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可侵犯的血脈

“難道我說錯了！”

李承影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陳循的眼睛，聲音中滿溢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怒意。

此刻，庭院中的空氣凝固了，四周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自從陛下即位以來，你們依仗著朝廷的製度與自身的地位，逐漸增加了手中的權力，一步步將陛下的權威蠶食殆盡，使得天子在朝堂之上形同虛設，隻能通過宦官來製衡日益膨脹的大臣勢力。

正是這種情況下，給了王振可乘之機，讓其專橫跋扈、肆無忌憚！

更重要的是，在王振掌握實權的那些日子裏，身處高位的諸位大臣們，竟無一人敢於挺身而出，直言進諫或是采取實際行動糾正君主偏差之處。

更遑論去調查那倒行逆施的王振，並將其依法嚴懲，以正視聽！事實上，對於這位曾經一手遮天、禍害百姓生活的罪魁禍首，大家非但不是不了解其惡劣行為的本質，反而更多時候選擇明哲保身，沉默旁觀甚至暗地支持。

因為唯有等到真正的災難降臨時，那些表麵上高風亮節之人方會紛紛現身，自詡為力挽狂瀾的救世英雄，試圖通過鏟除早已名聲掃地的王振來重新樹立起自己的形象和聲譽。

可是如今當他們口口聲聲宣稱王振乃亂政之源、危害國家社稷之時，又怎敢提及往日自己對他的縱容呢？那些本應在國家危難之際站出來鏟奸扶良的勇士們，那時又在哪裏？

現在卻見他們一個個麵不改色地指責王振為國賊，稱其為導致國家衰弱的根本原因，仿佛自己從未有過半點妥協或軟弱。

試問，當王振最初開始其種種非法行為時，為何這些所謂忠誠耿直之人並未有所作為呢？這背後藏著怎樣深沉而複雜的政治考量？

難道當初出兵塞北你們沒有點頭答應！沒有你們的支持，沒有六部的鼎力相助，二十幾萬的大軍怎能順利出征！當王振胡亂下令，肆意妄為之時，你們之中可曾有人站出來反對，哪怕是一毫的質疑？如果不是樊忠挺身而出，用那一錘致命的打擊結束了那賊子的野心，又怎麽會有今日之局麵！而現在，你們卻一個個爭相表現，紛紛表白自己的忠心與謀略，真是讓人啼笑皆非！早前怎麽不見諸位這般英明神武！

陛下講究賞罰分明時，我聽到了什麽？在提到要給我冊封的決定上，那些曾經高傲的聲音都去了哪兒？還不是等我實現了他們口中絕無可能的任務後，才一個個閉上了嘴，盡管並不甘願！

但話說回來，你們真的完全閉口不言了嗎？不是的，甚至於到今時今日還在背後嚼舌根，指責我建造的忠烈祠違背了什麽所謂的規定。

告訴我啊，到底哪個規製是正確的標準呢？這座紀念英雄的地方是為了讓大明朝的曆史永遠銘記他們的犧牲與貢獻，即便為了這個崇高的目的少用了些許材料，又能怎樣呢？

每個人都在扮演起事後聰明的角色來，表麵上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實際上心中所想不過是擔憂一旦失去了眼前得來不易的地位和榮耀怎麽辦吧！

對我指手畫腳的人，並非出於對我的行事方式有所顧慮，亦或是擔心我獨斷專行的行為會造成不良影響。

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因為我根基尚淺，在朝堂中立足不久。

因此便認為容易對付我。

這確實隻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殊不知，我可是經曆過宣府外數十萬人激烈拚殺最終幸存下來的懷來伯爵！那份經曆賦予我的勇氣和信念，絕非尋常言語所能動搖。

不是你們這種在溫室中嬌生慣養、從未經曆過風雨的小花朵！血雨腥風中，我經曆了無數次的生死考驗，闖了幾個來回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你們這幾隻蒼蠅般的臭蟲在這裏嗡嗡叫嗎！說什麽輕視天下讀書人，侮辱聖賢。

你們還好意思自詡為代表天下讀書人？不過是機緣巧合多讀了幾本書，就開始自以為是，覺得能夠替聖賢代言，這簡直就是真正的狂妄自大！

其實，我完全可以對你們不理不睬，將你們的那些彈劾當成耳旁風，不予理睬，但我不能這樣做。

因為你們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讀書人，如果放任你們的行為不管，不僅會讓後世之人誤解先聖先賢，更是會對天下的學子們產生極為惡劣的影響，這才是對聖賢最大的侮辱和踐踏！

記得就在上個月十四日那天，前線傳來了大軍戰敗的消息。

那一刻，近百位朝臣立刻向皇帝提出遷都南京的要求。

一時間，整個京城內無數官家子弟紛紛開始變賣產業，急急忙忙地準備南逃。

而你們中的一員——陳閣老的兒子陳瑛，也是其中的一員，帶著金銀財寶匆匆離去，仿佛生怕遲一步就會喪命於此。

這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士大夫”的忠烈氣節麽？瓦剌的大軍遠在宣府之外，並未真正威脅到京城的安全，但你們首先想到的卻並非如何迎敵以保衛家園，而是盤算著如何保全自己與家族的地位和財富。

像這樣的人，有何臉麵站在這裏指責我意圖不軌，質疑我的忠誠與決心？

要在宣府外幹些不軌之事，我早就輕而易舉了。

在那裏收攏幾萬名逃兵，並非難事，隻需要暗中派遣幾名心腹在軍營中遊說一番，不出半月就能聚集到數萬之眾。

然後尋找到一個良機，裏應外合地賺開城門，簡直是易如反掌！你們這些書呆子，在寫下意圖不軌這幾個字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用腦子好好想一想？還是根本沒有思考到這一點？

如今大局已定，某些人依舊以為自己是那個可以左右朝局、定人生死的掌權者，簡直是癡人說夢！他們也不好好看看，自己麵對的是誰！說我結黨營私？簡直是笑話！無非是和幾位誌同道合的武將共飲了幾頓酒罷了，這算什麽結黨？難道那些整天在大殿之上同僚們互相恭維，暗地裏卻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行為就沒有瓜田李下之嫌嗎？

當初在宣府戰場上，我冒著刀槍箭矢，拚盡全力從死神手中搶回了多少朝廷重臣，恐怕不下七八十位吧？如果真按照某些小人的歪理邪說到頭來連我也要被定為所謂的‘楚黨’成員，那我不如先發製人直接除掉張洪這個叛徒，替朝廷清理門戶！這是多麽狂悖無禮的說法啊！表麵上你們對陛下恭恭敬敬，實際上內心深處卻是想著怎樣操控他、利用他作為手中的傀儡，讓其像提線木偶一樣聽命於你們擺布。

然而，你們忘記了，眼前的這位年輕君主，可是堂堂大明帝國皇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子孫後代，身上流著高貴且不可侵犯的血脈，豈容得你們隨意褻瀆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