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416章 玄色郎君

“洛陽令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卞娘子失蹤不過半日,他能受理才怪。”

孟極搖頭,如今太後儼然有登頂之勢,蘇兮也說神都有可能會是下一個都城,洛州司馬和洛陽令等官員都忙得團團轉,區區失蹤一個尋常百姓,不算什麽。

卞小郎君垂下頭,“某知道,所以某去了三次就沒再去了,原本是想去大理寺或者刑部,但......”

“你怕是連門都沒進去吧。”

卞小郎君嗯了一聲,他是沒進去,他甚至都來得及說一句話,那裏頭的人就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知道即便進去了也會和洛陽公廨一樣。

玄色握緊了拳頭,大理寺和刑部難道不該為百姓做主嗎?

孟極撇了撇嘴,“前幾日神都發生了命案,大理寺和刑部得太後令查案,他們怕是沒時間管這些小事。”

卞小郎君抿唇,良久才喃喃道:“某阿姊失蹤了,不是小事。”

孟極沒跟他爭執,與個人而言,家裏人丟了不算小事,可與一個神都而言,確實算不上大事。

“那郎君是什麽模樣,家住在何處,知道嗎?”

孟極想問得清楚些,尤其是關於那郎君的一切,知道得越詳細越好。

主要是它不想查到一半發現又是王灼在背後搞鬼,那心情可真不怎麽美麗。

“某見過他很多次,是個很白淨的郎君,眼神裏永遠都是笑意盈盈,看著十分溫和的一個人。”

卞小郎君頓了頓又道:“那郎君住在慈惠坊右安街,聽聞是早年那郎君祖上置辦的宅子,後來因戰亂家中人接連故去,直到高宗時才重新回到神都這處宅子。”

當初在食肆聽到不少食客說起那郎君家的事,他閑來無事便聽了一些。

“那他妻女又是怎麽回事?為何會無法出門?”孟極再問。

這些玄色並未告訴他們,看樣子玄色隻心焦卞容失蹤,卻似乎還未去那宅子看過。

它該不會根本不知道那郎君的宅子在哪裏吧。

想到這裏,孟極轉頭看向玄色,玄色立刻把頭扭到了一旁,顯然是被猜中了。

孟極那叫一個無語,敢情騙它連功課都不用多做啊。

“這個某也隻是聽說,好像他妻女早年在城外山道上出了意外,妻子腿不方便,女兒則容貌有了些瑕疵,所以二人幾乎都不出門。”

卞小郎君當時還見到一個慈惠坊的老丈,說是在那邊住了許多年,從未見過那郎君的妻女出門,想來確實很嚴重啊。

“這樣啊。”

孟極想,若真是如此,那卞容去那處宅子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危險,可她失蹤了,又是怎麽回事?

有人會蠢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人請到自己家,然後讓她失蹤嗎?

孟極還問了不少問題,從卞小郎君家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它帶著玄色去了南市,在白月茶肆弄了些吃的,這才一起回了七月居。

坐在矮桌前,孟極很想問問玄色,它為什麽跟著自己回了七月居,這裏是它的住所,又不是玄色的。

而玄色顯然並不想解釋,在七月居裏轉了轉,最後停在了後窗的青竹前。

“它已經有了靈氣,隻是妖魂似乎無法成型。”玄色抬手在青竹的葉子上摸了摸,那青竹像是有了感覺,葉子猛地一抖。

“我知道啊,它的妖魂救了鬱離,所以我們在這裏做生意,為的是能幫青竹重聚妖魂。”

孟極不隱瞞,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救?鬱娘子發生了什麽需要救?”玄色很想知道,要以妖魂救人,那必定是危及性命的。

可不是說鬱娘子乃是鸞鳥神族嗎?她怎麽會有性命之憂?

“這可得說說王灼了。”

孟極把當年王灼如何騙秦白月,又是如何到了琅琊王氏的大宅中殺死鬱離,統統說了一遍。

玄色聽得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它一直覺得王灼確實有時候心狠手辣,卻沒想到當年竟還能做出此等惡事。

它一個妖都知道琅琊王氏曾經的風光,即便如今沒了當年的盛勢,卻還是世家大族,王灼竟敢冒進王宅殺嫡出的千金,還真是勇猛無雙啊。

不過說起來最後也沒沾光,還被反噬所殺,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範了。

“這麽說鬱娘子當年還不知道自己是誰,是後來王灼弄出來的一係列事才讓鬱娘子恢複了神魂?”

玄色記得最初見到鬱離的時候,她好像確實沒現在厲害,當時還聽玉卮說過,鬱離不過是繡花枕頭,被主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可後來就不同了,鬱娘子一隻手就能將王灼給打趴下,玉卮更不是她的對手。

“自然,算是因禍得福吧。”

這是鬱離的原話,要不是王灼搗亂,她恐怕就得在輪回之中徹底迷失自己,讓自己的神魂被消磨殆盡。

孟極覺得,這也是鬱離後來幾次沒對王灼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好了,還是先說說卞小郎君說的那位郎君吧。”孟極看著玄色,“你什麽都不查就直接找來七月居,即便卞小郎君自己同意給來世三年壽命作為報酬,起碼也得先自己努力過後再說吧,何況他還不知道這個忙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沒查明白它能忍,可到時候沒有報酬,那這事兒孟極忍不了。

“我會找機會跟他說,你放心吧,不會少了你的報酬的。”玄色有些不好意思,當初是它著急了,沒調查清楚,隻覺得卞容是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可如今聽孟極問了那麽多那位郎君的事,也覺得有一絲蹊蹺。

“關心則亂,這個卞容是不是曾經幫過你,否則我可不覺得以你的腦子會想不到這一點。”孟極斜睨著玄色,這家夥從前滑溜得跟個泥鰍似的,不像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呀。

玄色抿唇,少頃嗯了一聲,“我早年因好奇闖入過禁中,被宮中高人發現了,是卞容好心救下了我,所以我一直有留意她的動向,知道她可以出宮,這才在傷好之後去了她的食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