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內訌?
氣惱歸氣惱,但沈南枝還不至於丟了理智。
既然已經被蕭言初察覺到了,他必然有所應對,所以靠糖炒栗子跟暗衛聯絡上是行不通的。
沈南枝鬱悶得很。
不過好在這人確實出去了,沒有在沈南枝眼前晃悠,沈南枝難得地有了兩天耳根子清靜的日子。
她身體又好了一些,但依然使不出太大的力氣,更別提動用功夫了。
這兩日暗衛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沈南枝問起月舞沈家收到回信之後的動靜,月舞也是一問三搖頭。
也不知道她是當真不知,還是因為吃了教訓現在不敢在沈南枝麵前開口了。
從月舞這裏套不出什麽,沈南枝就隻能自己瞎琢磨了。
她之前推測蕭言初拿住她是為了蕭楚昀。
可蕭楚昀最近去了禹州,蕭言初困著沈南枝卻什麽都沒做,是在等蕭楚昀從禹州回來嗎?
沈南枝沒等到當麵問問蕭言初,卻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素衣。
在臨江閣樓裏看到她,沈南枝有些意外,但也沒有那麽意外。
她之前猜想過秦素衣的身份,但大多數都是往蕭祈安,薑嫣然的方向思考。
可自從知道蕭言初的身份之後,秦素衣之前的種種似乎也有跡可循了。
她從始至終,都不是薑嫣然或者蕭祈安的人,而是寧王一黨。
有了這一層身份在,上一世在她受寵月餘之後,順慶帝突然重病而亡,顯然也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看到她的時候,百無聊賴的沈南枝正坐在觀景台上喝茶。
聽到樓梯口傳來的動靜,她以為是蕭言初回來了,下意識轉頭看去。
一抬眼,就對上了秦素衣含笑的眸子。
跟那日初見,她穿著一襲妖嬈的香雲紗不同,今日的她未施粉黛,隻穿了一套素白對襟襦裙。
即使這樣,她也是天生的尤物,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勾魂的妖媚。
她身姿曼妙,如柳條般柔軟,明明是再素雅端莊不過的裙裝,卻叫她穿得搖曳生姿,風情萬種。
“沈姑娘,咱們又見麵了。”
秦素衣兩眼彎彎,眸子裏帶著笑意,卻無端端地叫沈南枝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她才自樓梯口走出,還沒等邁開步子,卻被月舞攔下。
“沈姑娘乏了,已經準備休息了,素衣姑娘請回吧。”
此時,身段嬌小的月舞像小山似的,擋在了樓梯口,不讓秦素衣上去不說,還一臉戒備地看向秦素衣。
可她們不是一夥兒的嗎?
沈南枝有些遲疑,直覺告訴她,秦素衣來者不善。
但這卻不失為一個讓她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好機會!
之前她因懷疑秦素衣的來曆和身份,所以差了追風每日悄悄跟蹤秦素衣。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追風此時就在附近!
隻是這閣樓裏到處都是機關,而且還有高手坐鎮,追風未必能進得來,但隻要能鬧出些動靜,引起追風的懷疑就足夠了。
心下稍定,沈南枝抬眸看向正在同月舞對峙的秦素衣:“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見到秦姨娘。”
聞言,秦素衣抬眸笑了笑:“是呢,我在春風樓裏聽說月舞這邊抓了個姑娘,聽他們的描述,可不正好跟這幾日沈家走丟的姑娘相符麽,所以我才來確定的。”
說到這裏,秦素衣笑得風情萬種:“看來我是來對了,果然是沈姑娘。”
聞言,沈南枝笑道:“看來,秦姨娘在春風樓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麵上雖然在笑著,但沈南枝心中還是詫異不已。
不用說,春風樓也是他們的地盤!
