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叫得倒親切
正堂內。
董致遠正陪著傅司辰說話,聽到環佩叮咚,兩人都轉身。
就見惜雪今日穿了淡青色的長裙,裙身輕盈飄逸,腰間係著一條細細的腰帶,腳下穿著雙白軟鞋,鞋尖微微上翹。
傅司辰眼前一亮。隻覺這色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尤其一雙眼眸,晶亮清澈,猶如養在清水中璀璨星辰。
董致遠自知他此行目的,隻推脫公務繁忙,先行離去。
傅司辰起身,上前幾步,在惜雪一步之遙處停住,未曾開口已先笑:“你無需緊張,我和董家姊妹向來熟稔,又和郡主有婚約,聽聞你即將拜董大夫人為大母,你也隨惜蓮他們一般,喚我一聲‘董家阿兄’就好!”
他嗓音清冽,神色悠然,舉止又妥當,乍看真是一翩翩好郎君。
前世,他一邊允諾永不背離,轉頭就勾搭上董惜蓮。
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好郎君!
但想到日後所行之事,強擠上一絲笑:“我自小沒有阿兄,現能得名滿京城的傅家郎君青眼相待,真是受寵若驚。”
“盼兒,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傅司辰微挪腳步,話語中說不出的親昵,“我初見你時就心生歡喜,想著我若有你這般貼心溫軟的妹子,就是在夢中也能笑醒。”
“可我聽說,惜蓮阿姊不喜你與旁人親近。”惜雪退後兩步,麵上裝得怯怯,“我還是回去,免得惹惜蓮阿姊動怒。”
“這話都是謠言。”傅司辰跨前一步,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我認的妹子,和她有何關係?”
“是嗎?”惜雪抬頭,“如若惜蓮阿姊欺負我,傅家阿兄會幫誰?”
傅司辰一低頭,就看到小女娘臉上嬌嬌的,睜著一雙黑眸殷殷期盼。
他隻覺這聲“傅家阿兄”甚至好聽,言語之中多了幾分輕佻,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自然隻會幫你!”
“那傅家阿兄可要記得!我這人可是很記仇的,如若那日你做不到,可要受罰的!”惜雪退後幾步,似笑非笑開口。
傅司辰隻道是小女娘的玩鬧話,滿口應承。
甄盼兒背後可有著甄家、忠慶王府,還有定北侯。
單定北侯這層關係,就足以幫他贏得那些莽夫的支持。
“這是我送你的賀禮,打開看看!”傅司辰揚手,身後小廝捧來。
“猜猜是什麽?”
惜雪佯裝不知,裝得滿眼期待。
這花孔雀最會的就是這一招。
欲擒故縱。
傅司辰抬手掀開紅綢,裏麵放著一條月牙白的絲緞,上麵繡有梅蘭竹菊,看著頗為清雅。
“啊?真好看!”惜雪佯裝驚訝,心中卻如同烈油翻滾。
前世,她曾看中這絲緞,可傅司辰說這顏色太過清冷,不適合她。
前些日子,董惜蓮曾在她麵前炫耀,說是傅司辰親手所贈。
原來,不是月牙白絲緞不配她,是她配不上。
現在,傅司辰又故技重施。
他這是買了多少條一模一樣的?
“喜歡嗎?”傅司辰負手而立,麵上隱現倨傲,“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世上僅此一件。旁人就連看都未曾看過。我見盼兒妹子姿色清麗,正配得上這月牙白的絲緞。”
惜雪暗中翻了個白眼,仰起頭時卻已是笑靨如花:“多謝傅家阿兄。”
傅司辰低頭看去。
和之前所見不同,這小女娘白白嫩嫩的,就像一個瓷娃娃,看著就讓人心疼。
他正欲上前說話,門口有喚著他的名字:“傅家阿兄,你隻顧著和盼兒說話,可你我早就有約,怎麽竟是忘了?”
