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晚唐

第四十五章 藩鎮內訌

李唐王朝的各路藩鎮還沒真正的打敗黃巢,就紛紛出現了內訌,這也正是李唐王朝最後不得不走向滅亡的原因。

先是感化軍的支詳被時溥殺了,接著又是高潯被成麟殺了,成麟又死在了孟立方的手裏,這還不算,緊接著是鳳翔的鄭畋也在鳳翔呆不下去了。更讓李儇頭疼的是淮南節度使高駢和鎮海節度使周寶也開始狗咬狗了。

這兩人可都是重量級的人物,高駢在李唐軍中是戰神級的人物,又被封為渤海郡王,手握重兵七八萬,並擔任著江南的鹽鐵使。可以說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周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在神策營的時候還是高駢的老上司,兩人關係鐵的很。可到後來就有些不一樣了,現在兩人都是節度使,周寶被封為汝南郡王,加中書門下平章事,還兼任天下租庸副使,可以說也是權勢熏天。周寶還到了鎮海軍後,招募精兵數萬,稱為“後樓都”,兵強馬壯。

當年周寶和高駢在神策營的時候可是拜把子兄弟,如今卻是隔著長江的鄰居,兩個月前周寶聯合高駢北上勤王,高駢雖然也調集了大軍七八萬人屯兵東塘,卻是雷聲大雨點兒小。都過了兩三個月了竟然還遲遲不發兵。

周寶屢次催促,高駢都說時機未到,要麽就說什麽不利行軍,這一拖就拖了兩個多月,這一下周寶可就急了,直氣的白胡子亂抖。

周寶手下的一幫智囊商議了半天,最後得出一條結論:“高駢並不想出兵勤王,他如此屯兵東塘,很有可能是衝著我們鎮海軍來的!”

這些人越想越覺得有理,急忙稟報周寶,周寶卻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是多年的兄弟,若說高駢不想背上他相信,若說高駢向吞並他周寶的鎮海軍,周寶怎麽也不相信。

可就在兩天後,高駢忽然請周寶前去瓜州渡口商議軍情,周寶心裏倒是有些打鼓起來,萬一高駢要對他不利的話,這可就成了鴻門宴了!雖然周寶不太相信高駢會在宴會上對自己不利,可他還是對高駢的使者道:“我年事以高,身體有些不適,經不得風Lang,還是不去了吧!”

他打發走了使者,心中對屬下人的話也信了幾分,冷哼道:“高駢想打我的主意,也沒那麽容易!”

誰知周寶這句話竟然傳到了呂用之的耳中,呂用之立即加油添醬的對高駢說了,高駢大怒道:“我高駢本無心收拾你,如今你既然如此說,我就收拾收拾你有何不可?仗著比老夫大著幾歲就倚老賣老,哼!”

第二天高駢帶領船隊來到周寶的水寨之外,高聲喝道:“周寶,你給我出來,我好心好意請你去議事,你如何敢誣蔑大臣?”

周寶也毫不示弱,怒道:“你我都是節度使隔江而治,你是大臣,難道我就不是大臣?怎麽說當年我也是你的上司,哪裏輪得到你對我吆五喝六?”

兩人都有些動了真怒,可彼此都知道如果兩人開戰的話,誰也得不到好處,如今天子在蜀,各地軍閥林立,紛紛割據自守,大都對臨鎮有覬覦之心。如果他們兩人開戰的話,必定元氣大傷,反倒給周圍的割據勢力有了乘虛而入的機會。兩人都是征戰多年的大將,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

經這一鬧,兩路藩鎮各自回軍自守,高駢和周寶從此不相往來,多年的兄弟就此反目成仇!

高駢主管著江南的財政大權,這次他索性絕了朝廷的進貢,並上表朝廷說周寶不讓他進貢。周寶也上奏朝廷說高駢阻止他北上勤王。

兩人就這麽互相詆毀起來,氣的在成都的李儇幹瞪眼,把這兩個老家夥罵的一文不值,可罵歸罵,身為天子的他自己連京城都守不住,哪裏有能力管的了高駢和周寶?隻能任由兩人鬧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鳳翔的鄭畋那裏也出了問題。鳳翔的行軍司馬李昌言屯軍興平,這數月來鳳翔由於集結了關中的數萬禁軍,消耗當然很大,雖然鳳翔府庫充盈,可也架不住這麽多人消耗,漸漸的有些府庫空虛了起來。

府庫空虛,軍隊的糧餉和犒賞自然也就不如以前優厚,可當兵的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哪裏知道鄭畋的難處?自然有人抱怨起來。

這李昌言也是一個有野心的家夥,他知道鳳翔治所寶雞並沒有多少兵馬駐守,見有人抱怨,索性吩咐親信鼓動麾下的士兵鬧事,暗中說鄭畋故意少發糧餉,這樣一來官兵們就更家鼓噪的厲害了。

李昌言見時機成熟,索性召集大小將領,說要回鳳翔找鄭畋討個說法。

十月初,李昌言帶著大軍回到鳳翔,竟然攻打寶雞城。鄭畋親自登城撫慰士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城外士卒也大都知道鄭畋的為人,一個個都翻身下馬,道:“我們也知道鄭相公不是那種人,定然不會辜負我們,可我們大家夥征戰在外,飯都吃不飽,如何打仗?”

