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裁縫掌櫃的禮物
朱溫喊來了徐懷玉,並把謝瞳的來曆給徐懷玉介紹了一遍,又對謝瞳道:“這位是我的親軍統領徐懷玉許將軍,也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之一。”
謝瞳和徐懷玉二人見過了禮,三人帶了調皮搗蛋的朱友倫,一起動身上街,徐懷玉又帶了十餘名親兵中的好手,換了常服,暗中保護朱溫的安全。
這些年來朱溫常年在外征戰,朱友寧小小年紀也一直跟著朱溫四處奔波,哪裏哪裏到過長安這樣的大城?到了街上看見什麽都感覺新鮮,東跑西跳的一刻都停不下來,害的朱溫和徐懷玉隻能緊緊的跟著他亂轉。謝瞳在一旁看了也不禁微笑搖頭,他也很喜歡這個小家夥。
小家夥忽然跑到了謝瞳的跟前,問道:“謝先生,你是三叔請來教我念書的先生嗎?”
謝瞳微笑的道:“是呀,從今以後你就要乖乖的聽話,努力的讀書了,不能再調皮貪玩兒嘍!”
朱友倫把小嘴兒一撅,仿佛很不高興的道:“我不喜歡讀書,長大了想像三叔一樣做一個大將軍,帶兵打仗。”接著他嘻嘻一笑,很自豪的道:“三叔好威風的哦!”
這一下把旁邊的朱溫等人都給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一眾人等一路來到東市,見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卻大多數是義軍的兵丁,長安的百姓卻為數不多。也是,在這種時候,普通百姓有哪個想隨便出來?萬一得罪了義軍可不是好玩兒的。
朱溫等人來到一家裁縫店,正趕上十幾個義軍的兵丁拿著大包小包的衣物從店鋪裏出來,店鋪的老板在後邊笑著一疊聲的說道:“各位軍爺走好,以後常來光顧啊!”
那些義軍也不回頭,對老板的客氣置若罔聞,一邊說笑著去了。
那老板見十幾個義軍的兵丁走遠了,剛才臉上客氣的微笑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旁的小夥計忍不住道:“掌櫃的,這樣下去如何是好?這生意還怎麽做呀?什麽義軍,簡直就是強盜!”
掌櫃的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阿旺,不要亂說話,這哪裏是你能夠議論的了的?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禍從口出,萬一被人聽見了我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那叫阿旺的夥計口中依然小聲嘟囔著什麽,可再也不敢口出怨言了。
朱溫等人走進店中,掌櫃的急忙出來招呼,熱情的道:“幾位貴客,裏邊請。”掌櫃的見朱溫等人個個器宇不凡,小朱友寧更是一身上好的貂皮小棉襖,把他小小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張粉嘟嘟的小臉兒,十分討人喜歡。
這掌櫃的常年經商,打交道的也多為富貴人家,見了朱溫等人的裝扮哪裏不知道來的是有錢的貴客?他眼光一撇撇到了一身破舊衣服的謝瞳,當時就心下雪亮,笑道:“幾位貴客可是要給這位老先生定做一件外袍?”
謝瞳畢竟自己沒錢,也不便答掌櫃的話,隻有把眼光瞄向了朱溫。朱溫道:“給這位謝先生定做兩套上好的書生袍服,要內衣外裳齊全,選上等的布料。掌櫃的,有沒有現成的做好的襆頭袍衫先讓謝先生試一下,有合身的就一並買了。”
掌櫃的見來的果真是大顧客,急忙吩咐夥計阿旺帶著謝瞳去後邊試衣服,自己在這裏親自招呼朱溫等人。
朱溫見掌櫃的很健談,也就跟掌櫃的閑聊了起來,朱溫道:“掌櫃的生意不錯呀,剛才我們就看見十幾個人都拿著衣服出去的,看來掌櫃的今天肯定能賺不少。”
那掌櫃的歎道:“賺什麽呀,那些可都是黃王的人馬,我哪裏敢賺他們的錢?”
朱溫疑惑道:“是嗎?黃王的人買東西就有優惠的嗎?”
掌櫃的道:“也不能說是優惠,隻能說是……”他向門外的方向看了看,確定沒有義軍經過,這才小聲接著道:“客官您不知道,他們來買東西都是隨便給兩個錢就把東西拿走的,城中各商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這樣的生意多來一些不賠死才怪!”
朱溫心中一驚!轉而變為大怒,道:“此話當真?難道就沒有人管不成?”
那掌櫃的見朱溫神色有異,輕聲道:“這位客官小聲點兒,千萬別讓那些兵丁聽見,這話如果傳到他們耳中,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呢。”掌櫃的對朱溫很有好感,怕他不知輕重得罪了那些剛進城的士兵。
朱溫冷哼一聲,道:“你們難道就這樣由著他們亂來?為何不到他們的將軍府投訴?”
那掌櫃疑惑道:“投訴?投訴是什麽意思?”
