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170章 雙棺厲鬼

“在下......”

中年道士心裏有點不高興,禮數上還是做到周到,張嘴打算介紹一下自己。

哪知道他一句在下剛出嘴,鬱離已經先一步問起如難法師查到了什麽。

如難法師搖了搖頭,他同其他幾個人一樣,什麽都沒查出來,那屍身上未免太幹淨,能看出來的隻有死因絕非人為這一點。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在裏麵,鬱小娘子想問什麽細節,不妨到裏間問問他們。”

如難法師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鬱離一點不客氣地抬腳往裏走。

那中年道士本還有些不悅,見如難法師和九靈真人都以那鬱娘子為首,心下不免有些震驚,而後便很知趣地把自己的不悅給藏了起來。

在如難法師和九靈真人跟前他隻能算個晚輩,這兩位都客客氣氣對待的人,他哪裏有資格和膽量去和人家計較禮數。

祁弘賀的屍身被放在院子裏的小廳上,廳中幾個身著官服的官員正低聲議論著什麽,大約是對屍身這狀態感到不解。

鬱離才一腳踏進小廳,腕間的鬼王鏈已經開始變得灼熱,她忍不住皺眉低頭去看,難道這廳中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可她沒有嗅到半點鬼氣,也沒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老道士和如難法師都是知道鬱離腕間鬼王鏈的厲害,見她突然停住腳步,都警惕的看向小廳。

而小廳裏的幾個官員則一臉莫名其妙。

“咋的了?咋都不進去啊?”提著箱子匆匆趕來的仵作見屋裏屋外站了一堆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事,隻是突然看見屍體不適應。”

鬱離想了想,胡亂編了個理由。

話音才落,就清晰的聽到兩聲‘切’,一個是老道士,一個自然是她懷中的孟極。

仵作不疑有他,笑著說道:“小娘子不必害怕,這屍身幹淨的很,小的驗屍十數年,都不曾見過這麽幹淨的。”

祁弘賀的屍體確實很幹淨,幹淨的讓人不寒而栗。

他從上到下沒有傷口,全身的血卻不翼而飛了,整個屍身上的顏色古怪的很,說紫不紫,說黑不黑,仔細看還透著一股詭異的紅。

“幹淨是幹淨,就是這顏色有點怪。”

鬱離沒控製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嫌棄,但絕對不待見。

“就是顏色的問題,尋常人即便殺人取血,先不說傷口的問題,就這顏色都是個技術活兒。”老道士說話一點不帶忌諱的,雖然也是實話。

“貧僧也是這麽認為,這顏色很怪。”

如難法師附和了一聲,剛看到這屍身的時候,他差點以為要詐屍,可仔細查看過後,詐屍是不可能詐屍的,因為這屍身全身的關節都已經碎成了粉末,詐了也隻能爬。

鬱離圍著屍身轉了一圈兒,剛才才進來的感覺已經不見了,鬼王鏈安安靜靜的如同一條老狗。

她心想難不成方才在廳上的東西走了?

鬼王鏈對血腥的反應最大,其次才是鬼魂,就剛才的動靜來說,這裏起碼剛才待過一隻沾過血腥的厲鬼才對。

鬱離抿著唇滿臉嚴肅,如果是一隻殺過人的厲鬼,這事情可就複雜多了。

兩京因為孟婆時常出現的原因,這些年厲鬼的數量幾乎一把手數的過來,東都雖然沒有長安那麽多隱世高人在,但也不是隨隨便便給撒野的地方,這厲鬼哪裏來的勇氣?

正想著,鬱離隻覺得腕間一陣火辣辣的,接著鬼王鏈不受控製的朝著一處陰影急速甩了過去。

眾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的呆在了原地,隻有孟極身形如電的跟著衝了過去。

“竟然學會了隱藏氣息,有點意思。”

鬱離反應很快,說話的瞬間另一隻手跟著一動,鬼王鏈立刻在另一側圍了上去。

老道士和如難法師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可他們什麽都感覺不到,也看不見廳中有什麽,能做的便隻是將廳上的出口全部封住。

鬼王鏈如同一條靈蛇般在廳中四處遊走,少頃終於在陰影處將一團黑氣給圍了起來。

看見黑氣的眾人又是一駭,幾個官員更是擠在一起抖若篩糠,連驚呼都被卡在了嗓子眼兒叫不出來。

“這是......”

中年道士此時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九靈真人和如難法師會對一個小娘子那般客氣,她竟能在他們什麽都沒察覺的情況下就將那東西給困住了。

“應該是厲鬼。”

鬱離湊近看了兩眼,烏漆嘛黑的,什麽也看不清,不過能讓鬼王鏈這麽興奮的,八成就是厲鬼了。

老道士一聽是厲鬼來了精神,幾步上前就想瞧個新鮮,從小到大聽過無數次厲鬼,但真正能見到的次數真是屈指可數。

“厲鬼都長這樣?黑漆漆的,連個人樣兒都沒有。”

似乎是聽懂了老道士的話,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怒吼道:“我是人!我是個人!憑什麽這麽對我?憑什麽!”

“鬼叫什麽,有冤申冤,有苦訴苦。”

鬱離將鬼王鏈收緊了一點,那厲鬼一挨立刻哀嚎一聲,瞬間便老實了。

“哎呀,這才對嘛。”

鬱離話雖然這麽說,但手上一點沒放鬆的意思,她找個地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團黑氣,“你是打算一直這麽麵對我們,還是自己恢複成人形?”

她話音落下,黑氣漸漸聚攏到了一起,那張臉看著有些眼熟,鬱離下意識朝那具屍體瞄了眼,嗯,沒錯,是祁弘賀。

“你是怎麽死的?”確定了身份,鬱離直截了當的問。

祁弘賀一張臉慘白慘白,眉心黑氣彌漫,那雙無神的眼睛裏有淡淡的血色,這是他曾沾過血腥的最好證據。

“我的死無所謂,我要殺了她,讓她給我阿爺和越娘償命,償命......”

祁弘賀低聲念叨著,他神誌並不是特別清楚,滿心的怨氣讓他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多久。

“你既然有這樣決心,幹嗎不活著的時候去報仇?怎麽?你覺得人死了就有勇氣和能力去尋仇了?”

鬱離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活著都不能把人家怎樣,死了能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