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boss重歸無限怪談後

第190章 年(9)

許太太始終沒有從祁究身上移開目光,半晌,她黯淡的神色漸漸恢複了光彩:“是的,我的兩個小孫女,多喜和多樂。”

“她們自小聰明伶俐、才藝突出,已經被邀請過參加了無數次晚會了呢,”許太太充滿懷念地看向雪花噪點浮動的電視屏幕,麵露慈祥喃喃道,“她們的合唱節目已經過了嗎?真可惜啊,我還想看看她們的表現呢…”

祁究:“別擔心,晚會會有無數次重播的。”

許太太點頭:“是,每年都這樣,除夕晚會一直在各個頻道重播到年十五前,等到年十五那天,就有新的上元晚會,到時候家人們都回來了,齊全了,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看花燈晚會。”

祁究試探問道:“所以多喜和多樂是因為要表演晚會,所以沒時間回來陪您過年嗎?”

許太太愣了一下,記憶似乎有點斷片,她臉上浮現迷茫的神色:“是、是吧…一定是的…多喜多樂很乖,是去表演節目了才沒回家。”

祁究已經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勁,他沒說破:“多喜和多樂會回來的,別擔心。”

與此同時,沉默許久的係統終於吭聲了——

【尊敬的旅人您好,您已經觸發支線任務「多喜和多樂」,支線探索度將帶來豐厚的劇情完整的和生存幣獎勵,解鎖特殊道具,敬請期待】

祁究立刻明白,他發現合唱兒童的異常加之對許太太的試探行為,成功觸發了這條支線。

這會兒,許太太才注意到紙人念念戴在臉上的墨鏡,皺眉道:“念念,你去哪弄來這副奇怪的眼鏡?不好看。”

穿夏威夷衫的青年:“……”

祁究忙瞎扯道:“我朋友送給念念的,看念念喜歡。”

紙人念念:……

也虧得她戴著墨鏡,否則一定會對祁究翻白眼。

老太太嫌棄地將墨鏡取下來,還到祁究手上:“還給你朋友把,念念不適合,這些都是街頭混混的玩意兒,我們念念是乖孩子,不沾染這些。”

在那個年代,思想較為守舊的家庭裏,墨鏡牛仔褲這一類打扮都會被貼上“不良青年”的標簽。

“好的。”祁究仔細地擦了擦手中墨鏡,打算將它還給夏威夷青年,青年忙驚恐地朝他擺了擺手。

“我不要了,你留著吧。”夏威夷衫青年對這副被紙人戴過、又被紙人媽嫌棄的墨鏡避之不及。

405房間內重新恢複安靜,雪花噪點閃爍的聲音被死寂放大。

但之前自暗處傳來的嗑瓜子聲消停了,祁究看了眼放在茶幾上的汽水飲料,包裝紙上印著的男藝人又重新恢複了人類照片的立體輪廓,他臉上僵硬的笑容也消失了。

隨著剛才那位倒黴的玩家被剪刀紮死,蔓延在405內的詭異在漸漸褪去,日常的秩序似重新回歸。

現在是許太太開始“咯嘣咯嘣”地嗑瓜子嚼蠶豆,被取下墨鏡的紙紮人坐在她身側,用鮮血畫上去的眼睛在黑暗裏骨碌碌轉動。

屏幕上的晚會還在繼續,玩家們配合著節目表演鼓掌和微笑,整個氛圍有種難以名狀的邪典感,與其說在看晚會守歲,不如說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時間被加速了,此刻已經夜裏十一點半。

就在這時,原本靜悄悄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眾人稍稍鬆懈的神經重新緊繃。

腳步聲的突然出現意味著一件事:剛才死掉的玩家又換取了一位“家人”的名額,又有新的紙人要“回家”了。

“噠、噠、噠…”腳步聲在朝405房間靠近,隱隱約約還有“滴答、滴答”的詭異聲音,像是某種**隨著對方的腳步,一路淅淅瀝瀝滴在走道上。

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腳步聲在405門外停了下來,滴答聲還在繼續。

許太太進屋時沒鎖門,門外的家夥既沒有敲門,也沒有直接推門而入,隻是靜靜的佇立在門外,像是在猶豫什麽一般,又像一種無聲的警告。

祁究看向身側的許太太,卻發現她繃著臉、麵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蒼老幹枯的唇角甚至抽了抽,表現出一種對來人極端的警惕和厭惡,完全不似念念歸來時的溫柔欣喜。

祁究有點意外,難道門外發出腳步聲的家夥不是許太太家人嗎?

但按照副本邏輯推論,死掉了一個玩家,回來的應該是許太太的家人才對,難道…這位是許太太並不想見到的家人?

許太太開始閉上眼睛嘴裏念念叨叨說個不停,祁究豎起耳朵仔細聽,但許太太口中所言似乎不是尋常人能聽懂的話語。

身旁挽發髻的女玩家輕描淡寫說了句:“是超度死者的《往生咒》。”

“謝謝。”祁究低聲回答。

許太太對新“回家”的紙人念往生咒,顯然是希望盡快把對方“送”走,她在恐懼。

既然對方也是家人的話,許太太在害怕什麽呢?

