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黎明前的黑暗
“蘇念晚，你到底想怎麽樣？”柳宗傑有些氣急敗壞，上前幾步質問道。
“走開走開，離我家大小姐遠一些。聞到你身上味道就惡心。”青淺擋在蘇念晚的麵前，雙手叉腰不準柳宗傑靠近。
“我想怎麽樣，就要看你爹識不識趣了。柳宗傑，你最好是到外麵去誠心跪拜上蒼，讓他閉上眼睛裝聾作啞。否則……我就算殺了你，也是合情合理合法。”
蘇念晚的身體向後靠了靠，她依舊優雅，燦爛如盛開的玫瑰，戲謔地打量著柳宗傑。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深夜的氣溫驟降，寂靜得仿佛一切都凝固了。
柳宗傑坐立不安。
他不敢硬闖出去，也擔心蘇沉硯接到消息會盡快趕回來。
青淺給蘇念晚拿了件披風，又為她準備了宵夜，蘇念晚不慌不忙地享受著美食。
柳宗傑眼角的餘光看向她。
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她依舊是那個對著他羞澀淺笑的姑娘。
“大小姐，柳大人來了。”
外管事帶著手下走了進來，不多時，柳文隆也跟著走了進來。
他視線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柳宗傑的身上。
蘇念晚能夠看得出他眼眸之中那一簇隱忍卻又熱烈的火苗。
她輕蔑一笑。
“柳大人，我爹和我哥哥都不在家，您深夜到訪，倒是怠慢了呢。”
“郡主不必客氣，我與蘇將軍同朝為官多年，彼此意氣相投，不會在意這些小節。”
蘇念晚低垂眼瞼，將那一抹諷刺意味強行壓了下去。
這時，兩個小廝攙扶著傷痕累累的江辰走了進來。
蘇念晚渾身一怔。
果然，進了東廠的地盤，不管是什麽人，首先都得脫層皮。
下午還好好的人，現在整張臉腫得已經認不出模樣了。
不知道為什麽，蘇念晚竟然有些心疼。
她強壓著怒火，還沒開口質問，柳文隆先說話了。
“郡主，我也是剛剛才聽說這件事。我派人調查過了，是東廠的消息有誤。我親自送江公子回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你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嘖……”江辰受了傷還不老實，想要衝過去和柳文隆理論，才走了兩步就被扯動的傷口疼得齜牙裂齒。“老子這頓打難道就白挨了？”
江辰也是個不要命的狂徒，竟然敢在當朝宰相麵前自稱老子。
柳文隆心中雖然不悅，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為了維護皇城治安，稍有差錯在所難免。賢侄的醫藥費我負責全部出了，可以嗎？”
“笑話，我們鎮國將軍府缺你那點兒破銀子？”江辰從進門開始就判斷出來了，此刻是蘇念晚占據了上風。
要不是事態嚴重，柳文隆不可能親自送他回來。
“那賢侄覺得要怎麽辦才好呢？”
蘇念晚能夠看得出來，柳文隆的眼中已經隱藏著幾分殺意，但是江辰完全不理會。
他甩開攙扶著他的小廝，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柳家父子的麵前，重重地哼了一聲。
“通敵叛國，那麽大的帽子扣在我頭上，你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我告訴你，小爺我長這麽大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我必須得稟告聖上，讓他還我清白。”
“區區小事，不用驚動聖駕了吧。”
柳文隆得知柳宗傑被扣押在了鎮國將軍府，他第一時間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馬上就帶著人趕過來，就是為了防止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他心裏很清楚，這件事就是柳宗傑理虧。
所謂的江辰勾結波斯使臣意圖謀害皇上，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現在蘇狄正在帶兵剿滅起義軍，皇上對蘇家有諸多仰賴，再加上皇上對蘇念晚有意，若是這個時候蘇念晚進宮哭訴，為了安撫她，皇上也會降罪下來。
到時候，得不償失。
“那我不管，反正我這頓打不能白挨。”
“你可別得寸進尺。”柳宗傑咬牙切齒地發出了警告。
江辰的暴脾氣更加炸裂了。
“小爺我不找你，你自己主動湊上來了是吧。我告訴你，想要我不告禦狀可以，你們東廠在我身上用了什麽刑，你也得全部嚐一遍。”
“你休想。”柳宗傑不假思索地反駁。
江辰捂著自己的臉幹嚎起來。“哎呀，真是沒天理呀。蘇家世代忠良，效忠朝廷，男人在外拚死殺敵也就是想要封妻蔭子，卻沒想到……男人不在家，就有人上門欺負弱女子……”
柳文隆臉都綠了，就連蘇念晚也是一愣一愣的。
“郡主，你別難過，等我傷好了就帶你去找你爹。讓他親自回來找皇上評評理喲……”
江辰就像一個市井潑婦，手段雖然低劣，卻十分有效。
柳文隆臉色發青，他知道，不按照江辰的意思做，柳宗傑今天走不出鎮國將軍府。
“來人，把柳宗傑拖出去，打。”
“慢著。”
江辰招招手示意兩個小廝過來扶著自己，說道：“去，幫我準備椅子和軟墊子，再讓廚房做點兒宵夜。我要一邊吃一邊看著他們打。不夠數，就別想走。”
柳宗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向後退，東廠的密探有些無從下手。
“你們不敢打是吧？我明白的。”江辰笑道，“我們鎮國將軍府的人就是那麽善解人意。這種體力活，我們可以代勞。來人，拖出去在院子裏綁好。”
“晚晚，”柳宗傑看向蘇念晚，眸中帶著幾分懇求，“看在我們以前……”
“呸，誰跟你有以前。”江辰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在柳宗傑的臉上。
柳宗傑怒不可遏，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外管事就帶著兩個侍衛上前去，拖拽著柳宗傑向外走。
“柳大人，您是要留下來看看呢，還是……”
“哼。”
柳文隆不動聲色地剜了蘇念晚一眼，拂袖而去。
他知道柳宗傑會承受皮肉之苦，但是和鬧到皇上麵前相比，他還是選擇了息事寧人。
柳文隆帶走了東廠的人，羽墨也讓那些私兵全部回去，整個鎮國將軍府又恢複了平靜。
蘇念晚走到窗前，天邊漆黑如墨。
快要天亮了吧。
黎明前，總是自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