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了一人，你許章腦袋就要留下來
福王府別院，一群糧商都聚集在這裏。
他們望眼欲穿著麵前的房間。
終於，在天色即將黑下來之後，朱慈烺緩緩的走了出來。
當糧商們看到麵前這人貴氣的模樣，自然明白過來，這人就是當朝太子朱慈烺。
一群糧商納頭便拜。
“興。”朱慈烺嘴角帶著笑意，心情似乎不錯。
“感謝各位前來，都沒吃飯吧，上菜。”
別院早就被布置好了。
每個人一個餐桌。
菜肴也都是福王府負責做的。
不得不說，朱常洵那家夥能夠吃到三百六十斤是有原因的。
雖然這個年代的作料不多，但飯菜做得軟糯可口，食材新鮮，沒有任何異味。
單單是這一點，就已經能夠吊打禦膳房那幫廚子了。
一群糧商急得心肝冒火，哪裏有功夫吃美食。
他們走南闖北，什麽東西沒見識過。
最終，還是有人沉不住氣問道：“太子殿下，草民之前聽聞，太子殿下要十兩一石收糧食，請問什麽時候把我們的糧食給收了啊？”
“是啊，我們的糧食停泊在洛河上，在洛陽城內，每天都要給人提供很大一筆的倉管費，再這麽繼續下去，就要入不敷出了。”
“太子殿下，麻煩你盡快收了我們的糧食，我們也好打道回府。”
這幫糧商隻想抓緊時間離開洛陽。
馬上李自成就要打過來了，如果他們還不離開這裏，那他們就會被困在這裏。
朱慈烺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說道：“前兩天我就已經把糧食給收購完了，沒人通知你們嗎？”
安靜，極度的安靜。
一群糧商端著手中的酒，臉色直接僵硬了起來。
陸川更是手都抖了起來。
朱慈烺道：“我聽聞你們要來找我，你們都是全國各地的糧商，來找我，肯定想要奉獻出你們的一份力量，給洛陽捐獻糧食的，是吧？”
又是安靜。
這一次，連婢女都退後三步。
他們能夠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感覺，深怕被波及到。
這十幾個商人每個人都茫然地看向陸川，陸川則茫然地看向朱慈烺。
不對啊，不應該啊，怎麽會這樣呢？
終於，有糧商沒忍住，站起身指著朱慈烺道：“你……你……太子殿下，你怎能如此不講誠信？”
“我怎麽不講誠信了？”
“你不是說你要十兩一石買我們的糧食嗎？”
“我有說過十兩一石買糧食，但我有說過要買你們的嗎？”
簡單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糧商都蔫了。
朱慈烺確實沒指名道姓要買誰的。
至於朱慈烺到底有沒有這個價位買糧食，買了多少，他們並不知道，也沒資格知道這種事情。
一群糧商在原地傻眼了。
哪怕他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腦子靈活聰明，可當他們麵對朱慈烺這種人耍賴的時候，一群人竟然也沒了辦法。
最終，還是陸川站了出來。
作為這幫糧商裏，屯了十大船糧食的糧商，沒人比他更著急把這些糧食給出掉。
“太子殿下，恕草民等愚鈍，草民們千裏迢迢從各個地方趕到洛陽，囤積了這麽多糧食，總不能再帶回去，要不殿下收些吧，哪怕價格低一點也成。”
隻要不虧本，少賺點就少賺點，他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四兩一石。”
一句話，頓時讓麵前的陸川臉色黑了起來。
其他糧商的麵色也不好看了。
哪怕麵前的是大明儲君，他們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憤怒。
“殿下，你這和搶劫何異？”
“沒錯，現在洛陽的糧價都在五兩以上，我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賺點錢，你讓我們四兩賣出去，哪裏還能賺上錢？”
“殿下，這個價格，請恕我們沒辦法和你達成合作！”
“沒關係，買賣本身就是自由的，哪怕我是大明太子，也不會強迫你們，各位掌櫃的，請吃飯吧。”朱慈烺笑得很開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許章衝了進來。
當他看到院子裏居然有一群外地糧商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
“說吧，有什麽事？”朱慈烺道。
“殿下，李自成的先頭部隊距離洛陽城還剩下百裏，還請殿下抓緊時間離開洛陽。”
李自成的先頭部隊早就到洛陽城外百裏，這是朱慈烺已經掌握的消息。
但他並沒有把這個消息說出來，而是等著許章來說。
而且，就要當著這幫糧商的麵說。
“殿下，草民等先告退了。”
果然，陸川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著急地想要離開。
朱慈烺道：“既然各位掌櫃的不想在我這裏多留，便離開吧，希望未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陸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看的笑容。
他絕對不想再和朱慈烺有任何合作的機會了。
說好的十兩一石糧食，到地方了就壓到了四兩一石，這個價格他們肯定也賺。
可賺的根本沒有預想中的多。
如今大明天下大亂，各個地方的糧價都攀升得非常厲害。
既然在洛陽沒辦法賺錢，那他們就打算去南陽，聽說那個地方的糧價更高，沒必要在洛陽待著。
其他糧商和陸川想的自然一樣。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而且從洛陽到南陽的路程並不遠。
哪怕依舊會折損些糧草，那也肯定比賣給朱慈烺強。
當這幫糧商全部離開之後，許章歎了口氣。
他覺得朱慈烺終究是年輕了。
這幫糧商都是唯利是圖的，哪怕朱慈烺是太子，也不可能從他們手中得到多麽優惠的價格。
不過暫時已經不是糧價的事情了。
“太子殿下，李自成馬上就打過來了，為了安全著想，請速速離開洛陽。”許章又道。
“是武大烈讓你來的吧。”朱慈烺道。
許章一愣，點了點頭。
“你們為什麽不讓這些外地糧商進城？”朱慈烺又問道。
“武大人說，防止這些外地糧商有賊人內應，防止他們以次充好……也防止這其中有別有用心之人。”
“許章，你能管事嗎？”朱慈烺突然又問道。
這句話把許章問得愣了一下。
“殿下，下官乃洛陽縣丞，自然是有些權力的，但也需要武大人的指示。”
“那如果我的指示和武大烈的起了衝突呢？”
“太子乃大明儲君，下官自然以太子馬首是瞻。”
許章到現在都不知道朱慈烺想做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答道。
“好，許章聽令！李自成先頭部隊即將進攻洛陽，從即刻起洛陽戒嚴，港口封閉，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洛陽，尤其是城內的外地糧商，但凡他們走了一個人，你許章的腦袋就要留下來，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