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513章 咎魅·後患

鬱離眯起眼睛,暴斃而亡,又被牽引來的神都,這夏家阿舅怎麽看都像是被人設計,而並非自主成為了咎魅。

不過想想也是,魅豈是那麽容易就成的,他僅憑著對夏榕那點牽念,如何就能成為魅。

可會是誰呢?

“你可還記得你出事前有沒有不尋常的事發生?”鬱離想了想問道。

夏家阿舅搖頭,“並不記得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那一日和往日並無二致。”

他日子過得簡單,妻子也和他一樣,每日他們就隻是出門采買,而後便各自在院中讀書習字,或是刺繡製衣。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日他一早起床便已經是那樣,家中並無客人。

“並不隻問你那一日,是之前一段時間內,可有異樣?”鬱離覺得這位阿舅實在是過於實在了。

夏家阿舅一皺眉,“讓某想想。”

他將那個把月的事情都仔細想了一遍,除了日常做的那些事,似乎隻有和妻子出城祭祖那一件事是不一樣的。

但是那天好像什麽都沒遇到,無非是他和妻子跪下的時候忽而起了一陣風。

不知道算不算異常,夏家阿舅將此事說了出來,鬱離挑眉,“往年可有?”

夏家阿舅搖頭,“並無。”

“知道了。”鬱離一時也想不出個結果來,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夏榕身上。

此時的夏榕已經準備往回走,鬱離猜測,她該是怕夜長夢多,今日必定是要將和離文書遞交給戶部。

這文書一旦過了明路,夏榕便真的和那郎君徹底沒了關係,如此以後再有人提起,也不過是一段辛酸過往罷了。

果如鬱離所料,夏榕入城後直接去了戶部,不過一刻多鍾,她的事情就被辦得妥妥當當。

夏榕也確實守信,第二日便也找人將那對母子給救了出來,但鬱離發現,她叫去的人並沒有說那五十金的來路,想來便是要防著那對母子反咬一口。

可惜那對母子似乎並不知道內情,隻慶幸自己能從大獄裏出來,高高興興的便回家去了。

本以為這一日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才剛剛入夜,夏榕的門前便來了武侯,說是有人在縣公廨狀告夏榕與人通奸,還陷害夫君一家,簡直罪大惡極。

夏榕聽到那武侯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不知怎麽的,竟鬆了一口氣,她有心就此兩廂安好,可惜有人不願意。

幸好,她也有些後悔沒能斬草除根,如此正合心意。

“煩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夏榕回了自己的屋中,不過片刻又重新走了出來,這才跟著武侯一道去了洛陽縣公廨。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距離關門鼓響起也越來越近,公廨裏的差役明顯有些無心辦公。

“今日這時辰,你們為何非要如此?等上一日又不會生出什麽變故。”坐在上頭正中的縣尊十分不耐煩,奈何底下這對母子乃是國公府那位公子給帶來的,他勉強也得給個麵子。

“縣尊有所不知,某那妻子十分狡猾,若是等的時間長了,怕是會被她油嘴滑舌的狡辯成功,從而逃脫罪責。”

郎君朝著縣尊笑得無奈,“想來縣尊也知道之前某與阿娘下了獄,這可全是拜她所賜。”

“哦?”縣尊這才來了興趣,剛想問問詳情,他之前並不在公廨,回來的時候人已經給帶走了,他隻隱約知道是什麽窩藏匪類的罪名。

隻是縣尊還沒等聽到內容,就聽外頭傳來差役的聲音,說是夏娘子到了。

縣尊一愣,夏娘子?該不會是如今神都極會寫話本子的那位夏娘子吧,聽聞連太平公主殿下都看過她寫的書。

夏榕跟在差役身後進了大堂,恭恭敬敬地朝著縣尊行禮,道:“爾惠和坊從衍巷夏榕見過縣尊。”

她一報出自己所居,那縣尊頓時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還真是那位夏娘子,這可如何是好?

轉念又一想,國公家的公子倒是好說,若是這夏娘子與公主殿下有幾分交情,那......

縣尊隻一瞬便打定了主意,這事兒要麽和稀泥過去,要麽就得向著夏娘子。

反正在他看來,這對母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窩藏匪類說不定也是真的。

“夏娘子可知本尊叫你來何事?”縣尊想好了後路,那臉上就鎮定自若的多了。

“知道,說是有人狀告爾與人通奸。”

夏榕說罷自己都有些想笑,這對母子找什麽理由不好,偏要找這麽個理由。

兩京民風開放,娘子們時有與郎君一道出門的,若如從前那般看見人家兩人待在一處便要蜚短流長一番,兩京怕是那河都不夠沉塘用的。

在如此環境下,她即便與人走在一處說笑幾句,也實在夠不上通奸二字。

又加上她那宅子裏裏外外仆婦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不會有任何人為外人所利用。

這對母子想要空穴來風,怕是有些難度。

“既然知道,那你可有話說?”縣尊掃了眼旁邊欲說話的母子,先問了夏榕。

夏榕搖頭,“如此無稽之談,爾不願多說,爾相信縣尊定能明察。”

這番話讓縣尊很是受用,他點點頭,還未開口,那對母子先說話了。

“怎麽就是無稽之談,你棄家中夫君與阿娘不顧,一走便是好幾年,這幾年你在外敢說從未做過出格之事?”

寡婦立刻附和自己的兒子,“就是,我可聽說了,你那宅子時常有郎君出入,敢說那些人沒有一個與你有關係的?”

“關係自然是有的,南市幾家書局的老板,與長安東西兩市幾位書局的老板,還有平康坊幾個妓家的來人,這些可都是客人,自然與我有關係。”

夏榕不否認,說得從容淡定。

“縣尊你瞧,連平康坊妓家都與她有瓜葛,可見她是如何的不知檢點。”

郎君的話音才落下,那邊縣尊已經怒道:“放肆!本尊並未讓你說話,你擾亂公堂也就罷了,還如此血口噴人!

你可知這位夏娘子乃是如今兩京撰寫話本子的第一人,那幾位書局老板與平康坊妓家誰不想求一本,連公主殿下都見過她,這些從哪裏就看出夏娘子不檢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