約莫過了十秒鍾,走道上的腳步聲重新響了起來,並朝樓梯間的方向漸漸遠去,最後徹底消失在了樓道口。

緊接著是細碎模糊的開門聲,不知道這紙人最後進了哪間房,所有響動都靜止了。

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這才漸漸鬆弛下來,許太太鬆了口氣的同時,紙人念念僵硬地用手指畫圈圈,像是在試圖詛咒什麽。

這個發現讓祁究來了興致,他試圖詢問紙人念念:“你害怕剛才門口的腳步聲嗎?”

念念:“啊、啊啊、啊…”

它從嘴裏發出一係列模糊不清的字符,像是沒辦法回答祁究的問題。

挽發髻的女玩家再次提醒道:“紙人是沒辦法隨意和人交流的。”

祁究:“如何讓紙人開口說話?”

發髻女玩家低聲笑了笑:“我說過,我非常願意和幸運又聰明的人合作,但這個副本除外。”

稍微有點經驗的玩家可以分析出,這個副本的玩家間存在一定程度的“相殺”成分,畢竟隻有犧牲別的玩家換取許太太家人的歸來,幸存下來的玩家才能完成主線任務離開這裏。

至於要“相殺”到什麽程度,就要看許太太想要回家的家人有多少。

祁究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各人自有各人的選擇,他不強求也不予以評判。

此時,電視屏幕的光剛好打在祁究臉上,原本坐在座位上不動的紙人念念像一個趨光性的生物般,忽然僵硬地將頭轉了一百八十度,最後它的目光落在了祁究臉上。

這是祁究第一次讓電視光線照亮臉部的五官輪廓,紙人念念就這樣以扭曲的姿態轉動脖子,一瞬不瞬地看向祁究被屏幕光映照得蒼白的臉。

“啊…啊…”紙人念念突然僵硬地張開嘴唇,發出連不成句的模糊聲音,它似乎急於表達什麽,但受到規則限製沒辦法將話說出口。

“怎麽了?”祁究溫聲問道,此時身邊好幾個玩家注意到了紙人念念的異常反應,都不自覺警惕起來。

“啊…”紙人念念僵直地站起身,但它沒有繼續朝祁究靠近,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被許太太用血手印點的眼珠子,此刻不知為何暈染開來,像是凝固的血被淚水打濕。

除祁究以外的所有人都為眼前發生的一幕感到驚訝,包括那位總是雲淡風輕的挽發髻女玩家,還有副本裏最重要的npc許太太。

祁究之所以能不動聲色地接受紙人念念古怪的反應,是因為這樣的事已經不止一次發生在他身上,拜那個位高權重的家夥所賜,先前的羅塞蒂小姐、還有裂口花魁看清他的臉後也是這副迷茫又激烈的反應。

看來眼前這具紙人念念,是副本和那個家夥產生連接的重要渠道。

發髻女玩家皺了皺眉,她迅速掏出便簽字潦草地寫了幾個字,然後將折好的便簽紙遞給祁究。

祁究微微一愣,不過發髻女玩家的態度轉變倒是在他的預料之內。

祁究打開便簽紙條——

「午夜不談鬼事,有興趣的話,明早碰個麵」

祁究並沒有扭頭看對方,隻是用對方聽得到的語氣低聲笑道:“沒問題。”

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四十,午夜的鍾聲即將響起。

“新一年的鍾聲即將敲響,在這個特別的夜晚,我們共同分享了許多讓人難以忘懷的節目和美好時刻,藝術家的表演不斷喚醒我們對新春的熱愛和祝福。”

“在新年來臨之際,晚會節目組給各位觀眾帶來了不一樣的「祝福」,希望大家帶著我們的「祝福」平平安安迎接新一年的到來,請千萬注意聆聽並謹記「祝福」的具體事項——”

“第一,煙花炮竹等迎接新年的習俗已經被禁止,如果您在十二點後聽得到炮竹焰火聲,請立刻用被子蒙住頭閉上眼睛裝睡,千萬不可探頭到窗外張望;”

“第二,今晚不會有人晾曬衣服,如看到,請立即[嗶——]”

一陣刺耳的雜音覆蓋了主持人的聲音,字幕也被一連串亂碼代替,這條規則被副本故意塗抹掉了。

“第三,今晚不要串門,也不要餓著肚子入睡,請保持對新年的尊重;”

“第四,今晚請不要關燈入眠,燈也不會無故熄滅,如果出現燈不甚熄滅的情況,請在兩分鍾之內找到房間裏多出來的人;”

主持人宣布完第四條「祝福」後就站在舞台上僵硬地微笑,但祁究注意到,屏幕下方的字幕卻沒有消失,一行不同尋常的紅色字幕閃了閃,赫然出現在屏幕下方——

「第五,夜裏不會有人過來敲門,如果有,或許是樓裏的小孩過來討紅包,請不要好奇去看門上的貓眼,也不要以任何方式與敲門的家夥對視,您隻需要將紙錢放在紅包裏,並用鮮血封口,最後將紅包從門縫裏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