秦素衣抬眸,隔著身前的月舞同沈南枝笑道:“那是自然,沈姑娘失蹤,我可是擔心得很,如今看到沈姑娘無恙,我這顆心才要放回肚子裏。”
她麵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沈南枝若是真信了她的話才是傻子。
她都敢當著沈南枝的麵,毫不掩飾她和春風樓與這裏密切的關係,又怎麽可能是真的關心並希望沈南枝能脫險的。
若沈南枝脫險,她必然第一個遭殃。
念及此,沈南枝突然想到,在沈家做法事的那一日,在那群和尚來她院子之前,秦素衣也來找過她。
但沈南枝知道她來沒好事,懶得花心思去應付她,才叫春桃擋了回去,結果後腳那群高僧來了,沈南枝隨後就出了事。
在當時,秦素衣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
不等沈南枝細想,秦素衣提步要往裏走,一根筋的月舞卻抬手攔住,繼續道:“素衣姑娘,公子有令,奴婢不知道羅大夫他們是如何放你上來的,但你若再上前一步,奴婢就不客氣了。”
秦素衣笑了笑,手腕一轉,從袖子裏掏出來一枚令牌來:“巧了,我也是奉公子之令同沈姑娘敘舊的。”
月舞仔細看了看那令牌,確定真假之後,她腳下的步子依然沒有讓開分毫,並皺眉道:“令牌是真的,但絕對不可能是公子派你來的,因為公子吩咐奴婢,任何人不得靠近沈姑娘。”
說著,月舞一抬手,直接從腰際抽出一柄軟劍橫亙在秦素衣麵前,“公子還說過,尤其是素衣姑娘。”
說起最後那幾句話的時候,月舞的語氣都加重了幾分。
軟劍的寒芒照在秦素衣那張妖嬈的桃花眼上,她不但沒有半分避讓,眼底的笑意都加深了幾分。
“不見就不見唄,月舞你這麽著急做什麽?咱們好歹是自家人,都是為了公子做事,為了公子好。”
聞言,月舞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道:“雖然是一家人,但奴婢看你未必是在替公子著想,你到底聽令於誰,你自己心裏應該比奴婢更清楚!”
作為旁觀者的沈南枝聽得咂舌。
怎麽,他們這群人還起了內訌呢?
這股勢力看來未必隻聽令於蕭言初一人,可他都是寧王之子了,還能有誰的身份能壓得過他去?
沈南枝正想著,卻見秦素衣笑了笑。
麵對月舞毫不留情的訓斥,她也半點兒不惱,扭著水蛇腰,轉身就要走。
然而,卻在她轉身,月舞剛剛放鬆警惕的一瞬間,她猛地一抬袖子,從袖口處射出一枚暗器直朝著月舞提劍的手腕。
同時朝月舞灑過來的,還有一把迷香。
饒是月舞反應夠快,但卻還是比瞬間四散開來的迷香慢了半步,那枚暗器也幾乎擦著月舞的袖口過去。
沈南枝隻看到了一道鮮紅隨即自月舞的袖子上浮現。
“秦素衣!你敢算計我!”
月舞沉著臉,提劍就要迎上去,秦素衣的反應也不慢,她腳腕一轉,一個靈活的閃避,就躲開了月舞這一劍,然後翻身直朝沈南枝掠來。
她人還沒到,另外一隻手已經朝沈南枝甩來。
這個動作,就跟她剛剛向月舞打出暗器的動作一模一樣。
跟沈南枝預料的差不多,她這是想要沈南枝的命!
沈南枝都還沒有看清楚那暗器,就急忙往後退去。
換做平時,這點兒暗器沈南枝都不會放在眼裏,輕鬆就能避開。
但那是平時,現在的她根本就提不起輕功閃避。
不過還好她剛剛看到苗頭不對就已經站起身來,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這才險險地避開這一擊。
叮!
一枚六角梭狠狠沒入沈南枝剛剛所站立的位置。
沈南枝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都不敢想被那東西紮上會被削掉多少皮肉。
但凡她晚了半步,這會兒必定血濺當場。
看到這一幕,月舞驚呼道:“沈姑娘小心!”
