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boss重歸無限怪談後

第222章 年(41)

祁究將這個沒有足夠證據支持的猜測埋在心裏,按照許太太的要求,他重新旋轉收音機按鈕。

可惜其他頻道要麽是接收不到信號,要麽是年三十晚會的音頻版重播,沒什麽新的有用信息。

紙人念念終於收拾好碗筷,她用腦袋砸了砸門,待得到許太太的允許後,才從門縫裏鑽了進來。

紙人身子輕薄,隻需要裂開一條窄窄的門縫,它們就能順勢滑進屋裏。

此時房間裏麻將磕磕碰碰的聲音越發響亮,許太太把老花鏡架在鼻梁上,正專心致誌地摸牌碰牌。

祁究看不明白這些,他對這類牌桌上的賭局毫無興趣,所以隻興致缺缺地看了幾眼,然後又垂下眼皮不知心裏琢磨什麽。

新進屋的紙人念念在他身邊落座,然後像個擺件一樣不聲不響板板正正地坐著。

祁究看了眼正在麻將興頭上的許太太,確認對方現在注意力在牌桌上,轉而問剛落座的紙人念念:“姑姑,我有個小堂弟對嗎?但家裏人不允許他的存在。”

紙人念念明顯顫抖了一下,不語,祁究也不去催促,耐心地等待對方反應。

“媽不高興我講這些。”約莫隔了半分鍾,紙人念念才用低如蚊蚋的聲音模棱兩可道。

祁究注意到,許太太此時已經用餘光朝他們這邊看了。

祁究也不繼續追問,而是將一支從梅麗莎那買來的糖人偶遞給紙人念念:“姑姑,這是給堂弟的新年禮物,等您回屋後,也麻煩幫我給堂弟添柱香。”

紙人念念明顯愣了愣,而後用微微發顫的手接住祁究遞來的糖人偶。

她的舉動幾乎是默認了祁究的問題。

“謝謝。”

“別客氣。”祁究笑。

百無聊賴的祁究再次看向電視櫃上方的彩色合照,待他將照片上剩餘的兩個窟窿補全,處理幹淨許之問和許之唯兄弟倆的故事,許太太這張全家福就齊整了。

之後,他就能專心解決那位調皮小堂弟的事情了。

「遊戲時間」——祁究腦海裏蹦出一個詞。

看人打麻將讓時間變得無聊且漫長,沒多久,祁究就靠著沙發打起了盹。

因為早上在501時被何想死前的記憶影響了,祁究的夢境也被粘稠的**包裹著,他似乎又被裝在了某個密閉的溶液瓶子裏,就好像他在自己潛意識裏感受到的一樣。

不知道是他的視線被關閉了,還是濃稠的**漏不進半點光,祁究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流動的黑暗裏,耳邊是無數小氣泡升騰而起的細微聲響。

他幾乎是本能地抬起手,輕輕敲了敲容器的玻璃壁——“咚、咚咚”

“咚咚咚。”

突然,原本密不透風的**突然照進了光亮,祁究在容器的玻璃壁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這是079的臉。

隔著玻璃容器和粘稠的**,彼此視線相交。

“小堂弟,你應該叫我堂姐哦。”隨著對方的出現,祁究的感官也在逐漸蘇醒,他微眯起眼睛凝視對方,就好像透過水麵凝視自己的倒影。

以前是他在明,079那家夥在暗,可現在彼此的立場就沒這麽清晰了,明暗的界限也隨之變得模糊。

但無論立場和感情如何變化,合作的原則和底線都是不變的,彼此深知這一點。

“謝謝你的糖果。”對方的聲音隔著玻璃器皿和溶液傳來,聽起來有點失真。

“不用客氣,你也是花了不少錢的。”祁究笑,在馬戲團副本的木偶戲環節,079可是花了大價錢為他增加npc聘用時長,才能讓鬱子小姐順利將梅麗莎送回木偶莊園。

雖然祁究從來不多嘴過問價格,但作為受益人的他知道npc的雇傭資金絕對不便宜。

“不過,我更希望你能親自給我。”079同樣笑。

祁究嘖了嘖:“我想,一定會有機會的。”

“在此之前,我想和你確認一件事,和副本內容無關,而是我自己…”祁究語氣略微一頓,“在何想的記憶碎片裏,我看到了我自己。”

“還有你,079。”祁究一改往日調笑的語氣,非常認真地看向對方的眼睛。

079沉默了兩秒,麵色嚴肅:“怎麽回事?”

079的看上去毫不知情,祁究定定的觀察著他,將他最細微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

要是079在演,他能一眼看出來,他對彼此的認知有這個自信。

而且,他也不認為079是會用演技糊弄他的人,他們之間沒這個必要,至少在他的認知裏是這樣。

祁究搖頭:“當時我和現在一樣,被封存在裝滿溶液的器皿裏,像一個尚未培育完成的實驗品,而你穿著研究人員的工作服,站在容器外看我。”

“這些場景畫麵我確信自己沒經曆過,在你的夢境中也沒存在過,除了現在這一次…”

“祁究,當下不是我給你的夢境,是你自己的夢境。”079聲音微啞,但十分篤定。

祁究微微睜大眼睛:“什麽?”

079:“這一次,不是我製造出來的夢,而是你,祁究,是你把我拉入了你的夢境裏。”

祁究呼吸微滯,一時無言。

此時此刻,並非像往常一樣是079入侵他的夢境所製造的場景,而是他在潛意識裏搭建的夢境。

彼此間深刻的連接,讓祁究可以在無意識中做到這點。

“你確信那位研究員是我,對嗎?”079放低了聲音,但此時他的聲音比剛才清晰許多,就好像祁究周遭的粘稠**瞬間蒸發掉了一樣。

“你知道我不會認錯,”祁究一瞬不瞬地看著對方,仿佛看著自己的玻璃鏡像,“079,你知道怎麽抵達類似副本的坐標嗎?有培養皿、研究室、和泡在營養液裏的人類胚胎,或者在「規則圖鑒」裏哪裏能找到相似的場景?”

