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可能出現的轉機
“你風塵仆仆地趕路過來，也疲憊不堪了。今晚就先休息，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
蘇沉硯見父親麵露難色，猜測父親可能有別的顧慮，便沒有多說，在廖義的安排下，住在了父親隔壁的軍帳之中。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軍帳之外時不時地有巡邏的士兵走過。
蘇沉硯心事重重，輾轉難眠。
他閉目養神，突然之間感覺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在逐漸靠近，直到那人走到了他的床前。
他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一名身穿黑衣勁裝的男人，正伸手朝著他的咽喉處襲來。
蘇沉硯側身閃躲，兩人在電光火石之間已經過了十幾招，不分伯仲。
“跟我來。”
黑衣人壓低了聲音，蘇沉硯心頭一怔，眼看著黑衣人挑起簾子隱沒在黑暗中，他立刻就跟了上去。
黑衣人一路施展輕功疾馳，跟蘇沉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直到來到一處空曠的山坡他才停了下來。
“爹……”
蘇沉硯已經認出了父親，果然，黑衣人站定之後，扯下了蒙麵的黑巾。
蘇狄的臉色陰沉，眼神晦暗，眉頭緊鎖。
“爹，您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阿硯，你並非我的親生兒子，這件事，你從小到大我都不曾隱瞞過你。也因此……讓你對晚晚的感情放縱，如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
在蘇沉硯的印象裏，父親果斷殺伐，做任何事都不曾猶豫，唯獨此刻……
“爹，我是真心愛晚晚的。”
“我相信你。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不隱瞞我們並非親生父子的關係，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關於你的父母和身世？”
蘇沉硯低垂下了眼瞼。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
蘇狄夫妻倆對他視若己出，他怕他追問親生父母的事，會讓他們傷心。
“你長大了，有些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阿硯，你不姓蘇，你原本姓楚，沉硯這個名字，是你親娘臨終之前為你取的。”
蘇沉硯的心痛了一下。
“那……他們現在……還活著嗎？”
蘇狄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死了。楚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六口，全部被殺。”
蘇沉硯的瞳孔放大，雙拳緊握，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他們……是怎麽死的？”
蘇狄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阿硯，你爹名叫楚天槐，我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們蘇楚兩家是世交，我的父親是跟隨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重臣。我和你爹一起上陣殺敵，彼此都救過對方的命。”
“天下大定，我們兩家都各自得到了豐厚的賞賜和地位，爵位更是世襲，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是……”
“當初，你爹奉旨帶兵圍剿前朝餘黨時遇到了你娘。她……是前朝皇上最受寵的小公主。她落在了你爹手裏。不知道是孽還是緣，他們一見鍾情。”
“你爹為了和她在一起，為她製造了假死，讓她以民間女子的身份入府為妾。可是你爹不願意委屈了她，為了她，竟然不肯娶妻。後來，你娘的身份被人發現舉報，先皇便下旨要將楚家滿門抄斬。”
蘇沉硯有些發懵，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複雜。
“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想要出手相救已經來不及了。我趕到楚家時，楚家所有人都被抓入天牢，唯有即將臨盆的你娘，被你爹的心腹救出，安置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那個地方隻有我和你爹知道，那是我們小時候闖禍以後避難的地方。我明白，你爹把你娘安置在那個地方，就是希望我能找到她，並且照顧她。”
“我找到她的當天，她正好生下了你。在經曆了那麽多的變故之後，你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加上產後大出血，她用鮮血寫下了你的名字後，就……離世了……”
蘇沉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眼裏泛起了一層濕潤。
他的思緒一片空白，耳邊卻仿佛能夠聽到女人臨產時痛苦的哀嚎。
蘇狄重重地按了按蘇沉硯的肩膀，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看到蘇沉硯那麽脆弱了。
“後來呢？”蘇沉硯的聲音哽咽，喉間似乎堵了什麽東西。
蘇狄輕聲歎息。
“我偷偷埋葬了你的母親之後就把你帶回了家。那一晚，正好冉冉也生下了兒子。我擔心先皇不會放過楚家，會繼續追查下去。所以……我把你留在了我的身邊，把我自己的兒子送走了……”
蘇沉硯又驚又愧。
他沒想到，為了保護他，蘇狄夫婦竟然舍棄了親生兒子。尤其是謝雲冉，作為母親，十月懷胎已經是夠辛苦了，一朝分娩更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她竟然也願意答應。
怪不得，蘇狄視她若珍寶。
“爹……”蘇沉硯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對不起……”
“你這說的什麽話？哪兒輪得到你說對不起。”蘇狄把蘇沉硯扶起來，看著意氣風發的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心頭也是隱隱作痛。
“阿硯，你和晚晚的事……不是我不想成全你們，而是你的身份不能曝光。一旦被有心之人得知，那蘇家所麵臨的結果，將會和楚家一樣。你明白嗎？”
蘇沉硯緊握的雙拳發出了咯咯作響的聲音，咬牙切齒道：“難道我和晚晚就隻能背負著兄妹的名義，一輩子不能在一起嗎？”
“或許是我錯了。如果我一開始就隱瞞你並非我親生的事，也不至於讓你對妹妹產生愛戀之情……”
“不是……不是，爹，你沒有錯。”蘇沉硯並不後悔愛上蘇念晚，他甚至感激上蒼，讓他此生能夠有一個這樣的眷戀。
“爹，就算我現在不能娶晚晚……那就等一等。說不定有一天會有轉機呢？”
就算暫時不能和蘇念晚在一起，蘇沉硯也不想娶別人。他怎麽能讓蘇念晚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成親？
“轉機？傻孩子，除非改朝換代，要不然，不可能有轉機。更何況……”
蘇狄的麵色更加凝重起來，“阿硯，沒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