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9章 這是一門藝術

說到這裏，李七夜看著唐老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態。

“大哥，你這樣看著我，我是十分害怕的。”唐老板被李七夜看得毛骨竦然，打了一個冷顫，說道：“大哥，你需要什麽，盡管說一聲，我有的東西，都是大哥你的，你甭客氣，你想什麽，盡管拿就是了。”

李七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需要，伸手就拿，不需要你同不同意嗎？”

“這倒是。”唐老板不由苦笑了一下，說道：“那是我想多了。”

“有沒有想過回去？”李七夜淡淡地問道。

李七夜這樣的話，讓唐老板不由為之一愕，不由呆了呆，一下子看著外麵的世界發呆出神了。

“想過。”看著唐老板的神態，李七夜明白，點了點頭了。

唐老板最後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想過，但，我不回去了，這天地，這人世，蠻好的，就好像我家的老頭，或許，他在逃避，我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會在逃避，就算我回去之後，物似人非，甚至已換了天地，但是，我知道，曾經發生的事情，就是曾經發生過，不會因為時過境遷而改變。”

說到這裏，唐老板認真地看著李七夜，說道：“在這個時候，我的人生，已經走完了，已經經曆了一遍了，成家立業，子孫滿堂，我都曾經有過了。揚名立萬，笑傲十方，我也有過了。我，已經走完了。”

“那也好。”李七夜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都有自己該走的路跳出先輩的窠臼，也是極好的選擇。”

“隻可惜我不能陪大哥你回去看看。”唐老板苦澀一笑說道：“可恨是我沒有這個勇氣吧，好不願再回去了。”

“遠走天涯，不一定非要再回去。”李七夜淡淡一笑，說道：“那個世界，也沒有你的牽掛。”

“隻要大哥回去，一切都安了。”唐老板深深地呼吸了口氣，對李七夜行了十分隆重的大禮，三叩九拜，說道：“一切都拜托了。”

李七夜淡淡一笑，受了唐老板的大禮，他看著眼前這株殘缺的長生樹，不由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李七夜回到了小院之中，老人懶洋洋地坐在那裏曬太陽，輕輕地抽了抽鼻子，說道：“看來，你是拿到手了。”

李七夜也坐了下來，點了點頭。

“這就有意思了。”老人不由露出笑容，說道：“遙想當年，我們不知道多少次想攻破，不知道多少次想吃掉他們，最終都被他們堵住了那個小口。他們沒有死在我們的手中，可惜，死在了後輩手中。”

“這也不見得。”李七夜閉著眼睛，老神在在，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生死還不一定。”

“是呀，生死還不一定。”老人點頭，說道：“但是，一個後輩，這就可怕了。”

“如果你上呢？”李七夜慢吞吞地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不由嘿嘿地一笑，說道：“這個，不好說，如果是僅僅是一個後輩，嘿，嘿，嘿，我在想，怎麽把他吃得更幹淨，畢竟，這是一門藝術。”

“如果不是呢？”李七夜淡淡地說道。

老人也不由沉默了一下，說道：“這話，就問到我了。如果不是，那我就需要控製住自己的貪婪了，否則，到時候，被吃的，那可就是我了。”

“不過，這沒有道理。”李七夜輕輕搖頭。

老人眯著眼睛，好像是縫開了那麽一絲絲的眼縫，好像是看到了那片天地一樣，好像是看到那最遙遠的深空一樣，說道：“是沒有道理，但，從種種來看，也隻有他才能做到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石頭嗎？”老人頓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地說道。

李七夜點了點頭，徐徐地說道：“看來，是被他找到了。”

“依我看呀，這不僅僅是隻找到了一顆，很大可能，他把三顆都找齊了。”老人不由徐徐地說道：“那就有意思了。”

“三顆。”李七夜不由摸了摸下巴。

老人眯著眼睛，似乎看得很遙遠，一切都看透了一樣，最終，他徐徐地說道：“如果是我，真的有那樣的定力，我找到了三顆，嘿，嘿，你說，我該拿誰先開刀。”

“至少不是賊老天。”李七夜淡淡一笑。

“這的確，就算是三顆，也不能找賊老天。”老人不由點了點頭，承認地說道：“現在三顆嘛，換作是我，有兩個選擇要麽，拿來墊腳……”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側首，好像打開了眼睛，看李七夜一樣，說道：“要麽，拿來試一試。”

