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357章 情毒情毒

鬱離眯了眯眼,怎麽會有人離開了另一個人便要死?哪怕再相愛,也不是離開了對方就會沒命啊。

這王夫人的回答可真奇怪。

閆若當時也是這麽覺得,可後來聽女婢們私下偷偷議論,還真有說王夫人不能離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一旦動了離開王峴的念頭,王夫人就萬分痛苦,那模樣就跟要死了一樣。

“這怎麽可能?”鬱離和孟極幾乎同時發出疑問。

這世上怎麽會真的有這樣的人?

“奴家也不知道,但真的就是如此。”閆若當時聽說後也是不敢相信,直到有一次親眼所見,才真的相信王夫人是不能離開王峴的。

起初她第一反應是中毒,王峴給王夫人下毒,然而每個月都會有醫師給王夫人請脈,王夫人自己有時候也會尋東市一位醫師看診,若真被下毒,怎麽會無人知曉?

後來閆若遇到了蛛女,聽蛛女說也有可能是蠱,但在長安誰會給王夫人下蠱?還隻為了不讓她離開王峴?

“王夫人出身範陽盧氏很遠的旁支,真要算起來,範陽盧氏都不一定知道有這麽一家人和自己同族,所以王氏絕無可能是為了利益而給王夫人下蠱。”

蛛女見眾人都沉默,遲疑著說道:“但王夫人的情況又確實是離不開王峴,奴家覺得,也許有可能是有其他情況。”

“哦?其他什麽情況?”鬱離覺得蛛女話中有話,於是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閆若和孟極也齊齊看向蛛女,在場所有人此時此刻都是一樣的好奇,好奇蛛女會給出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情毒。”

短短兩個字,蛛女卻說的不是很確定。

情毒這種東西她也隻是在年幼時隨同阿娘在山中聽一位修道的高人說過,他對情毒的形容便如同王夫人和王峴那般。

無論男女,一旦種上情毒,便會對另一個人至死不渝,除非中毒之人心脈受損,或是被愛之人用心頭血給中毒之人解毒。

無論是哪種,都是九死一生。

“倒是從未聽說過還有此種毒,不過王夫人若真是被種了情毒,會是誰下的?王峴嗎?”鬱離心知自己有些跑偏,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想一探究竟。

閆若和蛛女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她們也不知道王夫人身上的情毒是誰的手筆,且今日若不是蛛女說出來,閆若都不知道天下還有此等奇毒。

“既然並無利益糾纏,我倒是覺得王峴下毒的可能不大,也許這中間還有別的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孟極頓了頓,“可這個跟閆娘子的遭遇有什麽關係?”

鬱離摸了摸鼻子,知道孟極這是提醒她別跑題。

閆若卻蹙了蹙眉猶豫著說道:“也許奴家也差點中了情毒?”

話音未落,幾人都已經看向了閆若,每個人眼裏都是驚訝和疑問。

“為什麽這麽說?”

還是鬱離先問出口,閆若雖然一開始是對王峴死心塌地,可後來不是也離開了他,且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危險。

閆若咬了咬唇,“奴家也不知道,隻是有這種直覺,奴家對王峴的感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閆若一直覺得自己對王峴的一往情深是因為心悅於他,但閆若仔細回想以往會發現,很多時候她對王峴的感情很不正常,那些事根本不像是她的性子會做的。

也許旁人會因為心悅一人而做出很大的改變,閆若則不會,她自幼被家中爺娘和阿兄寵溺,性子沒養的驕縱跋扈已經不錯,斷然不會遷就旁人到毫無底線。

閆若很清楚,即便真是遇到了心悅之人,也不會如此。

可在王峴麵前她很多時候都是不由自主的,分明那些事情她本不想妥協,本想反抗,最後卻莫名其妙的配合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導致很長一段時間閆若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鬱離沉吟一聲,轉頭詢問蛛女中了情毒會有這種情況嗎?

蛛女搖頭,“奴家不知道,奴家也隻是聽說過情毒,對這種毒並不是很了解。”

“你說這種情毒會不會也是苗疆蠱毒的一種?”孟極想了想道:“如果是,也許我們可以去問問南市那位蠱娘。”

孟極口中那位蠱娘來自苗疆,上元元年所嫁之人病故,蠱娘自長安搬到東都長住,儀鳳初與他們相識,交情不算深,卻也總是在年關送來一份節禮。

有時候孟極在,它會回一份鬱離早早準備的好禮物,有時候不在,便待回來時再送過去。

再後來此事就被秦白月攬了過去。

“也行。”鬱離朝外看了眼,“今日夜深,不便前去打擾,待明日一早閆娘子便同我一道走一趟,自然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中了情毒。”

閆若聞言看向蛛女,蛛女微微點頭,閆若便和鬱離說了聲好。

“那我們今日就先回去了。”

蛛女和閆若起身朝鬱離和孟極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出了七月居。

看著巷子裏漸漸隱入黑暗中的背影,鬱離靠著門問道:“你看出來沒有?閆若似乎一切都在征詢蛛女的意見。”

“當然,我又不瞎。”

孟極晃了晃腦袋,“蛛女說她自己涉世未深,而閆若則是在長安生活了好些年的,兩者相比之下,閆若為人處世的能力應該比蛛女強,可事實卻正好相反,似乎蛛女才是那個在凡間摸爬滾打多年的主兒。”

自高宗立武後開始,長安的風氣便漸漸有所改變,那些高門大戶的女郎們出門不再被拘束,後來連尋常百姓家的女郎們都大膽了許多。

像閆若這樣的女郎,在長安那些年一定不少在年關啊、花朝節啊、上元節之類的節日出門遊玩,說不定還是曲江池和馬球場的常客。

可閆若在蛛女麵前的表現就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女。

“這倆還真是奇怪。”鬱離伸了個懶腰,“大病初愈不適合勞累,有什麽明天再說吧。”

孟極正想再討論討論,被鬱離堵了這麽一句,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扭頭一躍,落在胡**的時候已經幻化成了小小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