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病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蘇念晚都感到悶悶不樂。
她隻要靜下心來就會想起蕭月影，那麽驕傲那麽美好的姑娘，大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斷送在了皇權之中。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比往年要早一些，蘇念晚早晨醒來，就看到天空中飄落著紛紛揚揚的雪。
她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地想起了去年的那一場雪災。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晚晚，”謝雲冉帶著兩個貼身嬤嬤，端著一盅燉好的藥膳走了進來。
“娘。”蘇念晚連忙起身攙扶母親坐下。
“天涼了，你的身體向來就弱，一到變天的時候就容易生病。我提前給你準備了些食材，你好好補補。”
謝雲冉從嬤嬤手中接過燉盅，將裏麵的湯藥舀出來，吹涼了喂到了蘇念晚的嘴邊。
蘇念晚笑意盈盈，摟著母親的胳膊撒嬌。
“有娘真好。”
“晚晚，我和你爹要出門一趟辦件事，明天就走。這段日子阿硯也很忙，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謹慎。如今局勢不穩，沒事的話盡量別出門了。”
“娘，你要去哪裏？爹走得開嗎？”
蘇念晚有些詫異，她發現母親的眼裏有幾分哀怨和悲傷。
謝雲冉欲言又止，沉沉地歎了口氣，說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總之……晚晚，記住娘的話。”
“嗯。”
蘇念晚沒有追問，能夠讓父母一同出門去辦的事，必定非同小可。
翌日清晨，蘇念晚送父母到了城外才依依不舍地返回。
她牢記母親臨行前的叮囑，非必要幾乎不出門，所有外界的消息，都來自羽墨從孟博陽那邊的傳遞。
天氣越來越冷，寒風蕭瑟，刺骨淩冽，蘇念晚數著日子，她發現蘇沉硯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回家了。
“哥哥到底在忙些什麽？”蘇念晚叫來伺候蘇沉硯的小斯詢問道。
“大小姐，卑職謹記世子吩咐，留在府中照應，確實不知世子在做什麽。不過，三天前世子是接到了城外傳來的消息才匆忙離開的。”
蘇念晚的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讓青淺準備了一些藥物和冬衣，吩咐管家備好了馬車，出城去給蘇沉硯送東西。
陰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馬車在風雪之中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了速度。
“大小姐，這樣不行啊。得找個地方避一避，好歹等風雪小一些再說。”
車夫停下來，站在馬車外對著蘇念晚稟報。
蘇念晚掀起簾子的一角，冰冷的雪花就瘋狂地拍打在她的臉上。
“好，你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大小姐，那您在這兒稍等，卑職去去就回。”
車夫頂著狂風暴雪前行，馬車內隻剩下了蘇念晚和羽墨。
羽墨給蘇念晚遞上了溫度適中的手爐。“郡主，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不用了。”蘇念晚有些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哥哥他……”
“噓。”
羽墨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她聽到雪地裏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她正要下馬車查看，馬車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張滿是膿瘡的臉探了進來。
“啊！”
蘇念晚被嚇得渾身僵硬，臉色慘白，一時之間就連呼吸都停滯了。
羽墨也被嚇得不輕，但是她的反應比蘇念晚要快，她一腳踹向了那張恐怖的臉。
那人倒是不懂武功，被踹以後摔了下去，也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嘶吼。
“嚇死我了。”羽墨輕撫胸口道，“郡主，躲好。”
說罷，她縱身跳下馬車。
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得驚呆了。
蒼茫空曠的雪地上站著十幾個人。
他們在這寒冷的冬季裏，衣衫破爛，發絲襤褸，瘦骨嶙峋。
他們呆滯的目光怔怔地望著羽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烈的惡臭。每個人的臉上都長滿了膿瘡，膿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他們就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修羅。
羽墨定了定神，手悄悄地摸向腰間，準備拔出匕首。
“你們……是不是生病了？”
蘇念晚也下了馬車，她仔細地打量了那夥人一番。
“郡主，快回車上去。”羽墨壓低了聲音警示她。
那些人麵麵相覷，忽然紛紛跪了下來，嘴巴裏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對著蘇念晚和羽墨不停地磕頭。
蘇念晚學醫多年，她一眼就看出這些人患有重病。
“羽墨，你去馬車裏拿我的藥箱出來。”
“郡主……”羽墨蹙眉勸解道，“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進城去看病吧。他們實在是太臭了。您金枝玉葉之軀，怎麽能給他們治病？”
“我外公曾經跟我說過，在大夫麵前，生命是不分貴賤的。”、
蘇念晚的話讓羽墨感到慚愧，她確定這些人不會攻擊蘇念晚後便鑽進了馬車裏。
蘇念晚朝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其中一個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來，口裏還不斷地吐出一些黃色的**。
她急忙加快步伐跑過去，正要蹲下身子救治，忽然感到一陣強勁的力道朝著她襲湧而來。
蘇念晚感到肩膀劇痛，摔倒在雪地裏。
幾支利箭射過來，直直地穿透了那幾個人的胸膛。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叫喊，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鮮紅溫熱的血在冰冷純白的雪地裏蔓延。
蘇念晚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
羽墨見狀飛身躍過，擋在了蘇念晚的麵前。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到近，一道人影掠過，落在了蘇念晚的麵前。
“晚晚？”蘇沉硯一把將嚇得六神無主的蘇念晚從雪地裏拉起來，緊緊抱在了懷裏。
他溫暖的手掌覆蓋著她嬌嫩的臉頰，柔聲安慰道：“別怕，沒事了。”
感受著從蘇沉硯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蘇念晚逐漸冷靜下來。
她仰起頭望著蘇沉硯，聲音沙啞的問道：“哥，為什麽要殺他們？他們沒有要傷害我呀……”
“你不明白，他們……患了一種很奇怪的病，和他們接觸過的人有可能會被傳染。”
“什麽？”羽墨驚叫著跳起來，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大步。
蘇念晚驚詫不已。
“他們是從集中營裏逃出來的。”
蘇沉硯抬頭看了看天空，眉頭緊鎖，下令道：“雪越下越大，暫時就地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