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程家風波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時，林凡已經起身穿戴整齊。
他望著還在熟睡的程月瑤，輕輕撫過她略顯憔悴的臉龐。
昨晚她翻來覆去許久才入睡，想必是想到今日要回娘家，心中百感交集。
“相公......”程月瑤感受到觸碰，緩緩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陰影。
“再睡會兒吧，時辰還早。”林凡柔聲道。
程月瑤搖搖頭，撐著身子坐起來：“今日要回家見爹娘，我得好好梳洗打扮。”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不能......不能讓他們覺得我過得不好......”
林凡心頭一緊，握住她微微發涼的手，“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臨行前，陶玉將一罐蠔油塞到林凡手中，低聲道：“帶上這個，讓親家也嚐嚐鮮。”
林凡會意，笑著點頭。
集市上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
林凡牽著程月瑤的手，穿梭在攤位之間。
“這匹綢緞不錯，月瑤你看這花色喜歡嗎？”林凡在一家布莊前駐足，指著一匹繡著淡雅梅花的湖藍色綢緞問道。
程月瑤輕輕撫過光滑的緞麵，眼中閃過一絲喜愛，卻搖搖頭：“太貴重了，給爹娘買些尋常布料就好......”
“那怎麽行？”林凡笑著對掌櫃道：“這匹我要了，再拿一匹絳紫色的給嶽父。”
除了布料，林凡又精心挑選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幾盒精致的桂花糕和蜜餞，還特意買了一隻老山參。
最後，他將這些禮物一一包好，放進背簍裏。
“相公，這...這太破費了......”程月瑤看著背簍裏堆成小山的禮物，既感動又不安。
林凡拍拍她的手背，道：“今天是咱們第一次正式回門，禮數要周到。”
說著，他又取出一個繡著福字的錦囊，往裏麵裝了十兩碎銀，“這些給你爹娘貼補家用。”
程月瑤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記得當初出嫁時，爹娘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準備，隻給了她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裳。
如今相公卻如此用心準備回門禮，兩相對比，讓她心頭酸澀不已。
“怎麽了？”林凡注意到她的異樣。
程月瑤慌忙抹去眼角的濕意，強笑道：“沒什麽，就是...就是沙子迷了眼。”
越接近程家村，程月瑤的腳步越發遲緩。
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時，她突然拉住林凡的衣袖，聲音發顫，“相公......”
“嗯？”
程月瑤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一會......一會若是爹娘和兄嫂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能不能...別往心裏去？”
林凡挑眉，“他們經常對你說難聽的話？”
“不是......”程月瑤急忙搖頭，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最終輕聲道：“當初我執意要嫁給你，他們就說你...說你不務正業，是個沒出息的。如今我們突然回來，他們怕是會......”
她的話沒說完，但林凡已經明白了她的擔憂。
“無妨。”林凡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今日我們隻是來看望二老，其他的都不重要。”
程月瑤感激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帶著林凡向記憶中的家走去。
程家的院子比記憶中更加破敗了。
圍牆塌了一角，用幾根木棍勉強支撐著。
院門上貼的春聯早已褪色，在風中瑟瑟作響。
程月瑤的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林凡看出她的忐忑，主動上前叩響了門環。
“誰啊？”院內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刻薄的臉。
此人正是程月瑤的嫂子趙氏。
她原本不耐煩的表情在看到程月瑤的瞬間變得扭曲，眼中閃過明顯的厭惡。
“喲，我當是誰呢！”趙氏雙手叉腰，堵在門口，陰陽怪氣道：“這不是咱們家的‘金鳳凰’嗎？怎麽，在婆家過不下去了，跑回娘家來打秋風？”
程月瑤的臉色刷地變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林凡眉頭緊鎖，正要開口，趙氏的目光已經掃到了他身上。
她上下打量著林凡帶著補丁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嗬嗬，這不是你當初拚死拚活都要嫁的男人嗎？怎麽？今天他打算不要你了，要來退婚？”
她突然提高嗓門，故意讓周圍的鄰居都能聽見，“程招娣，我告訴你，咱們程家可不是收破爛的，不收被別人穿過的爛鞋！”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想退回來？門都沒有！”
聽到趙氏將程月瑤比作爛鞋，林凡的拳頭瞬間攥緊，指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他從未想到程月瑤的家人竟然這般惡劣，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自己的小姑子。
程月瑤急忙按住林凡的手臂，眼中滿是哀求。
林凡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從懷中取出那個繡著福字的錦囊，“大嫂誤會了，我們今日是來探親的。這是一點心意，還請......”
“呸！”趙氏不等他說完，一把打掉錦囊，“誰稀罕你的破東西？誰知道裏麵裝的是石頭還是土塊？”
“趕緊滾，別髒了我家的地！”
錦囊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趙氏看都不看一眼，就要關門。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爹！求求您別賣我！”
“我會幹活，我會織布，我什麽都能做！”
“求您別把我賣到那種地方去！”
這聲音淒厲絕望，聽得程月瑤渾身一顫。
她臉色煞白，猛地推開趙氏衝進院子，“盼弟！”
林凡緊隨其後，眼前的場景讓他血液瞬間凝固。
一個瘦弱的少女跪在院中，死死抱著一名中年男子的腿。
那男子一臉冷漠，正是程月瑤的父親程平。
旁邊站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婆子，正不耐煩地用扇子拍打手心。
“十五兩！不能再多了！”婆子尖聲道：“這丫頭瘦得跟猴似的，買回去還得養一陣子才能接客！”
程平抬腳就要踢開少女，“鬆手！老子養你這麽大，也該回報了！”
“爹！不要！”程月瑤撲過去抱住妹妹，眼淚奪眶而出，“盼弟才十五歲啊！您怎麽能......”
程平見到程月瑤，先是一愣，隨即看到跟進來的林凡，臉色頓時陰沉，“你們來幹什麽？”
他想了想，瞬即“明白了”過來，指著程月瑤怒罵道：“定是你這個賠錢的東西被人玩厭了，現在人家來退貨了！”
說完，他轉頭朝著林凡說道：“你們快走，我們程家絕對不收這賠錢的東西，你愛把她丟哪兒就丟哪兒，送回來老子還要養她！”
說著，程平揮手就要將兩人給趕出去。
林凡強壓怒火，沉聲道：“嶽父大人，販賣親生女兒可是犯法的。”
“犯法？”程平冷笑一聲，“老子賣自己的閨女，天經地義！官府都管不著！”
他指著林凡的鼻子罵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管我家的事？”
這時，那婆子眼珠一轉，陰陽怪氣道：“喲，這是來搶人的？程老頭，你這閨女到底賣不賣？不賣我走了！”
“賣！當然賣！”程平一把扯過程盼弟的胳膊往婆子手裏塞，“十五兩，現在就給錢！”
程盼弟拚命掙紮，哭得撕心裂肺，“姐！救我！我不要去那種地方！”
程月瑤淚流不止。
林凡再也忍不住，走過去一把甩開了程平的手，“你給我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