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boss重歸無限怪談後

第143章 公路馬戲團(37)

秦讓很少看到祁究用這麽緊急的語氣說話,當即愣住了。

祁究潛入水底,朝脫落的牆紙快速遊去,因為在水裏浸泡了太久,大片大片糊在牆壁上的碎花牆紙已經發軟膨脹。

祁究朝牆紙摸了摸,最後索性一用力,將泡軟的牆紙盡數扯了下來。

碎掉的牆紙漂浮在綠色**裏,一整麵用玻璃打造的牆赫然出現在眼前,被綠色**填充的房間映在牆上。

祁究也更近距離地看到了自己的鏡像。

如果說剛才他的猜想隻是缺少線索的推測,那麽牆紙脫落後出現的鏡麵則可以證明一切。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覺察到情勢有變,秦讓朝祁究這邊走來。

當看到水下一整麵鏡子後,他愣了一下。

祁究嚐試觸碰水下的鏡子:“這堵牆很可能是單向玻璃。”

“不光是這堵牆,如果我的推斷沒錯,整個房間四麵牆應該都是。”祁究道。

秦讓還是一臉懵:“誒?為什麽這麽說?”

祁究:“別忘了,我們現在還身處魔術師的舞台上,這間密室是第二場魔術的表演場景,隻有通過單向玻璃,觀眾才能看到我們。”

秦讓:“可觀眾不都是玩家嗎?所有進入帳篷的玩家都被困在舞台上了,哪裏還有觀眾?”

祁究:“你發現了嗎?魔術表演唯一的觀眾,其實是魔術師本人,隻有他沉浸在這些血腥變態的表演裏。”

秦讓依舊不解,語氣越發焦急:“可就算這樣…這和你不讓我們從逃生安全通道出去…有什麽關係嗎?”

畢竟用不了三分鍾,令人窒息的濃稠**就能將這間房填滿。

祁究:“安全通道或許是個可以離開的渠道,但那是玩家們和邪惡皇後交易換來的,大家隻顧著盡快從這裏離開,沒有仔細思考過,邪惡皇後的話真的可信嗎?誰知道所謂的「祭品」數量到底有幾個?在可疑的逃生通道裏又會遇上什麽?”

“那、那怎麽辦?!沒時間了…”秦讓用手不停撓頭,聲音發顫,他急得幾近發瘋了。

祁究神色篤定:“我們或許有更好的逃離辦法,不用求助於魔鏡。”

就在這時,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突然從安全通道深處傳來。

尚未來得及撤離房間的玩家都愣住了,他們紛紛停下所有動作,驚疑不定地朝安全通道方向看去。

緊接著,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在安全通道內爆發了,還有倉促雜亂的腳步聲、血液噴濺骨頭斷裂的刺耳聲響。

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被狹長甬道無限放大、回響不絕。

原本正正打算從安全通道離開的玩家,當即僵在原地,他們試探性跨過紅漆鐵門的腳又瑟瑟縮縮收了回來,甚至不顧已經沒過胸口的**,下意識朝房間裏退後了幾步。

“怎麽辦?!安全通道好像並不安全…”

“要不我們把鐵門重新鎖好吧?不然通道裏的危險物突然摸過來怎麽辦?這個場景又不允許使用道具,根本打不過啊!”

滯留在房間裏的玩家如熱鍋上的螞蟻,陷入到進退兩難的恐慌中。

當秦讓將目光從安全通道入口移開、重新看向祁究時,他發現對方又消失了。

祁究再次潛入綠色**,以最快速度找到剛才遺落在水中的那把「懷念之錘」,已經非常習慣在水底找東西的他,隻花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就順利找到沉在水底的錘子。

祁究迅速下潛,他抄起這把可以敲碎任何質地的玻璃的錘子,突然狠狠砸向牆紙脫落的牆壁!

一瞬間,巨大的“轟隆”聲從水底傳來。

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牆壁在頃刻間裂成碎片,整個潮濕又華麗的房間刹那間分離解析!

“怎、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滯留在房間裏的玩家懵了,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讓他們原本已崩到極限的神經麵臨新的挑戰。

可他們還沒得及確認,原本平緩上升的水麵突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轉瞬之間,所有玩家都被旋渦卷入其中,完全沒有掙紮反抗的餘裕!

