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咒沒家了
鬱離的問題阿囹基本都可以回答。
阿囹告訴她,蟲茶蠱是一種以蟲茶為飼餌養成的小蠱蟲,雖然那蠱蟲小是小,卻可以鑽入腦中不斷吸取活人的精氣。
不過從古至今鮮少有人會養蟲茶蠱,因為那東西很費蟲茶,而蟲茶在各個朝代都是被禁止售賣的。
當然了,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基本沒人把這麽小小的蟲茶蠱給養成。
“就是吸取活人精氣,正經人誰需要這樣的蠱蟲?即便靠著這玩意兒修行有成,說不定被查功德的時候一個雷劈下來,照樣玩兒完。”
鬱離滿臉就寫了一個字,啊?
阿囹說的都是什麽?修行有成不還是凡人,除非成仙,那確實要查功德,但也不會一個雷劈下來,頂多被廢了修為,永世不能再為人。
她以為天宮的雷不要錢,逮誰壞就劈誰?那王灼至少得外焦裏嫩個百八十回吧。
“怎麽了?不是嗎?話本子上都是這麽寫的呀。”
阿囹見鬱離這表情,很不解的問她自己是不是說錯了。
鬱離抿了抿唇,很誠懇的敷衍一笑。
按照凡間的話本子來講,她沒說錯,可實際情況確實不是這樣。
“那什麽,不行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鬱離問道:“以靈力充沛者之血養蠱,是不是可以成?”
“那是自然,靈氣越足養成的幾率就越大,若是有神仙的血來養,百分之百可以成。”
阿囹看著鬱離,她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小娘子是不是真的是高人,但感覺上她應該比那個給出拘魂符的真人更厲害。
否則她拿什麽來解決眼前劉四郎的事?
鬱離扶額,這算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知道了,先解決現下的事,蟲茶蠱的事往後再說。”
鬱離深吸一口氣,“拘魂符既然已經用過,那便隻能將他們引入冥府,或者便是就地消滅,我需要確定你的心意,劉郎君是否還是希望他們永遠消失?”
劉四郎回頭看了眼妻子和年邁的阿娘,隨後眼神堅定的道:“是,某希望他們永遠消失。”
鬱離點頭,抬手將竹簡喚出,示意劉四郎按照她說的做,並告訴他契約成便事成,此後無反悔。
看著那竹簡上的內容,劉四郎沒有一絲猶豫。
鬱離閉上眼去看劉四郎的記憶,開頭第一眼就看見賭輸回家的郎君抬手給了年幼的劉四郎一巴掌,說他就是喪門星,都不知道保佑他贏錢。
孩子捂著被打疼的臉頰,眼睛裏有委屈,似乎忍無可忍了,張口低聲頂嘴道:“阿兄們是不是就因為沒保佑阿爺贏錢,所以阿爺才送他們離開?”
“哎喲,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給老子頂嘴?老子看你是吃好喝好不知道錢來之不易吧,滾,給老子滾到柴房去,今晚不許吃飯!”
郎君說著給了孩子一腳,孩子被踹翻在地,卻不敢多做停留,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鬱離跟孩子進了柴房,裏頭亂七八糟的堆著一些雜物,一麵的木牆高處破了幾個洞,在涼州這樣夜裏寒涼的地方,這個洞裏吹進來的風就如同刀子割在身上。
即便如鬱離這般在這段記憶裏無知無覺,也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衣裙。
那孩子穿的不算厚,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堆雜物中,還十分熟練的將四周能用來擋風的東西都歸攏到了自己身前。
如此動作不難看出,他應該不是第一次被趕到柴房。
鬱離蹙眉,劉四郎的阿爺狠心,他阿娘不至於也這麽狠心吧,那娘子呢?人在哪裏?
正想著,柴房外傳來聲音,接著有人踉蹌著到了柴房門前。
“四郎?你在裏麵嗎?”女郎的聲音有些飄,口齒很是不清楚。
“阿娘,我在裏麵。”孩子沒有動,隻盯著門,像是要穿過這扇門看看外麵的女郎。
鬱離猶豫了一下,穿門而出,看見門外蹲坐著的女郎半閉著眼,聲音含糊的道:“早跟你說了別跟他頂嘴,你偏是不聽,你看這麽冷的天,還不能回去好好睡一覺,你圖什麽?”
“阿娘不用擔心,你回去睡吧。”
孩子沒有回答女郎的問題,隻淡淡的催促她回去睡覺。
似乎這樣的對話和場景他也經曆過不止一次。
女郎冷哼了一聲,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揚聲道:“你要是實在冷,就在角落裏取了那壺酒喝,好歹暖暖身子。”
說完這話,女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鬱離看著那女郎的背影,心想這是喝了多少,才能走出這般虛浮的步子。
還未重新進到柴房,鬱離聽見裏頭的孩子喃喃道:“我不喝,我不要成為阿娘那樣的酒鬼,我這輩子一定滴酒不沾。”
鬱離的腳久久沒能踏出去一步,心想這得有多厭惡,才能這麽小小年紀就如此篤定此生不會做一件事。
垂下眼皮,鬱離周身有了熟悉的感覺,片刻後重新站在了第一次出現的地方,不過這次不是郎君打孩子,而是孩子跪在地上哀求,求眼前的郎君和女郎不要丟下自己。
鬱離知道,這應該就是劉四郎爺娘和離後各自離開的時候,他們誰也不想帶著劉四郎,且一個酒鬼和一個賭鬼,誰也沒能力養活這個半大的孩子。
“老子沒錢養你,再說了,你不是瞧不上老子?現在正好,你可以跟你阿娘走了。”
郎君說著不耐煩的起身往外走,被臉上還帶著紅暈,明顯不怎麽清醒的女郎給拽住了胳膊,“你說什麽屁話,這孩子是跟你姓的,怎麽到頭來要我帶走?”
“跟老子姓?那是誰生的?”郎君不甘示弱的懟了回去,見女郎答不上來,更是嘲笑道:“婦人就是婦人,沒一點腦子。”
“你說誰沒腦子?!”女郎那雙眼頓時就瞪起來了,衝上前就要跟郎君扭打。
孩子跪在地上,看著為了不要自己而大打出手的爺娘,心中頭一次出現了絕望,以往不管爺娘如何對他,起碼還能給他一個家,現在他的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