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狼心狗肺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惜雪眼眸中再沒半分的同情。
既然她要執迷不悔,那就該讓她承受這後果。
不知覺中,她竟是來到了紫藤院。
前世,他阿父最愛紫藤。
看著盛開的紫藤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恍若一瞬間,看到她阿父正坐在紫藤花下捧住書卷,笑著看向她。
隻可惜,原本栽種在左右各一側的紫藤花,如今隻有一株燦然盛開,另外一株早已枯死。
一個老漢佝僂著身子,正在為紫藤澆水,口中嘟嘟囔囔,誰也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
“福伯!”惜雪想了起來。
他是府中老人,跟隨她阿父多年。隻因他嗜酒如命,大房不願意收留,唯獨阿爹不嫌,將他收在了身邊。
此時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福伯眯著一雙眼,抬起渾濁的眸子,見是一眼生的小女娘,嘟囔了一句,並未理睬。
惜雪走到他身旁,隻聽他口中念叨:“二爺,你到了下麵有沒有喝酒啊?那日,我分明聞到酒香,你還不讓我找。老漢喝了這麽多年的酒,一聞就知道這是好酒!饞的我呦,大半夜爬起來找酒喝……”
他口中嘟嘟囔囔的,指著那棵枯死的紫藤就罵:“那天你是不是也偷喝酒了,你看把你自己醉死了吧?”
惜雪輕笑,這福伯看誰都像偷酒喝的。看月雨走近,她輕聲問道:“那絹帕找到沒?”
“翻遍了董安邦住的地方,都也沒找到。”
“那恐怕不在府裏。”她眼眸一沉,輕聲問道:“何守信呢?”
“被一直關在柴房。”
惜雪唇邊露出一抹冷意:“既做了錯事,怎能輕輕鬆鬆地被關著?”
說罷,她湊到月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月雪眼眸中露出一抹詫異,但並未多言,悄然離去。
張擒青樓殺人案迫在眉睫,可董三郎縮在忠慶王府,物證找不到,人證也都沒了蹤影,一切看似天衣無縫。
可既然做了,那就定會留下痕跡。
天道好輪回,看誰饒了誰?
昨晚,她已傳信給霍野。以他的脾性,不要說宋平言,就是他祖宗三代都會被查個底朝天。
既然蛇不出來,那就掃打周邊的野草,將那條毒蛇打出來!
而受到驚嚇的宋平言唯一能找的,有權有勢的,隻有董三郎。
算算時候,人也應該到了。
她靜靜的抬眸。
樹影搖曳,又是夏日好晴空。
……
一個時辰後。
果聽門房來回稟,宋平言來找董三郎。
惜雪命人將其帶往九曲回廊,她坐在回廊上,靜靜的等著。
少頃,一個身影出現。
宋平言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麵頰高高腫起,哪還有曾經瀟灑風流的模樣?
見到是她,冷哼一聲,竟是滿心怨憤。
惜雪不怒反笑,他自己做下的醃臢事,竟還有臉怪到她頭上?
看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冷聲開口:“你被打成這樣,甄珍兒可曾來看過你?”
“不用你貓哭耗子。”宋平言身子一滯,停住了腳步。
看來她猜得沒錯。
她繼而開口:“枉費你讀了這麽多的書,竟不知被人利用,我真是可憐你……”
“你囂張什麽?你這個賤……”
宋平言罵人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惜雪反手就是一巴掌。
他捂著自己原本就高腫的麵頰,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竟敢打我……”
“這一巴掌,是打你的狼心狗肺。”
說罷,她又反手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打你當初將我誘騙至城外。”
宋平言雙手捂著麵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女娘。
眉眼清冷、眼眸銳利、神色堅毅,哪還是曾經那個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小庶女?
“今日這話,我隻說一遍,你願意聽就聽,不聽生死自負。”要不是為了張擒的案子,惜雪多看這人一眼都嫌髒,“甄珍兒讓你將我哄騙到荷庭院,她以為毀了我的清白,就能毀了我的婚約。”
“你被打成這樣,她可曾來看過你一眼?她可送過你一點東西?你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塊破布,用了就扔。”
“你將女娘的真心踩在地上**,可曾想過,也有被反噬的一天?”
“你怎麽知道是甄珍兒?”
看著宋平言瞪大的眼睛,惜雪隻覺這人真是愚蠢至極,她冷冷開口:“因為隻有她,會在意我的婚約。也隻有她,想要毀了我的婚約。然後嫁給霍野,成為定北侯夫人。”
“不,她說過她要……”
“嫁給你?”惜雪嗤笑,“她不去過人上人的日子,反而陪你當人下人?”
“宋平言,你是覺得自己天底下隻有一個兒郎,還是覺得甄珍兒得了失心瘋?”
”如若你真信她會嫁你,那我隻能祝你們癡男怨女,終成眷屬……”
敢傷小女娘的心,看她不將他虐得千瘡百孔!
看他癡癡呆立在那裏,惜雪隻覺心裏很是痛快,走到他身邊,緩緩開口,“看在往日情分上,我最後提點你一句。不要和董安邦走得太近。”
說到此處,宋平言驀然抬起眸子。
“你……你知道什麽?”
“董安邦已經被盯上了,不然你以為王府門外那些多出來的商販是哪裏來的?你今日來,如果是想得他施以援手,那隻會得到一頓臭罵,說不定……”
她指了指身上破衫,“再挨一頓毒打。”
看到他瑟縮著後退,惜雪說得意味深長:“董安邦自有忠慶王府的人護著,至於護不護得住,那就看他個人造化了。而你呢?你有誰護著你?如若真的有事,你就是最合適的替死鬼。如我是你,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摘幹淨,護好自己小命。”
宋平言看著惜雪離去的背影,他愣了半日,摸了摸懷中那團東西。隻覺得那團東西像團火,竟要將他焚燒幹淨。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腳步虛浮,連跌帶撞跑了出去。
這東西再也藏不得了,他不能再被牽連了,不然他的小命真要保不住了。
“女娘,你說他會將東西還給董安邦嗎?”月雨問。
“自然不會。”
“他哪有那個膽子?”惜雪的唇角抿起一抹嘲諷冷笑,“宋延平此人膽小怕事,色厲內荏。他定會趁著董安邦不注意,偷偷將東西扔在他屋中。”
說到此處,她回眸問道:“何守信那邊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