朱溫這才反應過來那個時候可能沒有投訴這個詞,尷尬一笑道:“投訴就是找他們長官理論,黃王明確下令,禁止義軍欺淩百姓,一旦發現定不輕饒。難道他們不怕軍法嗎?”
那掌櫃小聲道:“軍法?軍法是他們自己訂的,不過都是說給老百姓聽聽而已,哪裏能當真?自古民不與官鬥,何況他們是兵!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哪個敢得罪當兵的?就連那些個將軍們,有時候也不得不看手下兵丁的眼色行事,哪裏會當真嚴懲他們?”
朱溫聽了掌櫃的話,心中也不由的一陣感慨,是啊,這兵荒馬亂的年月,當兵的說反就反了,為將的也不得不著力巴結士卒。這也是為什麽每當亂世就會有數也數不清的兵痞子的原因,亂世中經常會有驕兵悍將弑主的現象也正是這個結果。在亂世,當兵的無非是為了錢財、權勢還有名利,一旦你限製了他們對這一切的追求,他們絕對會義無反顧的拋棄你另投他主。
這些現象自古以來都是屢見不鮮,朱溫又何嚐不知道。難道就隻能看著這些軍中的害群之馬胡作非為嗎?看來是有必要找黃王和其他幾位將領談一談了,朱溫想。
這時候謝瞳也已經換好了一身合體的襆頭袍衫,看上去比剛才精神了許多,也仿佛年輕了好幾歲。朱溫開玩笑的道:“怪不得人家說‘人在衣服馬在鞍’,這一身衣服換上去立馬像換了個人似的。”
謝瞳也笑道:“隻是卻讓朱將軍破費了,非是學生吝嗇,實在是囊中羞澀呀。”
朱溫忙道:“哪裏的話,以後先生有什麽需求隻管說,不要見外才好。在我軍中,沒有那麽多規矩。”接著他轉身對那裁縫店的掌櫃的道:“掌櫃的,除了這一件以外再給這位謝先生量身定做兩套,盡量用上等的布料,做好後就送到永寧坊的朱溫府上就行。掌櫃的給算一下一共多少錢?”
掌櫃的聽說這位年輕人就是義軍中大名鼎鼎的朱溫朱將軍,哪裏敢收錢?趕忙道:“小的不知道是朱將軍駕到,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將軍,還望將軍恕罪,至於這兩件衣服,就當是小店送給將軍當做賠罪好了。”
朱溫道:“這如何使得,你們雖然家大業大,卻也經不起如此送不是?做什麽都不容易,我還怕如果我真的不付錢走了的話,你在背後罵我呢!”
掌櫃的一聽朱溫如此說,心中嚇了一跳,像朱溫這樣的將軍,滅了自己全家還不跟捏死個螞蟻一樣容易?趕忙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急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將軍您隻管拿去,另外兩件一定會盡快做好,小老兒一定親自給您送到府上,另外還有薄禮相送。”
朱溫上前雙手扶起那掌櫃的,語重心長的道:“掌櫃的,何須如此?我們是仁義之師,豈能如此對待黎民百姓?雖然有幾個害群之馬,我朱溫保證定然讓他們受到軍法的製裁。我也是百姓出身,當年也做過生意,我當年開飯館兒的時候也經常有官府的人和一些兵痞子吃飯不給錢。當時我雖然表麵上客氣,背地裏都是要把他們痛罵一頓的,將心比心,我哪裏好意思讓掌櫃的你倒貼?”
那掌櫃的還要再說什麽,朱溫道:“你不用多說了,這裏是十兩銀子,不知道夠不夠?”朱溫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錠十兩重的紋銀,掌櫃的忙道:“一共是三兩六錢銀子就夠了,哪裏用的了那麽多?”掌櫃的執意不敢收。
朱溫道:“你就收下吧,剩下的就當替那些兵痞子還賬了吧,這裏我朱溫待他們向您道歉了。”說著朱溫給那掌櫃的深深一揖。
這一下可把那掌櫃的嚇壞了,兩腿一軟,下意識的就想跪下,卻被朱溫一把扶住。可那銀子掌櫃的說什麽也不肯收。
一旁的徐懷玉看著不耐煩,冷哼了一聲,大聲道:“我家將軍讓你收下你就收下,哪裏那麽多廢話?是嫌少還是咋的?”
那掌櫃的連忙道:“豈敢?豈敢?”他見推脫不了,隻得收下,連聲的道謝。
朱溫等人轉身要走的時候,那掌櫃的忽然道:“朱將軍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不等朱溫答應,就一個人急匆匆的跑向後院。
朱溫等人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可憑朱溫的性子,也不能說走就走,幾人也十分好奇這掌櫃的要做什麽,是以幾人就在店裏等著了。
不一刻那掌櫃抱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質盒子出來,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遞給了朱溫,道:“朱將軍乃人中龍鳳,將來必將前途無量,這件衣服小老兒珍藏了好多年,留著也沒有什麽用處,就送給將軍好了,或許將軍能用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