董惜蓮一身紅裙,滿臉怒氣站在門口。
“傅家阿兄,阿姊生氣了。”惜雪朝後縮了縮,“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和她好好說說。”
“不用怕,惜蓮就是嘴硬心軟,有我護著,她不敢難為你!”傅司辰看著她躲在自己身後,嬌嬌俏俏的,就如同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愈發惹人心疼。
他伸手想撫上她的頭頂,突然手下一空,那個小女娘已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他正要去追,手臂卻是被一個力道猛然一拽。
董惜蓮瞪圓了眼珠子盯著他:“你在看什麽?”
傅司辰被她驀然出現嚇一大跳,正要想著如何去哄。
突然腳背一陣劇痛,抬頭看董惜蓮扭著身子已走出去幾步。
“惜蓮,你等等我!”傅司辰感覺自己腳趾骨都要被踩斷了,看著惜雪的方向,又看著那紅影。
最後,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朝董惜蓮追去。
而這一切都被惜雪盡收眼底。
“女娘,你怎麽搭理這種人!”靜蘭氣不打一處來。
惜雪目光落在傅司辰背影上,眼眸已凝成冰霜。
解決矛盾的方法,就是激化矛盾。
而她,就是那開弓之人。
靜蘭看著手中捧著的絲緞:“那這個怎麽辦?”
“燒了!”惜雪眼皮子都沒抬,麵上再沒有剛才的嬌憨。
董惜蓮根本未曾走遠,見傅司辰追上來,待無人時,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傅司辰順手就將她摟在懷中,心肝寶貝地哄著:“你啊,怎麽那麽大的氣性,要不是甄盼兒背後有定北侯,就是給你提鞋都不配。我今日哄著他,就為了我們的將來。”
董惜蓮從他懷中扭開,揪著他的衣領:“你說的好聽,你別以為我沒看到,剛才你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你分明就喜歡她!”
“胡說什麽?”傅司辰摸著她的頭,“這麽多年,我心裏有誰你不知道?”
“傅郎,我可什麽都給你了。”她鬆開手,雙手環住他的腰,“如若你敢負我,我就將你的肉一塊一塊咬下來,扔出去喂狼!”
“那你現在就來咬!”傅司辰低頭,湊到董惜蓮耳垂邊。
“你說過,隻有我一個,再不會有旁的女娘。”
董惜蓮嬌軀一抖,被他溫熱的氣息哈得隻往他懷裏鑽。
“我對你的真心,你還不知道?”傅司辰摸著她的麵頰,親親啄了一口,又一口。
董惜蓮指尖摸在他喉結上,輕輕劃過,雙眼都是對他的癡迷:“如若你真負了我,我真會瘋的。我們生不同衾,死也要同穴!”
傅司辰隻覺一陣酥麻,可聽到這話,後背升起一陣凜寒。
董惜蓮伸出一個手指頭,勾著他的腰帶。
她眼中滿是濃情蜜意,似長了鉤子,傅司辰早將那絲害怕拋開。
輕笑起來,任憑她一步步,將他帶去閨房。
“你說這傅司辰是不是傻?怎麽會看上比他還老的女娘?”蹲在屋頂上的寒江“嘖嘖”歎了兩聲,捅了捅身邊的張擒,“張擒,回去我們可怎麽說?這等**的畫麵,不適合我們侯爺這種青澀的兒郎,畢竟他連小女娘的手都沒碰過……”
他自說自話了半天,邊上人半晌沒動靜。
他回頭一看,就看到張擒板著臉,神色凝滯,仿佛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
寒江長歎一聲,摟住他的肩膀安慰:“事情都過去這麽久,抓住董安邦,芸娘的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見他依舊這般,寒江無奈哀嚎:“女娘真比隴西的猛獸還要凶猛!”
等將一切回稟給霍野,他才發現,侯爺凶狠起來也不遑多讓。
“傅家阿兄?”霍野“啪”的一聲,將兵書扔在書案上,寒眸落在自己手背上小小的牙印,冷哼一聲,“叫得倒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