因為鄭畋是宰相身份擔任節度使,所以他們稱鄭畋為相公。

鄭畋無奈,道:“我本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本就沒有能力擔任一方藩鎮,不如這節度使就讓行軍司馬李昌言將軍來當好了。希望李將軍能善待士卒,愛惜百姓,帶領鳳翔全軍擊滅黃巢,收複長安!”

李昌言也妝模作樣的下馬跪下道:“多謝鄭相公信任,相公請放心,末將一定不會讓相公失望。”

鄭畋深深的看了李昌言一眼,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怎麽說他鄭畋也是在官場上混跡了大半輩子了,哪裏不知道李昌言心中的那點小九九?關於感化軍支詳和昭義軍高潯兩人的死因,鄭畋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自己如果還賴著不走的話,沒準兒自己也會落得跟他們兩人一樣的下場。

李昌言見鄭畋向他看來,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跟鄭畋目光相對。心中卻是念頭急轉,他也知道鄭畋在鳳翔威信極高,自己可不敢跟時溥學,那樣的話一定會犯眾怒的,昭義軍的成麟就是榜樣。

鄭畋見李昌言心虛,他也不為己甚,他也怕萬一把李昌言逼急了的話,真給他來個魚死網破,那就後悔莫急了。

鄭畋苦笑道:“我明日就去成都見聖上,鳳翔就交給李將軍了。”

就這樣這個首先第一個站起來對抗黃巢的書生輕易的丟了兵權,但政治上的挫折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相反的,他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宦海浮沉,他已經不再年輕,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變的更加的圓滑老練。在官場上要生存就一定要對很多事情妥協,特別是他這中文官。

與此同時,浙東觀察使劉漢宏這個屢次造反的家夥也一直沒消停,招兵買馬,也弄了數萬人馬,一時間兵強馬壯。可他卻並不把李儇的號令放在心上,隻是原地觀望,想著如何趁火打劫,好吞並附近的藩鎮勢力。

魏博軍的韓簡也四處招兵買馬,卻也不見他入關勤王。魏博軍一直都不怎麽安分,加上魏博軍轄地廣闊,在河朔三鎮之中兵力最強,名義上奉李唐為主,實際上自安史之亂後就自行其政,朝廷也無力約束。

李儇一著急,為了能讓韓簡出兵,竟然加封他為黎昌郡王,還給了他一個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虛銜,可韓簡根本不帶搭理李儇這個皇帝的。他的目標是剛剛上任的河陽節度使諸葛爽還有剛剛戰死不久的曹全晸的天平軍。

曹全晸戰死後,天平軍節度使由曹全晸的兒子曹存實擔任,曹存實本就沒有什麽能力,天平軍又損失了大量的精兵,這時自保都是問題,更沒有能力出兵勤王了。

朱瑄、朱瑾、朱瓊三兄弟卻逐漸把持了天平軍的實權,節度使曹存實幾乎被架空,朱瑄也就成了實際上的天平軍節度使,這個同樣是鹽梟出身的小子在官軍中混了五六年終於混了個出人頭地,雖然名義上他不過隻是鄆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可實際上整個天平軍都以他馬首是瞻。

李唐的天下本就已經夠亂的了,沒想到這些各地的藩鎮竟然還有心情搞內訌,搞窩裏反,怎麽能不讓這大唐的天子李儇頭痛?

可頭痛歸頭痛,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成都城中的行宮中轉悠,田令孜和他的哥哥陳敬瑄還依舊把持朝政,就連李儇想見一下其他的大臣都很難,大臣想見皇上了,就得給田令孜兄弟行賄,這樣才能跟皇帝見上一麵,如果沒有田令孜的同意,相見皇上,免談!

這時候李儇當然也看出了田令孜的真麵目,可田令孜羽翼已豐,成都又是陳敬瑄的地盤,包括東川的節度使楊師立和山南東道節度使牛勖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哪裏由得他這個皇帝反抗?田令孜能顧及各路藩鎮的麵子留著他李儇就已經不錯了。

李儇在成都的行宮中整日的以淚洗麵,見了田令孜還要賠笑裝高興,還得喊聲“幹爹”。中國數千年曆史上李儇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認太監做幹爹的皇上,也是馬球打的最好的皇上。能在曆史上那麽多帝王中得到兩個“第一”,李儇也足以感到“自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