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舉杯邀月月未醉，低頭獨醉影婆娑
趙承宗臉色鐵青，盯著林凡的眼神如同發了怒的毒蛇。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衣著粗布、渾身帶著海腥味的鄉野小子，竟能出口成章，續出如此絕妙的詩句。
周圍百姓的竊竊私語如同一把把細針紮在他的耳膜上，讓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不過是一個鄉下的泥腿子，怎會懂得如此文雅的詩句？定是從哪裏偷學來的！”
趙承宗強撐著架子，手指幾乎戳到林凡的鼻尖。
青衫青年名叫蕭淩，他往前一站，將林凡護在身後，朗聲道：
“方才這位兄台出口成章，詩句渾然天成，豈是你等能質疑的？”
“既然詩已續完，便該放這對父女離開！”
“放他們走？”
另一富家子弟陰惻惻地笑了，“想得美！我們兄弟三人在這縣城裏混了這麽多年，還沒被人這麽掃過麵子。”
“想走可以，除非他能過了我們這三關！”
此話一出，周圍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這不是耍賴嗎？”
“人家都把詩續得這麽好了，還想怎樣？”
“真是欺人太甚！”
眾人憤憤不已。
然而，富家子弟們隻是冷冷掃了眾人一眼，茶館裏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身後的家族勢力在這縣城裏根深蒂固，尋常百姓誰也不敢得罪。
趙承宗見狀，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也不為難你，我們三人每人給你出一道題。”
“隻要你能全部答上來，我們兄弟三人每人賠給這對父女十兩紋銀！”
“但要是答不上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你就從我們三人的褲襠下鑽過去，如何？”
蕭淩皺眉道：“太過分了！你們這就是故意刁難！”
那瞎眼老漢更是渾身發抖，拽著林凡的衣角低聲勸告，“公子，莫要再管了，我們父女認栽便是......”
林凡輕輕拍開老漢的手，目光如炬，“放心吧老伯，今日我肯定會救你們出去。”
他笑了笑，不說小的時候他看過的《唐詩三百首》，就是從小學課文裏隨便背一首詩出來，就不是這些人所能比的！
林凡輕輕按住蕭淩的肩膀，微微一笑：“好，我答應你。”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我贏了，你們不僅要賠錢，還要保證以後不會再為難他們。”
“嗬，口氣不小！”
趙承宗身旁的瘦高個站了出來，“我先出題，以‘酒’為題，限七言絕句，須得含‘醉’‘月’二字。”
話音剛落，茶館內便響起竊竊私語。
這題目看似簡單，實則要在二十八字內嵌入兩個指定字，還要寫出意境，絕非易事。
林凡目光掃過窗外搖曳的竹影，開口吟道：“花間一壺酒獨酌，對影成三人寂寞。舉杯邀月月未醉，低頭獨醉影婆娑。”
此詩化用李白《月下獨酌》之意，卻又別出心裁，將“醉”“月”二字融入孤獨意境之中。
蕭淩擊節叫好：“好詩！既有謫仙風骨，又添幾分悵惘，妙哉！”
眾人也紛紛附和，唯有趙承宗臉色難看，示意第二名公子出題。
第二名公子姓孫，素日裏愛附庸風雅，尤其喜畫竹。
他眼珠一轉，道：“那就以‘竹’為題，不限體裁，但須體現竹之品格。”
孫公子很是得意。
竹乃“四君子”之一，文人多有題詠，但若想寫出新意，卻非易事。
林凡卻淡淡一笑，朗聲道：“竹未出土先有節，長到淩雲仍虛心。任爾東西南北風，千磨萬擊還堅勁。”
這詩前兩句化用鄭板橋題竹名句，後兩句直接引用《竹石》，將竹之高潔、堅韌展現得淋漓盡致。
孫公子額頭滲出冷汗，趙承宗更是咬牙切齒，暗罵林凡“狡猾”，竟能將名家詩句信手拈來。
“第三題，我來出！”
趙承宗上前一步，折扇在掌心敲得“啪啪”響，“但是咱們不鬥詩了，對對子如何？”
“我出上聯，你對下聯，若對得上來，我等願賭服輸。”
“若對不上......”
他陰惻惻一笑，“可別怪我等以勢壓人。”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這也太耍賴了吧，怎麽說變就變？”
“就是，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比！”
“噓，小點聲，別惹惱了他們！”
趙承宗狠狠瞪了眾人一眼，眾人立刻噤若寒蟬。
他這才得意地看向林凡：“怎麽，不敢了？不敢的話就趕緊鑽褲襠，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蕭淩忍不住拉了拉林凡的袖子，低聲道：“這位兄台，他們三人中就數他對對子最厲害，你還是別跟他比了，咱們想別的辦法救這對父女吧。”
林凡緩緩搖頭，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承宗目光掃過茶館內的陳設，忽然瞥見牆上掛著的一幅《鬆鶴圖》，心中一動，上聯脫口而出：“鬆鶴延年，鶴立鬆梢啄日月。”
此聯看似尋常，卻暗藏機關。
“鬆鶴”既是實景，又含“延年”之意，“啄日月”更是將鶴的動態與時空結合，意境宏大。
眾人皆屏息凝神，靜待林凡應對。
林凡沉思片刻，目光落在趙承宗等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朗聲道：“犬豚滿地，豚伏犬側啃屎泥！”
此聯對仗工整，“犬豚”對“鬆鶴”，“滿地”對“延年”，“啃屎泥”更是將趙承宗等人比作三隻豬狗，暗含譏諷。
茶館內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叫好聲。
蕭淩笑得前仰後合，指著趙承宗道：“妙啊！這下聯不僅工整，還罵得痛快！趙承宗，你等還要狡辯否？”
趙承宗臉色青白交替，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身後的隨從剛要上前動手，卻被林凡冷冷一瞥，“趙公子，方才可是說好了‘願賭服輸’，難不成想食言？”
趙承宗咬牙切齒，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丟到了瞎眼老漢麵前：“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說罷，帶著眾人灰溜溜地離去。
瞎眼老漢捧著銀票，撲通一聲跪在林凡麵前：“恩公大恩，小老兒無以為報......”
林凡連忙扶起他，將那錠銀子塞進老漢的手裏：“快帶你女兒離開此地，找個安穩處謀生吧。”
“多謝恩公！”
老漢的女兒看著林凡雙眼含淚，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麽。
但她看到林凡身邊的程月瑤，頓時目光一暗，隨著父親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