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咎魅離開
夏榕沒有別的選擇,所以當鬱離說幫她的時候,她立刻便點頭說好。
於是那一日走出白月茶肆的時候,夏榕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甚至連寡婦罵她,她竟也沒有與她置氣。
鬱離站在白月茶肆的樓上看著三人離開,轉身重新坐回到桌前,“定州的習俗若是家中被媳婦打砸,便是詛咒這家斷絕香火,若不是恨毒了那戶人家,一般不會有人這麽做,尤其還是嫁來的新婦。”
“那這夏家阿舅也真是絕了。”孟極吧砸吧砸嘴,今日知道要來白月茶肆,它可是餓了許久的。
“若非有人先不給人家親人活路,哪裏會有人沒事去這麽算計他們家?”
鬱離不覺得這夏家阿舅做得不對,若是她的親人遇上這樣的事,鬱離做得絕對比這夏家阿舅還絕。
“也是。”孟極歪頭一想,鬱離說得更對,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不先得有冤才有相報,若無人起這冤,又何來後續?
所以孟極一直覺得,勸後來的人冤冤相報何時了,委實有點不要臉。
“走吧,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夠了,回去吧。”
鬱離動了動脖子,抬手揪住還在往嘴裏塞東西的孟極,就這麽提溜著出了白月茶肆。
還好孟極要臉,出了門就掙脫了,兩人並排在南市的街上走,時不時看一看四下賣東西的貨郎和鋪子,都慶幸自己已經吃飽了,否則這滿街的好吃好喝,得多花錢。
鬱離和孟極如同往常一樣走進青士巷,走到一半突然都停住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少了點啥?”
鬱離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孟極,孟極也皺起了眉,“那家香燭鋪子沒了,樓之遙是不是回去了?”
原本突然出現在青士巷的香燭鋪子讓鬱離和孟極很不習慣,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們每次走進來都會看上一眼,漸漸地也就習以為常。
今日這一進來,原本該是那鋪子大門的地方重新成了一堵牆,那鋪子和樓之遙一起都不見了。
“應該是吧,畢竟不是這裏的人。”
鬱離和蘇兮一樣,對樓之遙所說的那個千年後的世界很有興趣,但能穿越時間這種能力,除了虛邪大神和燭龍外,似乎還沒別的神族能做到,所以她們也僅僅止於好奇。
“那也該告個別呀,況且她還有好多有趣的事情都沒同我說清楚,我們還約定了幾日後一起偷偷去瞧一瞧百鬼夜行。”
孟極頭一次見凡人不怵這個地,還上趕著想去瞧個熱鬧。
“你們可真有意思。”鬱離撇嘴,抬腳繼續往前走,從前不覺得這巷子裏空****,可是來了一個嘰嘰喳喳的樓之遙,如今又走了,突然就覺得耳根子太清淨了點。
這個想法在腦子裏一出現,鬱離立刻打住,心道自己難不成是有什麽不良癖好,怎麽還能懷念有人在耳朵邊兒嘰嘰喳喳?
後來鬱離想明白了,她不是喜歡有人在耳邊嘰嘰喳喳,而是想聽那些她從未聽過的東西。
樓之遙離開的第二日,蘇兮便來了青士巷,她提著一壺三勒漿,進門就把酒遞給了鬱離,抬手在孟極額上拍了一下,孟極便從小郎君變成了小花狸。
“還是這樣更怪一點。”
蘇兮抱著孟極坐到後窗下,抬手碰了碰青竹,青竹的葉子便跟著抖了抖,似是在回應般。
“樓之遙走了。”
鬱離以為她要說什麽,結果就來了這麽一句,“我不瞎。”
那麽大個門不見了,她又不是瞎的,自然知道樓之遙走了。
“你說千年後的世界真的如她說的那般,連那些小娘子也能想如何就如何?”蘇兮小酌一口酒,讚了句陸五郎的手藝不錯,便等著鬱離接她的話。
鬱離這才坐到她身邊,同樣伸手摸了摸青竹,“想如何就如何是她自己覺得,這世道無論變成什麽樣,也不是人們想如何就如何的。”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應該最大程度的自由吧,至少和這裏比,更自由。”
如今女皇為帝,各家女郎比從前漸漸大膽起來,即便不戴帷帽也一樣可以打馬上街。
但世道於女郎而言,仍舊是有些艱難的,無論是壓在頭頂的夫家,還是綴在身上的名聲,亦或是曇花般在眼前閃過那一絲考取功名的希望。
這些至少在樓之遙那個時代是真的不算什麽大問題。
“真想去看看。”蘇兮仰頭再一杯下肚,臉上帶著幾分笑意,“你說到時候我們回去了,可不可以求虛邪大神讓我們去看看?”
“你還真敢求,你怎麽不直接去求燭龍他老人家?”鬱離無語,虛邪大神是很好說話,但他給的東西,你起碼得堆上一百個......不,一萬個小心去用,否則指不定就去了哪裏回不來了。
蘇兮立刻搖頭,“可別了,上次王母到不周山找他,結果愣是在上頭好幾百年下不來,我可不願意蹲在角落聽他說好幾百年。”
鬱離抿唇笑起來,這事兒她是知道的,那時候她年歲小,隻知道王母回到昆侖之後吃了好多平日裏不大吃的東西,還結結實實的睡了好些天。
自那之後,王母便不大喜歡有人絮絮叨叨地在她麵前說話,耐心比往日也少了幾分。
“所以,安全起見,你要麽等上個千年,要麽就不要去了。”
鬱離也喝了一杯,自從蘇兮來了神都,這美酒的檔次都上了一個台階。
倒不是她覺得秦白月帶的酒不好,隻是蘇兮的更好而已。
那個叫陸五郎的人,她有點想去見一見了。
“也是,安全起見。”蘇兮舉杯和鬱離碰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喝幹了杯中酒。
“對了,那晚你是不是弄走了一隻咎魅,怎麽?有新生意了?”
那隻咎魅一出現,靈鳥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她嫌麻煩,就讓靈鳥自己出去看,結果那隻懶鳥立刻就消停了。
“是啊,新生意,一個阿舅,和一個女郎,阿舅短命,女郎苦命。”鬱離說著歎了口氣,“原本就有心,如今更是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