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選隊長(下)
氏叔琮讚許的點點頭,說了聲不錯。就轉向王彥章,王彥章也翻身上馬卻拿了一支鋼矛,王彥章本來是用的鐵槍,可校場上的白蠟杆大槍質地太過柔軟,他用起來不是很習慣,所以不得不用那沒有彈性的鋼矛,雖然不是很趁手,但比起白蠟杆來要好的多。
王彥章雙手緊了緊手中的長矛,感覺分量有些輕,而且長矛的主要攻擊方法是刺,這樣以來他槍法中的掃和攔等招式都不能發揮出來,武功也明顯的打了折扣。
但王彥章還是沒有說什麽,畢竟自己家傳的鐵槍太過紮眼,自己的父親曾是青州王敬武點名的江洋大盜,如果一旦暴露身份,即便這裏不是平盧軍的管轄範圍,可萬一平盧軍來要人,宣武軍定然不會因為自己一個小兵而跟平盧軍結仇。
王彥章一瞬間就把紛亂的思緒拋到了腦海之外,他雖然自六歲習武,卻從來沒有跟人真正的交過手,父親由於身體不是很好,也隻是教導他武藝的練法和技巧而已,很少有跟他過招的時候。
猛然間讓他跟氏叔琮這樣成名多年的猛將過招,要說心裏不緊張那是假的,他似乎感覺到手心裏的冷汗都流了出來,握著長矛的手滑膩膩的,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即便是敗了,也沒有什麽好丟人的,可如果自己臨陣退縮,以後在兵營裏,就再也無法抬起頭來了。
王彥章猛然抬頭,眼中光芒閃動,手中長矛略微抬高,一夾馬腹,戰馬就衝了出去,氏叔琮也催馬上前,手中長槍挽了一朵槍花,長槍如靈蛇般閃動,讓王彥章不知道他要刺向哪裏。長矛對上長槍,本身在兵器上就吃虧,何況王彥章並不是很擅長用長矛,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一個照麵過去,王彥章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手臂也被震的有些發麻。但他衝出數十步後還是兜轉了馬頭,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預備著下一次的交鋒。
氏叔琮笑道:“小子,不要緊張,你才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敗給我不算丟人,來吧。”
王彥章從對方話語中看出了善意的鼓勵,緊了緊手中的長矛,又一次衝了上去,這一次卻讓氏叔琮完全把握不到他的出招,因為王彥章用的完全不是長矛的打法,仿佛手中用的是大斧,竟然來了一招力劈華山,長矛當做大斧或者大刀一般大開大合的劈了下來。這下輪到氏叔琮摸不到頭腦了,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小子究竟要幹什麽,如果是在沙場山,把長矛當做大刀或者大斧來用,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無情的被對手打下馬,之後雙方數以千計的戰馬踏成肉泥,可明明主公說這個王彥章是一個可造之材,以後可堪大用的,為什麽會這麽不懂事?
氏叔琮手中的長槍中宮直進,直取王彥章胸腹之間,這時候氏叔琮用的槍雖然隻是用於訓練用的木質槍頭,可如果被刺中的話,也免不了要落馬,因為雙反的戰馬都在急速前進,戰馬強大的衝擊力足以讓王彥章受傷。可氏叔琮清楚的知道,在王彥章落馬的瞬間,王彥章手中的長矛也一定會劈中氏叔琮的肩膀,雖然不至於受傷和落馬,但他一個成名多年的老將被一個新兵蛋子打中,也是很沒有麵子的事情,是以他不得不中途變招,長槍上挑,架住了王彥章的長矛。
二馬錯蹬,又是一個回合過去了,王彥章依然沒有落馬,他緊接著又一次衝了回來,這一次竟然把長矛當做棍棒來用,來了一招橫掃,看的氏叔琮暗自搖頭,不知道對麵這小子在哪裏學的長矛,竟然能夠當做多種兵器來用,卻把長矛直刺的優勢放棄不用。這一次氏叔琮依然是從容化解,並沒有主動進攻,他是想看看朱溫口中的未來猛將到底有什麽值得他看中的地方。
三個回合下來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少年臂力強勁,可手中的長矛卻完全沒有章法可言,但是招招都是拚命的招數,每一招都是勇往直前,以攻為守,可這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發,根本不能稱得上一個合格的將軍,更不能說是猛將,可以他的臂力和勇往直前的氣勢,如果交給徐懷玉這個不要命的小子教導的話,以後成就可能不在徐懷玉之下。這是氏叔琮的想法,現在氏叔琮總算看出來朱溫是為什麽看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了。