眼看著秦素衣再一次準備抬手,月舞急了,她一咬牙,直接用劍刃劃破自己的掌心,那鑽心的疼痛幫她換回了些許理智,她腳尖一點,直接提劍朝秦素衣的後心刺來。
秦素衣為了自保,隻能先放棄對沈南枝的刺殺,回身應對月舞。
秦素衣的身手也算幹脆利落,但比起月舞來還是差了一截,但偏偏月舞中了些許迷香,手上的動作也遲緩了不少,一時間兩人竟然打得難分上下。
趁著她們兩人打得正激烈的時候,沈南枝已經不動聲色地避讓到了樓梯口,然後提步就順著樓梯朝三樓跑去。
她想著,既然蕭言初有吩咐,秦素衣卻還是能上來,而且這上麵這麽大動靜的打鬥,卻無人趕來支援,不說別的,至少底下的幾名高手很有可能被秦素衣用令牌支開了。
這是沈南枝的機會!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月舞身上的迷香效果隻會加重,她撐不下去隻是時間的問題。
剛剛沈南枝看到秦素衣對月舞的出手,都還留有餘地,說明她有所忌憚,目標隻是殺沈南枝,不會要了月舞的命。
而沈南枝留在這裏才是死路一條。
念及此,就算因為跑得太快,牽扯起了才好一點兒的肺腑開始隱隱作痛,但眼下沈南枝也已經顧不得了。
追風很可能就在附近,隻可惜閣樓三樓四樓臨街的窗戶都被封死,無法傳遞出去消息,隻要沈南枝能順利到達二樓,就算不能向追風求救,她也能賭一把,看看能不能跳窗逃生。
這個設想是可行的。
當然,前提是如果沈南枝沒有在二樓遇到剛好趕來的蕭言初。
“沈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白衣勝雪的蕭言初快步上樓,在看到沈南枝的一瞬間,他突然放鬆了身子,停下步子靠在了二樓的欄杆上,那整張狐狸麵具下的眸子裏,帶著幾分玩味道:“難不成是知道我回來了,提前迎接我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南枝的錯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有著頂尖輕功的他氣息竟然有些亂。
可沈南枝眼下根本就無暇多想,因為在看到他的刹那,沈南枝心裏所有的幻想和希望瞬間被澆滅。
老天都沒有站在她這一頭。
但凡他再遲一刻鍾……沈南枝都有逃出去的希望。
虛弱不已的身子在劇烈運動之後,突然卸去了所有力氣,沈南枝一個趔趄,身形一晃,直接順著樓梯一頭朝下栽倒了下去。
在天旋地轉的一瞬間,沈南枝竟看到了蕭言初眼底劃過的一絲慌亂。
那總是帶著戲謔,帶著嘲諷,甚至連真實情緒都帶著偽裝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卻突然給沈南枝一種莫名的熟悉。
她的心在那一瞬,也仿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驟然抓緊。
沈南枝不由得一怔。
也就是因為這一猶豫,原本在蕭言初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借著兩人之間靠得極盡的機會,沈南枝攥緊了梅花簪的手頓住了。
而蕭言初在扶穩她的一瞬間,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立即鬆開了手,生怕沾染了沈南枝分毫。
沈南枝也就錯過了這麽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確實已經快站不穩了,但還不至於虛弱到從樓梯上一頭摔下去,這樣跟尋死無異。
她不過是察覺到了蕭言初這會兒似乎情緒有所波動,才想在他並不算冷靜的情況下,借著體力不支故意摔下去的。
蕭言初留著她有用,從之前在她的試探性他的反應,還有月舞剛剛為了她拚死的行為,都說明蕭言初必然不會叫她就這樣死了。
他出手救她,或者靠近她的一瞬間,她再出其不意。
可惜了。
錯過了趁機傷他殺他的機會,也等於是錯過了她逃跑的機會。
沈南心裏正惋惜,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體力不支的月舞被秦素衣從四樓打落下來。
正好砸在沈南枝腳邊。
“沈姑娘……快走……”
月舞一身是血,看起來格外瘮人,但她依然執拗地想要爬起來護在沈南枝跟前,不過站在抬眼看到已經站在沈南枝身側的蕭言初的時候,月舞驀地鬆了一口氣,原本已經有些迷離的雙眼突然放光道:“公子!您……終於回來了……”
說完,還沒等蕭言初這邊回應,月舞腦袋一歪,直接暈死了過去。
見狀,沈南枝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她連忙彎腰查看月舞的傷勢,發現她身上的血水都是因為她之前劃破了掌心,在打鬥中沾染到了衣服上的,她身上其他各處並沒有外傷,而她掌心裏的傷口並不致命,就跟沈南枝之前預想的一樣,秦素衣有所顧忌,不會殺月舞。
她的目的隻是沈南枝。
這時候,秦素衣已經殺過來了。
跟月舞看到蕭言初的反應不同,她剛翻身下來,腳下的步子尚未站穩,看到蕭言初,她整個人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旋即跪地淒聲道:“公子!素衣也隻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為了公子好,求公子殺了沈南枝!”
即使因為骨子裏對蕭言初的懼意,讓她就連身體都已經不受控製的瑟瑟發抖,但她麵上的態度依然堅定道:“公子,沈南枝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