“試試就逝逝呀。”李七夜不由露出了濃濃的笑容。

老人不由笑了，說道：“但是，這不一定是針對你。或許，也僅僅是想試試這石頭，做個好局，磨刀嘛，必須要有一塊好的磨刀石。”

“這個嘛，有時候就不好說了。”李七夜不由淡淡地說道：“萬一，不一小心，誰是磨刀石，就不知道了。”

“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了。”老人不由慢悠悠地說道：“如果我是賊老天，我是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麵，這是多麽好的事情，磨一磨，或許，瞅準時機，瞬間降維一擊，什麽事情都解決了，什麽害蟲呀，什麽陰影呀，都灰飛煙滅，一勞永逸。”

“這就不一定了。”李七夜淡淡一笑，說道：“如果賊都串在了一起，是誰的時機，那都還不一定呢。”

“賭——”老人說道：“換作是我，我就想賭一局，來一局大的。”

“可惜，你不是賊老天。”李七夜不由露出濃濃的笑容，徐徐地說道：“你也不是他。”

“這個，我知道。”老人不得不承認，說道：“我犯的錯，就是貪，貪婪，若是我能控製得住心裏麵的那份饑餓，嘿，嘿，嘿，當年我也想掰掰腕子。”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李七夜淡淡地一笑。

“唉，你這落井下石，就狠了。”老人不由抱怨地說道：“你就不能讓一個死人異想天開嗎？”

“如果你能，就不是躺在這裏的死屍了。”李七夜淡淡地一笑，說道：“可能，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

“嘿，不好說，或許是他。”老頭不免是有所信心。

李七夜淡淡一笑，也不否認，因為沒有假如。

“如果你想找到他呀，或許，現在最好的切入點，就在你眼前。”老人徐徐地說道：“這是擺在你麵前的送分題。”

“這正如他所願。”李七夜淡淡一笑。

“當然，你也可以不走這條路。”老人也都不由感興趣，說道：“換一條路走，殺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到時候，還可以殺個賊老天一個措手不及。”

“是嗎？”在這個時候，李七夜似笑非笑，看著老人。

“我是很誠心與你討論這事。”老人被李七夜這樣一看，也都有些發毛。

李七夜笑了笑，說道：“你所想，不就是想讓我走走偏道。”

“嘿，怎麽，對自己道心沒有信心？”老人不由嘿嘿地一笑，說道：“是不是怕經不起**？不過嘛，經不起**，也不是什麽罪，墮入黑暗，那種滋味，實在是太甜美了，你可以毫無顧忌地放開自己的欲望，暢快淋漓，無與倫比的快感。想當年，我進食之時，何等的痛快，何等的滿足。”說著，都不由舔了舔嘴唇，雙目中露出了可怕無比的光芒，每一縷光芒，都可以誅滅天地。

“不要幻想了。”李七夜戳破了他的幻想，淡淡地說道：“你現在隻不過是死人罷了。”

“媽的。”被李七夜一口戳破，老人也一下子蔫了，不由破口大罵，說道：“你這樣，有什麽意思呢，就是做個苦行僧。看起來，自己主宰著一切，看起來，為所欲為，其實嘛，你就是束縛著自己手腳，把自己用鐵鏈銬上，自己是自己的奴隸罷了。你何曾為所欲為過，多少牽絆拘羈著你。”

“道心無止境，自由有邊疆，這就是我。”李七夜淡淡一笑。

老人不由乜了李七夜一眼，說道：“但是，你得到了什麽，你苦苦把自己銬起來，最終，什麽都沒有得到，至少賊老天，還在高天之上，掌執著真規，然而，你呢，哪怕你打敗了賊老天，你所得到的是什麽？空無一物。”

“自我，真我。”李七夜淡淡一笑，看著老人，徐徐地說道：“我活在這裏，你躺在這裏，這就是區別。”

“嘿，嘿，嘿，隨便你怎麽說。”老人嘿嘿地一笑，說道：“不過嘛，不論以後怎麽樣，有一天，你真的想不幹了，或者，真的是可以考慮考慮，想想我的話，這一切，真的是很甜美，讓你欲罷不能，此生，無憾矣。”

“行了，你再怎麽樣慫恿我，那都是沒用的。”李七夜不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這樣的甜美來證實自己的存在。”

“嘿，你沒有嚐試過，怎麽知道呢？”老人不由嘿嘿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