在氏叔琮心中,王彥章就像是一塊璞玉,沒有經過什麽雕琢,加上他年紀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假以時日的話,不難成為一員猛將,不可否認,王彥章的作戰方法與徐懷玉有異曲同工之處,隻是徐懷玉的槍法和劍法都自成一家,在戰場上罕逢敵手,隻是臂力和內勁稍遜而已,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代名將,因為在多次交鋒中證明,徐懷玉在實戰中多次戰敗實力比他強的大將,一兩次還可以說是僥幸,次數多了就不能單單用僥幸兩個字可以說的了。
或許這正是主公看中這個小子的原因吧。
王彥章第四次衝過來的時候,氏叔琮大喊一聲“停”!王彥章不解的看著氏叔琮,隻聽氏叔琮道:“王彥章,如果我出全力,你一個回合也接不住,更不用說五個回合了,看來這個親兵隊長你暫時當不了……”
王彥章那略帶稚氣的臉上騰起了兩片紅暈,他知道自己交手經驗不夠豐富,兵器也不趁手,這三招也可以看出氏叔琮是有意相讓,但被氏叔琮說出來之後,他還是感覺到心裏堵得慌,有心想分辨幾句,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難道要拿出自己的獨門兵器與氏老將軍較量嗎?這怎麽可能?
王彥章心中的念頭剛轉過來,就聽見了氏叔琮下麵的話,“……可是我可以引薦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武功遠勝於我,你可以先給他但個親兵,如果有機緣的話,或許他會指點你一些武功,到時候很可能讓你一生受用不盡。”
王彥章心中有些難過,以為氏叔琮不過是說幾句安慰自己的話而已,口中敷衍道:“小子武藝低微,不自量力,讓老將軍見笑了,如果老將軍不棄,我想投到老將軍麾下,也好時常能夠聽到老將軍的教導。”
氏叔琮笑道:“你小子先不要急著推脫,我說的這個人比我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倍,當初我來投軍的時候,還是他一手把我提拔起來的,我本來隻是想當一名普通的小卒,卻沒想到被當時擔任主公的親兵統領的他發現,並一路提拔我做到今天的位置,所以我舉薦你見這個人,也是為了你好,以後這個人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你跟著他,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你還年輕,以後的成就未必在我等之下,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王彥章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恭恭敬敬的道:“多謝老將軍抬愛,隻是卑職愚魯,怕有負將軍的舉薦之恩。”
氏叔琮哈哈大笑,道:“看你小子人高馬大的,怎麽如此婆婆媽媽的,我讓你見的這個人早已經名揚天下,正是宣武軍的馬步軍都指揮使徐懷玉徐將軍,怎麽樣,我隻問你一句去還是不去?”
王彥章一聽說是徐懷玉,當即心中大震,徐懷玉自從當年以五百人馬連破盧瑭七座大營之後,徐懷玉在宣武軍以至於整個大唐軍中都被傳成了神話般的人物,王彥章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偶像。王彥章這次之所以想參軍,未必不是衝著想學徐懷玉的心來的。
至於朱溫雖然也算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可在王彥章心中卻並不見得比徐懷玉厲害多少,作為一個武將,能夠做徐懷玉的親兵,能夠跟徐懷玉這樣傳奇一般的英雄朝夕相處,實在是一種榮幸,如果能夠在戰場上與他並肩作戰,那更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王彥章當即拜倒在地,道:“卑職謝老將軍栽培。”
彥章雖然沒有選中隊長,可以外的能夠成為猛將徐懷玉的親兵,對王彥章來說可以說是因禍得福,可夏魯奇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論武功自己是跟氏叔琮老將軍對戰了六個回合,這個隊正的職位也得到了,可心裏卻沒有一點點的欣喜,反而覺得自己仿佛被愚弄了一般。
待到聽說郡王親自關注過王彥章之後,他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心道:“原來東平郡王也是與其他人一樣,處事並不公允,哎,也不知為這樣的人賣命值是不值?”
一陣風吹來,已經有了一絲涼意,夏魯奇緊了緊身上剛剛穿上的隊正的衣甲,苦笑了一下,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如今如願以償了,難道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魚吾所欲,熊掌亦吾所欲也,可魚與熊掌豈能兼得?
*****更新有些少,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