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