祁究不打算對079隱瞞自己潛意識裏的場景,畢竟這家夥比自己更熟悉「規則圖鑒」。

079沉默一瞬:“我倒是知道有個副本——”

他話音未落,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那麵將兩人鏡像重疊的玻璃頃刻碎掉了。

周遭**立刻形成旋渦,把祁究以及裂成碎片的079倒影卷入其中,整個夢境、包括他的感官都在劇烈搖晃……

“哥,醒醒,要開始了,”祁小年努力將睡沉的祁究搖醒,聲音因為緊張有些啞,“那個男生終於把籌碼都輸光了。”

培養皿中的溶液在無聲中退潮,旋渦也隨之平息。

祁小年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到祁究耳裏,他立刻從暈眩的窒息感中掙紮著睜開眼。

祁究看了眼牆上掛鍾,還有八分鍾牌局就結束了,但先前拿了何想身份卡的摔破碗少年此刻一枚籌碼都不剩了,輸得精光。

他的時間點掐得非常好,這少年人雖然看上去年輕,但想必在打麻將上很有一手。

“怎樣?現在你要補籌碼嗎?”今天贏了最多錢的許太太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少年人。

少年人按照祁究先前製定的計劃,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補了。”

許太太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對方的決定:“這樣啊,那真是遺憾呢,輸光籌碼的牌友會…”

她一句話沒說利索,突然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何、何想?!你怎麽…?”

少年人在許太太宣布懲罰的瞬間及時綁定「何想的身份卡」——

【叮!權限道具已裝備完畢,目前您的身份已發生變更:許太太的客人→秦瑞蘭的外孫女何想】

【身份變更後,您將擁有許太太家人的待遇,也可入住相應身份的房間,擁有該身份的特權】

【請注意!由於該身份卡比較特殊,您在身份綁定後無法隨意走動,行動受限負麵影響明顯(一旦卸下身份卡,該負麵影響即刻消失,請放心)】

係統話音剛落,裝備好「何想身份卡」的少年人就發現自己身體僵硬,完全沒辦法自由走路了。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紙人秦墨突然風風火火離開房間,等她再回來時,手裏推著一個特大號的粉藍色嬰兒車。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孩子…”紙人秦墨一邊柔柔哼唱搖籃曲,一邊把無法走路的少年人抱進了嬰兒車,“乖,想想,媽帶你去走廊轉轉,下雪了,我們看雪去,等你長大一點兒,我帶你去堆雪人。”

嬰兒車雖然是特大號的,但對一個少年人的體格而言實在有些局促了,被秦墨折來折去的少年人疼得“哎喲”叫了幾聲,秦墨卻咯咯咯笑:“別哭別哭,很快就好了,你要乖乖待在嬰兒車裏哦,不能亂跑,不然那個畜生能把你吃了。”

說著,秦墨硬生生把少年人塞進了嬰兒車裏。

祁究抿了抿唇:“看來我們做多喜多樂挺好的。”

祁小年:“好在對方身材矮小,如果個子再高一點,也太受罪了。”

說著他朝身邊一米八三的哥哥看去,搖頭。

“多喜的床已經夠我受的了。”祁究誠實吐槽說,他實在睡不慣少女的床,晚上必須蜷著才能睡得下,起床後腰酸脖子疼的。

“不過比起受這點罪,能使用許太太的家人身份卡,受到其家族的庇護,幾乎是所有玩家夢寐以求的事…”

祁小年感慨說,要不是祁究是他哥哥,自己也不會這麽快拿到許多樂的身份卡,客人的身份不僅要想方設法躲開許太太設下的陷阱、規避更多的規則,還要防止被別的玩家背後捅刀子。

正把玩著麻將的林沛瀾掀起眼皮看向許太太:“規則上不是說,如果有調皮的小孩子上桌,那就是大人的責任,所以何想的監護人也要遭殃了吧?”

許太太:“規則是這樣的,不過別忘了,何成威那畜生也是何想的家長,雖然他不配。”

林沛瀾動作微頓:“那畜生不是沒了嗎?”

許太太幹巴巴笑了笑:“就是因為他沒了,所以不好的都可以擔在他名下,至於是他的墳被刨了還是屍體被吃了,都與我無關,是他自個兒的報應。”

也就是說,破壞麻將桌規則所觸發的懲罰,可以讓已經徹底回不來的何成威承擔,畢竟他也屬於何想的家長。

“麻將不能缺角,既然何想被墨墨帶走了,那麽接下來,有哪位客人願意上來繼續玩麻將嗎?還有五分鍾麻將才結束呢。”許太太終於將目光從麻將桌上移開,骨碌碌轉動眼珠子看向眾人。

等待了約莫十秒鍾,仍無人回答。

這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許太太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似乎這才是她期待的結果:“如果沒有人願意的話,那,隻能我自己想辦法了。”

說著,許太太從座位起身前往廚房,待她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隻白瓷碗,和三張紙錢。

“麻將桌不能缺角,我們必須湊足‘人’,將麻將局繼續下去才行……”

許太太一邊念叨,一邊將瓷碗擺在空缺的麻將桌上,就好像清明給死去的家人供奉。

而後,她將三張紙幣點燃,整整齊齊放在白瓷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