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水鬼生恨
孟極以為楚十娘要講的基本都已經講完了,她卻說這才僅僅隻是開始。
楚十娘被打後不久,她從邱家仆役的口中無意中得知了一個消息,長安那邊不知是誰傳當初楚十娘之所以能嫁進邱家,是因為她暗中使了手段,這才能將自己的姊妹們都壓了下去。
“聽聞這消息,妾當時氣憤極了,明明當初是阿姊自己尋了妾頂替,怎麽又成了妾算計人呢?
妾心中不忿,自然要查個清楚,於是托了一位要好的閨中密友幫著打聽,結果越打聽心中越是發寒,後知後覺不是傳言中妾算計旁人,而是旁人算計了妾。”
楚十娘咬緊牙關,即便那時知道了真相,她也沒怪過阿姊,畢竟人是她自己要嫁,阿姊隻是給了她個選擇罷了。
其餘那些適婚的姊妹都比她聰明,知道天上掉餡餅這等好事不會發生,隻有她心悅邱四郎,即便想到了一些可能,也都被喜悅的心情給衝到了九霄雲外。
秦白月立刻就明白了楚十娘的意思,孟極卻還在問楚十娘這話怎麽說?
“想來臨近婚期阿娘托人打聽到了邱四郎的為人不是個能托付終生的,所以讓阿姊做戲,讓家裏人都看出她不想嫁了,如此一來家中其他適婚的姊妹們自然坐不住。
不過她們都是有為她們操心的阿娘,唯獨妾阿娘早早過世,沒人來提醒妾此事的不妥之處,妾甚至還感激阿姊肯幫妾說通家中,如今想想,當時她們母女背地裏不知道要如何笑妾愚蠢吧。”
孟極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邱四郎為何那時候打你?你不是說你阿姊的信沒問題嗎?”
“信自然是沒問題的,但送信的人有些問題,就是那人將長安那些傳言說給邱四郎聽,他覺得自己被騙了,這才動手打妾,可其實一開始他就知道妾不是阿姊,因為他們曾偷偷見過一麵的。”
一句話引得孟極他們仨齊齊挑眉,又齊齊唾棄的看了眼地上仍舊不醒的邱四郎。
“如此所來,他隻是為尋個機會做回真正的自己,有沒有那件事,你早晚也會被打。”秦白月私下打聽到的邱四郎本就不是個東西,能裝個一年半載怕也是極限了吧。
楚十娘點頭,“後來妾就想通了,隻是為時已晚。”
“如何就晚了?懸崖勒馬,什麽時候都不算晚。”秦白月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初若不是下定了決心,又有家人幫忙,她這懸崖勒馬說不定會兩敗俱傷。
即便如此,這些年那邊那一家子也沒少言語上惡心她,隻可惜她在商海浮沉多年,早就對這些無所畏懼了。
楚十娘卻搖頭,“娘子聽妾繼續說下去,便知道妾為何說為時已晚。”
孟極和老道士聞言,到嘴邊的問題硬是給咽了下去,隻支棱著耳朵聽楚十娘繼續往下說。
對楚十娘來說,自己愛慕的夫君突然變了一副模樣,整日花天酒地不說,還要常常動手打她,從前的溫柔體貼**然無存。
她以為這就是最壞的局麵,卻在這時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邱四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著實高興了一陣子,可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才短短半個月而已,邱四郎便又固態萌生。
這一次他不僅打楚十娘,還言語辱罵,楚十娘被他打的隻顧著護住自己的腹部,好些次才終於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
“他罵妾水性楊花,肚子的孩子一定是個野種,根本不是他邱家的孩子。”
楚十娘那時候被罵的都懵了,她自打嫁給邱四郎就從未和其他人有過多的接觸,這孩子怎麽可能是別人的呢?
可邱四郎就是不信,無論楚十娘如何解釋,他就認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楚十娘本就是個柔弱女郎,護得住肚子的孩子一次、兩次,卻護不住永遠,到最後還是被邱四郎一腳踢翻之後滑了胎。
痛失孩子的楚十娘傷心痛哭了好長時間,眼睛就是在那個時候哭的出了毛病,稍稍看東西久一些,或者吹了風,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段時間邱四郎隻來看了楚十娘一次,不是問她身體是否無恙,而是來告訴她,三日後就搬去邱家另一處宅子暫住,什麽時候回來,再說。
楚十娘就這樣離開了邱家,起初她還時常思念邱四郎,盡管這個讓她愛慕的夫君百般折磨她,可她總還是斷不了心中那一絲對他的希望。
直到有一日夜裏別院的門被打開,邱四郎領著一個滿身酒氣的人走了進來,同楚十娘說那是他新交的好友,生意做得很大,許多來往西域的胡商都同那人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楚十娘不明白邱四郎為什麽把這人帶到別院,隻順著邱四郎的話吩咐人將他們帶來的飯菜擺好,便同二人一起坐下吃喝。
“妾那日喝的不多,卻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直到第二日一早一幹二淨的躺在床榻上,這才驚覺昨晚出了事,但那時妾隻以為是他顧念夫妻之情,這才留在別院一宿。”
楚十娘說到這裏十指緊緊扣在一起,“可讓妾想不到的是,那夜留在妾房中的竟是那個被他帶來的人,他竟將自己的妻子如同女妓般迷暈了送給旁人品嚐!”
不,女妓尚且有權利決定自己是否委身他人,而她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先斬後奏了。
邱四郎事後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他甚至大言不慚的說這是她作為他妻子唯一能為他做的,畢竟他不怪罪她冒名頂替,也不追究她與人私通,已經算是極其大度的人。
所以她不僅不能憤怒指責,還應該對他感激涕零。
似乎是從那一刻起,楚十娘對邱四郎心中僅存那一點點的希望徹底湮滅,從前的愛慕心悅,事到如今全都變成了無法抑製的恨。
可邱四郎卻還是不肯放過她,一次次的帶人到別院,一次次的強行將她灌醉送給那些人,還將她徹底囚禁在了別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