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們的告別
蘇念晚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幾個病人，他們的慘狀，在明晃晃地告訴她，那是九死一生的龍潭虎穴。
“皇上，臣女知道。”蘇念晚低垂下眼眸，平靜的說道。
淩子旭沉默了良久，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活潑俏皮的女孩，此刻死氣沉沉，靈氣全無，不禁發出了感慨。
“晚晚，你寧願去那種地方冒險，也不肯做朕的皇後？那個讓你心動的男人究竟是誰，值得你冒生命危險？”
蘇念晚沒有回答，她也不能回答。
“晚晚，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回去考慮考慮……”
“不必了，皇上，臣女願意進入集中營，不完全是為了不嫁人，也希望可以為那些患病的人做些事。皇上，請您念在臣女的一番赤誠之上，答應臣女幾件事吧。”
蘇念晚在等待蘇沉硯來跟她會合的時間裏思考了很多事。
這次瘟疫來勢洶洶，傳染性又那麽強，太醫束手無策，若是繼續蔓延下去，淩子旭一定會另外想辦法。
而最有可能抵抗瘟疫的人，在京城就是她的母親了。
蘇念晚不想讓母親去冒險。
“好，你說吧。”淩子旭輕歎一聲道，“隻要是朕能做到的，就算要割朕的肉，朕也不會眨一眨眼睛。”
“謝皇上。”
蘇念晚磕頭謝恩，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後，淩子旭答應了。
她沒有繼續等蘇沉硯，而是離開了皇宮。
她來到了英雄閣，孟博陽剛剛從外麵談完生意回來，立刻吩咐廚房給蘇念晚準備了點心和酒菜。
“郡主，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孟博陽給蘇念晚倒了一杯酒，問道，“羽墨沒陪你？”
蘇念晚淺笑著沒有回答，她看著窗外依舊沒有停歇的大雪，思緒萬千。
“孟大哥，最近城內瘟疫盛行，這件事你可知道？”
孟博陽怔了怔，他起身關好了門窗，確定隔牆無耳之後，才緩緩說道：“既然郡主問起，那我就不隱瞞了。其實，咱們的人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京兆府在大肆捉拿感染之人。起初官府說得好聽，說治好了就能讓他們回來。但是，去了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家屬還能願意嗎？”
“最近幾天病人越來越多，京兆府都要抓不過來了，這才瞞不住了。郡主，我派人偷偷去查過，凡是感染的，幾乎無一人生還。”
孟博陽有些唏噓，說道：“您沒發現嗎？街上的人都少了許多了。”
“原來……真的這麽凶險。”
“郡主，您沒事吧？”孟博陽看著蘇念晚的神色有些異常，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孟大哥，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在此期間如果我哥哥來找你……”
“郡主，您該不會是要去集中營吧？”孟博陽心頭一顫，臉色大變，“不能去，就算您醫術高超，也……”
蘇念晚做了個手勢製止孟博陽繼續說下去。“此事已經定下來了，沒有更改的餘地。孟大哥，羽墨跟我一場，如果我不在了，還是請你繼續照顧她。”
蘇念晚平靜地交代了一些店鋪和英雄閣的其他事情，便讓孟博陽準備了馬車，回了鎮國將軍府。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眷戀著這個家。
蘇沉硯到了掌燈時分才回來，蘇念晚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的酒菜。
“今天皇上跟你說了什麽？”蘇沉硯被一大堆的事情羈絆，完全抽不出身去找蘇念晚。
得知她平安回到了府中，才算鬆了一口氣。
蘇沉硯見到蘇念晚，立刻就拉住了她的手，仔細地打量著她。
“你們都退下吧。”
蘇念晚遣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嬤嬤，給蘇沉硯倒了一杯溫好的酒。
“哥，我沒事的。你先喝一杯暖暖身子，我慢慢跟你說。”
蘇沉硯的心裏始終沉澱著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兄妹倆在酒桌邊坐下來，蘇念晚給蘇沉硯盛了一碗熱湯，主動提起了今天的事。
“你遲遲不來，皇上單獨召見了我。跟我們設想的差不多，他想讓我進集中營去為那些患者治病。”
“你答應了？”蘇沉硯眸子一沉，眉心擰成了一個結。
“當然沒有。”蘇念晚嫣然一笑，“我又不傻，進去了就未必能出來了。我這麽可能答應。”
“你沒答應，他怎麽會放你回來？”
“哥，你也太小看你自己和爹在朝中的勢力了。我不願意，他總不能強行綁了我去。若是真這麽做，爹能善罷甘休嗎？隻是……”
“隻是什麽？”蘇沉硯緊張地捏了捏拳。
“朝中上下誰都知道我和娘是神醫傳人，皇上不提，難保其他大臣不會提。幸好娘現在不在京城。我也想外出避避風頭，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蘇沉硯凝視著蘇念晚，心裏始終都帶著一絲疑惑。
“晚晚，你沒騙我？”
“哥，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在騙你？事關我自己的性命，我怎麽會拿來冒險呢？你之前不就說，讓我到江南去住一段時間嗎？”
蘇沉硯暗暗歎氣。“若真是這樣，那就好了。不過，晚晚……嗯……”
蘇念晚沒有讓蘇沉硯繼續說下去，突然撲過去吻上了他的唇。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膽地表達內心的情感，她覺得心跳加速，渾身炙熱，緊張得全身都緊繃了。
蘇沉硯怔了怔，見蘇念晚沒有後退的意思，他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化被動為主動，溫柔而又熱烈地回應著她的吻。
屋內暖意融融，桌案上的熏香嫋嫋升起，旖旎繾綣，讓人欲罷不能。
“沉硯，我舍不得你……”蘇念晚的手抓著蘇沉硯胸襟的衣裳，淚眼朦朧。
蘇沉硯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他的身體裏有一股強烈的衝動，他竭力隱忍著，隻能化作輕柔的吻，不斷地落在蘇念晚身上。
“晚晚，我不會讓你等太久，我一定會娶你的。”
“嗯，我等你。如果我要嫁人，那麽我的新郎隻能是你。沉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蘇沉硯覺得蘇念晚的話有些怪異，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蘇念晚再次主動親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