強大的水流從玻璃牆的豁口湧出,很快,已經裂開的牆麵徹底崩塌。

手持錘子的祁究被洶湧而來的水流擊倒,和所有玩家一樣被卷入旋渦深處。

看到報紙上的訃告和新聞的時候,祁究心裏已經有所猜測:這間房的主題很可能和「水箱逃脫」表演大師約瑟夫先生的經曆有關。

場景內密閉的空間、源源不斷湧入的**和「水箱逃脫」這項表演非常相似。

但逃生通道上掛著的鎖頭,以及「魔鏡」、「邪惡皇後」這些幹擾元素混淆在場景裏,極大程度誤導了玩家們的判斷,祁究一開始也沒辦法真正做出判斷。

畢竟魔鏡裏邪惡女巫的承諾實在太有**性,而且一切又發生得太快了。

直到水麵下的牆紙脫落,暴露出牆紙後的鏡麵,祁究才得以把所有線索串連起來。

其實第二場魔術是在一個“偽裝”成「邪惡皇後房間」的單向玻璃水箱裏進行,進入其中的演員,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設法從注滿水的水箱內逃生。

而正確的逃生辦法,必須從約瑟夫先生的經曆上尋找。

根據新聞上的描述,約瑟夫先生表演事故的原因是綁結失誤、以及安全逃生通道故障。

逃生通道對應密室那道紅漆大門,故障意味著其中有不可知的風險或變故。

在風險不可預知的情況下,“賭一把”並非明智的選擇。

而最安全高效的逃生辦法,應該是以約瑟夫先生的新聞為線索,找到用於紀念這場事故、為後世敲響警鍾的「懷念之錘」。

魔術玩家獲取最大生還幾率的辦法,應該是用那把安全錘砸爛水箱逃生。

他們表演的第二個節目正是「水箱逃生」,這才是魔術的真正主題,也是魔術師故意隱瞞節目名稱的用意。

強烈的水流衝擊不給任何玩家反抗的餘地。

在旋渦中被卷得頭昏目眩的祁究,嚐試著放鬆自己隨波逐流。

不知過了過久,暈眩感漸漸消失不見,祁究發現自己被帶到了濃綠色的深水區域。

和波濤洶湧的水麵不同,水底非常平靜和緩。

祁究還發現,被自己砸碎的玻璃此刻散落一地,變成綠色貝殼一樣的鱗片,在光線昏暗的水底兀自閃爍著剔透光彩。

已經適應被**包裹的祁究重新讓自己獲得平衡,他赤腳踩在水底質地柔軟的白沙上,耐心撿起滿地細小又美麗的鱗片。

這是屬於海妖先生的鱗片。

水流包圍的感覺讓他熟悉,而這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又讓他獲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將鱗片拾在手裏,有那麽一瞬間,他錯覺自己似乎在很久遠的時候,見過這些波光粼粼的綠色鱗片。

就連鱗片拿在手裏的感覺也很熟悉。

可那是發生在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是記憶已經模糊的孤兒院童年嗎?還是更早更久遠的時候?

突然,一個巨大的身影籠罩而來,腳下細軟的白沙也在瞬間揚起,仿佛濃稠的白霧縈繞在祁究周圍。

在巨大的陰影下,小祁究撿鱗片的動作靜止了。

他知道是誰來了。

低垂著頭的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小朋友,你該長大了。”

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祁究唇角揚起的弧度變深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祁究“誤闖”了海妖先生的領地,在對方話音響起的瞬間,祁究浸泡在水裏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地顫栗,就好像有細小的電流蔓延在這片海域一樣。

是海妖的聲音給人類帶來的肉體反應嗎?

緊接著是細小的疼痛和輕微的暈眩,還有從關節處傳來的拉扯感。

祁究明顯感覺到,自己因為小醜甜點縮小的身體此刻在放鬆、伸展、漸漸生長成原本的模樣。

半秒鍾後,祁究明顯感覺到身後的陰影在靠近。

很近很近,近到已經超越了安全的距離。

對方的氣息將祁究包裹其中。

因為海妖先生擁有絕對壓倒性的力量,出於生命體麵對強大未知事物的本能,祁究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心髒也在突突突不安分地跳動。

但和曾經冰冷又危險的氣息不同,此時此刻,無關彼此的角色和身份,祁究從對方無限靠近的距離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以及難以控製的期待。

祁究甚至用獻祭者的姿態仰起頭,露出他微微滑動的喉結:“海妖先生,我想看看你。”

“噓,稍等,我準備一下——”

一雙冰冷的手覆蓋住祁究的眼睛,祁究也不掙紮,他配合地在對方掌心裏閉上雙眼,甚至試圖煽動眼睫反複輕撓對方的手心。

最敏感的掌心皮膚被柔軟的睫毛劃過,就像被一隻小貓收起爪子輕撓心口。

真是調皮的貓呢。

祁究是一個最乖巧又最狡猾的獵物,正試圖通過自己的方式捕獲獵人。

安靜的水流聲淌過,還有自己的呼吸聲。

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很輕。

有什麽柔軟的、裹滿粘稠**的觸感纏繞在祁究**的腳踝上,將他從深陷的沙地裏輕輕托起。

祁究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他的喉結再次不可控地滑了滑,他甚至聽到海妖先生有點得逞的笑意。

此時此刻,祁究已經分不清纏繞在皮膚上的觸感,究竟是水底湧起的暗流,還是馬戲團童謠裏所描述的、海妖白色觸須的長發。

“好了。”海妖將手掌從他眼皮上移開。

“祁究,請睜開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