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難民
秦風和林天要趕回去複命，趙嫣在整個永寧縣孤立無援，更無地方可以居住，隻好和秦風林天一起回去。
一路快馬加鞭，毫不懈怠。
秦風不敢有絲毫耽誤，因為這些天迫使他努力的尋找水源的，一直是那個在身後默默為他堅守這片陣地的謹溪公主。
這次病疫著實嚴重，百姓傷亡覆蓋麵積極為廣泛。
原本以為會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如今變成了白煙四起，到處饑寒交迫，痛不欲生的人間地獄。
居住在永寧縣的當地百姓們出門佩戴白色布帛，布帛將他們口鼻緊緊握住，沒有絲毫縫隙，因為路上得疫病的人實在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被傳染。
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不咳嗽，他們咳得幾乎要把肺咳出來，這個黑死病會攻擊人的肝肺，造成肝肺免疫係統失靈，抑製不住的咳嗽隻會越來越重，最後咳血而亡。
大街上彌漫著味道濃烈的艾草味，一定是有人在熏艾消毒。
可這對疫病早期相對有些用處，而現在已經到了疫病的中後期，病毒深深紮根在人的體內，又怎麽會輕易離開？
黑死病無差別攻擊任何年齡段的人群，不管是繈褓裏剛出生的嬰兒，或者是正長身體的黃毛小兒，亦或是正值壯年頂天立地的大人,不惑之年的老人，都難逃此劫。
永寧縣居住的當地老百姓待遇還是不錯的，能得到秦風特意吩咐下去派發的艾草和冰塊等救援物資。
逃亡到這裏的難民就沒這麽幸運了。
永寧縣的百姓排外，對這片土地感情濃厚，他們從不認為從其他地方遷移過來的人會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包括秦風也不例外，這就是秦風不受他們擁戴其中之一的原因。
再者，雖然表麵上永寧縣的百姓和難民是平等的階層，但永寧鎮擔任的縣長不這麽認為。
秦風為此，曾專門找永寧縣縣長高施說過一次話，表明來到這片土地大家應該互相尊重彼此包涵，都當做自己人對待。
縣長雖然表麵答應，可內心卻不這麽認為。
高施覺得秦風不過是靠女人上位的窮禦醫罷了，哪裏會懂得做官為民的道理，其中的彎彎繞繞夠他學習大半輩子。
他不懂為什麽要把偌大的永寧縣，交給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禦醫，禦醫就應該好好給病人看病，不需要對他整治永寧縣提這麽多看法，教他做事。
看來高施全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秦風心裏這樣想著。
原本應該給難民分配的暫住居住的帳篷，眼前沒了影，難民們隻好一家老小蜷縮在一個小巷口的角落。
秦風走上去，裏麵一個小乞丐以為秦風要過去搶他手中饅頭，馬上站起身躲在中年女子後麵。
那應該是他的母親，這個中年女子身上衣服縫縫補補，一塊衣服被補得東一塊西一塊，破破爛爛地穿在身上。
一頭黑發看著髒兮兮的，好似多日未曾清洗，她隻用一塊破布挽住淩亂的長發，嘴唇發白，臉色暗黃，一雙眼睛裏沒有任何光亮，瞧著令人心碎。
“她應該好長時間沒吃飯了吧。”
趙嫣一眼看了出來，這明顯是長時間的饑餓所至，她恐怕將所有的食物全部給了自己身邊的兒子，因為兒子看起來雖然灰頭土臉的，好在還有精神氣兒。
趙嫣都看出來了，更何況是一旁的秦風呢？
趙嫣在秦風的默許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香噴噴的餡餅，這個餡餅是昨晚去林牧家吃飯之前，在那個村子的村口買到的，油鍋裏煎炸的燒餅。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快吃吧。”
趙嫣說道，興許是很小的時候，經曆過這種難民的生活。
趙嫣對難民的處境深表同情。
那個時候趙嫣居住在地勢較低的村落裏，村子裏依靠種植莊稼為生，那一年天氣很是奇怪，一連下了將近一周的傾盆大雨，雨水似滾滾長江般襲來，將整個村子的房屋全部衝走。
如果不是趙嫣一家當時決策明確，果斷提前搬離那片區域，說不定早就葬身洪水之中，輪為孤魂野鬼了。
天災人禍。
家裏種植的所有莊稼全部被洪水襲擊，連一粒糧食都不剩，附近的村莊受災麵積跟趙嫣一家差不多，有的人甚至在睡夢中被洪水活活淹死。
接下來長達一年的時間，是趙嫣這輩子最難忘的一段時間，饑寒交迫，難以生存。
她餓得沒有飯吃。
年幼的弟弟才出生不到幾個月。
那段日子趙嫣每天在饑餓中入睡，饑餓中醒來，她每天盼望著的，就是能從天降下一塊饅頭，隻要能讓她填飽肚子，不忍受饑餓折磨就好。
她第一次學會了乞討。
可乞討也是一項技術活兒。
趙嫣有一次無意間侵犯了其他領域乞丐的陣地，遭到對方一頓毒打。
乞討來的錢被他們搶走，趙嫣被活生生踹了好幾腳，見了血，她隻好拖著疲憊的身子，忍著身體上的病痛，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回到那塊屬於他們的小角落裏。
母親因為沒吃多少營養的東西，身上根本沒有奶水喂給繈褓中的弟弟喝，弟弟險些被活活餓死，最後還是善良的好心人給了他們一些自家的羊奶，才算保住弟弟的性命。
趙嫣被母親吵了一頓，因為她沒照看剛出生的弟弟，為母親分擔壓力。
好在後來他們搬到了山上的叢林裏安家，徹底擺脫了那段痛苦的日子。
雖然這段日子已經過去了很久，可回想起來依舊是讓趙嫣難以忘懷的一段日子，她再也不想經受那些東西。
“謝謝你！謝謝你！”
乞丐女人眼神中滿是驚訝。
看著眼前三個衣著配飾器宇不凡的三人，她心裏一片感激，接過餡餅湊在鼻尖聞了聞，接著轉身遞給了自己的孩子。
“兒子，你拿著吃吧，是這位善良的大姐姐送給我們的，還不快謝謝姐姐。”
女人這個時候還不忘感激。
秦風問道:“給你們分配的帳篷呢，怎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