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
他本以為薑家會有自己的家族學堂的。
結果並沒有。
據說，在儋州的薑家本家是有的。
那裏算是薑家的祖地。
老夫人坐鎮。
“咳咳。”
王騰走近後在身後咳嗽兩聲。
“姐夫？你怎麽來了？”
薑茗雪回過頭看到王騰後頓時驚道。
隨後很快就壓低聲音道：“姐夫，我們在這邊等新來的先生，你快離開這裏吧。”
薑燕曦依舊是一臉桀驁地掃了一眼王騰。
王騰笑了笑，直接走到了兩人的麵前。
“咳咳，自我介紹一下，接下來，你們的先生就是我了！”
薑燕曦聞言頓時不可置信的“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不行，我不同意！”
薑茗雪卻帶著些呀色道：“真的嗎？”
“你要他做你先生，你就聽著吧，我不要！”
薑燕曦怒氣衝衝的就要離開問學亭。
王騰卻沒有阻攔。
薑茗雪起身卻反而被王騰攔住。
“學習是她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學何必強求？”
“可是……”
“你們之前學的都是什麽？”
薑茗雪掏出一本書卷遞給王騰。
王騰掃過去後眉頭深深皺起。
《女子規訓》
“你們學這個？”
隨便翻了幾頁，王騰就看不下去了。
都是在講在大梁的女子應該如何如何……
也就是三從四德那一套。
雖然說，王騰對於這一套也是很為受用的。
但是讓他教這種東西，他還是做不到的。
“這玩意，學著幹什麽？”
王騰直接扔到一邊。
薑茗雪眼神頓時有些錯愕。
顯然是沒有想到王騰居然這麽直接的將自己之前學習的內容扔到一邊。
雖說她和二姐一樣。對於這些內容並不是很認可。
但是她還是不叫內斂的。
王騰沉聲問道：“你想學什麽？”
薑茗雪微微皺眉，閃爍的眸子透著一抹靈光道：“那要看先生能教我什麽了？”
她十分自然的將稱呼從姐夫變成了先生。
王騰淡淡的看了一眼薑茗雪：“學什麽，要看你未來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薑茗雪愣了一下：“成為什麽樣的人，是可以選擇的嘛？”
“女子，歸根究底，不就是學幾個大字，專攻於女紅，再尋個好些的婆家，相夫教子？”
王騰眯著眼看向薑茗雪：“那你想要這樣嗎？”
王騰的眼神深邃而直指薑茗雪幼小的心靈。
一麵是從小到大雖然被爹爹和姐姐寵著，另一麵卻深受周圍環境的潛意識的“女子應該怎樣的一生”的荼毒。
“先生，我不知道，還有哪些選擇。”
薑茗雪低下頭，眼神之中隻有茫然。
她不是沒有看到其他的選擇。
大姐不就是一種選擇嗎？
她選擇的是以一個男兒的身份繼承家業，但是卻是以犧牲自己一生幸福為代價的。
薑茗雪什麽都知道。
正因為這樣，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種選擇。
看似很多種，又仿佛別無他路。
王騰皺起眉看著薑茗雪說道：“如果不考慮你是女兒身呢？在你那漫長一生想要做什麽？”
聽到這話薑茗雪頓時眼前一亮。
微微昂起頭來。
眼神之中充滿希翼。
欲言又止。
似乎想說卻又不敢說！
“我……我想讀書！真正的那種。”
此時薑茗雪的眼神之中閃爍著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芒。
王騰瞬間就懂了：“你想考取功名？”
“隻是想想罷了……”
薑茗雪搖搖頭：“大梁律法規定，女子不得考取功名。”
“沒關係，你且先學，科考一事，先生幫你解決！”
大梁的科考製度，考的並不難。
這裏的讀書人學的也是四書五經。
按照王騰的理解，春秋戰國時期的曆史人物、典故，這裏也都是存在的。
但在那之後，就有了大量的殘缺，或者說有些畸變。
“今日就聊到這裏吧，下次上課我會去叫你的。”
“那二姐呢？”
王騰眯著眼說道：“她不願意學自然就隨便她了……”
二房。
薑家緞莊金掌櫃找到薑虎昆。
“二老爺，這些日子，大小姐已經不來緞莊了。”
金掌櫃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
薑虎昆聞言頓時微微皺眉：“都沒去？”
“難道她就這麽放棄了？”
薑虎昆在心裏打嘀咕。
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以大小姐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就這麽放棄緞莊的。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在圖謀什麽大的？
結合最近在府裏的動靜……
薑虎昆正色道：“你莫要小瞧了這位大小姐，你先回去吧，大小姐在緞莊如果有任何的動靜都立刻跟我說！”
“聽老爺的！”
金掌櫃傲然的從薑府離開。
大步邁的極為瀟灑。
然而在薑府的圍牆上，一道視線一直在看著金掌櫃從進入薑府到離開薑府。
“嗬嗬，這個金掌櫃，這個時候還不老實呢……”
“這算是坐實了金掌櫃的站隊了。”
王騰微微皺眉，把這件事和薑月瓏說了。
這些日子薑月瓏在王騰的指導下，將整個緞莊的改造方案都敲定下來了。
從人事變動到生產規劃在到製度更新，全流程的改造。
“可是如果這麽分組的話，我們沒有那麽多的管理人才進行支撐啊……”
薑月瓏看著人事規劃中居然有那麽多的管理者頓時問道。
王騰緩緩的說道：“這份人事規劃，是涵蓋了未來薑家緞莊發展十年的超大型規模的。”
“人才這種東西你可以培養啊。”
“提高待遇、完善晉升漲薪製度，人才培養製度。”
“比如正寧這丫頭，不是很有管理天賦嗎？”
“先管一個小組試試，管得好，給一個大組，再不錯，她就可以是緞莊的直接領導者。”
“培養正寧的時候，你一起多培養幾個呀，這樣小組長大組長不都出來了？”
薑月瓏聞言頓時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那我做什麽？”
薑月瓏眼神瞥向王騰。
王騰笑了笑正色道：“你做甩手掌櫃，需要進行重大決策的時候，你參與建議一下就行了。”
“那你呢？做甩手掌櫃的幕僚？”
王騰眼神錯愕地看向薑月瓏說道：“我呀，我做個俗人……”
“哦，你不考取功名了麽？”
薑月瓏微微皺眉。
她下意識的還是覺得王騰是個書生，和那芸芸眾生的書生一樣，一生以高中狀元作為最高的理想。
卻沒想到王騰隻是想做個俗人。
王騰眼神看向亭外，淡淡地說道：“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