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衛婉哀慟,元鶯泣心
衛府。
衛婉今日有些局促不安,因為就在剛剛,他那久久不參與朝政的老父親突然被皇帝深夜召見入宮了。
衛婉娘親死的早,從小到大都是衛陽一人將她拉扯大,衛陽也是對她寵愛有加。
這就導致父女二人關係極好,所以此時衛陽突然被召見,不由得讓衛婉擔憂起衛陽的安危,徹夜未眠。
好在在東方泛出魚肚白的時候,衛陽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衛府門口。
“爹!”
衛婉立刻興奮地迎了上去,卻看見衛陽愁眉苦臉,眉頭緊鎖。
看見衛婉過來,衛陽的臉上這才擠出幾分微笑。
“婉婉,一夜沒睡麽?”
“沒有,一直等爹回來呢。”
衛陽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隨後二人挽著手向堂屋走去。
片刻後,衛陽坐在堂屋椅子上,而衛婉則是為他倒上一杯茶水。
“爹,陛下今天為何召見你?莫不是覺得你現在太閑,白吃俸祿,要降你的官吧?”
衛陽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同時笑罵道。
“壞丫頭,一天天不盼你老爹好是吧?再說,陛下宅心仁厚,怎麽會做那種事?”
衛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嘟囔著道。
“那到底是什麽事嘛,居然要半夜喚人入宮,連覺都不讓人好好睡……”
此時,衛陽的麵色也凝重起來,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好像是邊境那邊的蠻族要打過來了,陛下派了個能人去指揮戰鬥,結果這人不知道犯了什麽毛病,居然隻帶了幾百人就衝進了蠻族腹地,嚇得和他隨行的將軍連忙發了一封八百裏加急回來。”
衛婉端起茶壺,為父親續上茶水,同時笑道。
“那這個人,應該是勇武過人,對自己比較有自信吧?”
衛陽苦笑搖頭。
“哪裏勇武過人,我聽說這人是個文臣,壓根就沒什麽武力。”
衛婉不由得噗嗤一笑。
“文臣深入蠻族腹地?倒還挺有種的,到底是什麽人啊?”
衛陽想了想,說出那人的名字。
“好像姓秦,叫……秦風?沒錯,就是這個……”
在聽到秦風這兩個字之後,衛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衛陽卻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這點,仍舊在表達著自己的疑惑。
“秦風這名字,我好像也聽別人說過,聽說是最近突然出來的,深得陛下賞識,陛下這次召我們幾個入宮,也是在問有沒有辦法把秦風撈出來,可是……誒,婉婉,你要去哪?”
衛婉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父親的問詢,卻是頭也沒回。
“沒事,父親大人,我熬了一夜,有些困了,想去睡覺。”
說罷,衛婉拐了個彎,便消失在衛陽視野裏。
衛陽愣了半天,最後卻隻能歎了口氣。
作為一個父親,他是了解女兒的,衛婉剛才說話的時候,旁人聽來可能並無異樣,但他這個當父親的,卻是聽出幾分哭腔。
“秦風……難道婉婉和他……”
…………
寶月樓。
“砰!”
一名公子哥模樣的人重重一拳錘在桌子上,發出的巨響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甚至台上的樂姬都被嚇得中斷了演奏。
老鴇見狀,連忙上前陪笑。
“誒呦,鄭公子,這是怎麽了?誰惹您不高興了?”
鄭公子斜視著她,眼神和語氣都十分不善。
“我說老鴇,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老鴇繼續陪笑。
“誒呦,鄭公子,您這是說哪裏話,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怎麽敢欺負你們?”
鄭公子的麵色卻是依舊不耐。
“少他媽跟我來這套!衣食父母?你們就是這麽對待衣食父母的?我們花大價錢來你們寶月樓,是來聽這個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向台上的樂姬。
台上的樂姬滿臉委屈,卻是不敢說什麽,老鴇也隻能陪著笑臉。
“誒呦鄭公子,這位花月姑娘可是咱們這彈琴最好的……”
她話沒說完,就被鄭公子打斷。
“你放什麽屁呢?她最好,那元鶯算什麽?”
說著,他又轉向台下其他客人,朗聲道。
“在座的各位,有哪個不是為了聽元鶯姑娘談的曲來的?嗯?而且本來之前好好的,結果你們突然說元鶯姑娘不單獨接客了,改成每周三次在大廳演奏,行,我們忍了。
可結果呢?今天明明就是演奏的日子,元鶯人呢?你就是這麽做生意的?”
他這麽一煽動,其他人頓時也都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就是說啊,這不是騙人麽?”
“我們都是奔著元鶯姑娘才願意交那麽多銀子的,結果你就這麽辦事?”
“日裏嗎,退錢!”
鄭公子站在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老鴇,厲聲道。
“看到了麽?不滿的不止我一人!現在你就兩個選擇,要麽把元鶯叫出來給大爺們哄高興了,要麽退錢!”
眼看群情激奮,老鴇也沒辦法,隻能無奈地道。
“諸位,諸位!抱歉,今天是我們的錯,可元鶯姑娘確實病了,沒法演奏,不如我就把今日各位交的銀子退給各位,各位改日再來?”
眾人雖然仍舊罵罵咧咧,但眼見老鴇這麽說,也知道今日元鶯可能確實沒法出來了,一邊罵一邊領錢,隨後紛紛離開寶月樓。
送走了客人後,老鴇立刻馬不停蹄地來到了三樓,推開了那扇秦風在寶月樓最熟悉的門。
屋內,元鶯抱著琵琶坐在桌前,麵色紅潤,並無病態,隻是雙目空洞無神,臉上滿是淚痕,雙眼也有些發腫。
老鴇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埋怨道。
“我的大小姐,你還哭呢?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不出台,我損失了多少銀子麽?”
元鶯卻是毫無反應,如同死去了一般。
老鴇見狀,又忍不住說道。
“那小子是很優秀,可是咱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沒了他,日子也得接著過不是?”
然而,元鶯仍舊和之前一樣,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老鴇也是無奈,最後隻能一拍大腿,兀自向外走去。
“行,都是大爺,我一個都惹不起,唉,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告訴你那消息幹嘛?”
老鴇一邊嘟囔,一邊關上了房門。
在門關閉的一瞬間,兩行清淚又從元鶯的臉上流下。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秦郎,我是如此思念你,可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