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青竹入陣
阿鸞隨手將十六娘的魂魄接住,而後一揮手將院子裏的幻境驅散,方才因王母神器祭出,九尾狐之血便已經被削弱,如今不過剩下一些殘留而已。
“既已獲救,那就讓孟婆將她帶走便是。”
鬱離將秦白月輕輕放下,“好,不過還得請姑姑幫忙在此等孟婆,我得趕去助孟極。”
凡間對於神族的壓製實在太強,原本這點小小傷口在洪荒不過轉瞬就能恢複,但在這裏卻始終無法止血,她甚至覺得再這麽流下去,她八成要暈在這裏。
“去忙你的事,這裏不必擔心。”
阿鸞看了眼鬱離身後滴落的血已經差不多將那血蛛絲給融化完了,便抬手從自己的掌心拔下一根羽毛,“雖說這般流血死不了,但你後頭還有事情要做,未免麻煩,我先幫你止血,待你事情辦完自己再好好處理一下。”
在凡間鸞鳥之血是多麽珍貴的東西,她就這麽浪費,實在是讓見者心痛啊。
鬱離自然不會拒絕,心想流這麽多血,回頭可得讓秦白月給她好好補一補,畢竟也是因為她才這樣的。
從地上起身,鬱離轉身消失在了院子裏。
阿鸞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秦白月,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十六娘,最後目光才落在了滿臉茫然的曲阿滿身上。
阿鸞本想說點什麽,左右在這裏等孟婆還需要些時間,結果曲阿滿先開了口,“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啊,我們不是人,至於方才,就是阻止你成魔,然後順手收拾一下殘局。”阿鸞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把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什麽的曲阿滿唬得一愣一愣的。
“成魔?我?”
曲阿滿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麽可能?她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頂多混賬了些,怎麽可能會成什麽魔。
“嗯,是你。”
曲阿滿看著阿鸞那張美豔的臉,沒看出一絲玩笑,頓時緊張起來,“我沒有,我隻是想將這親事完成,既然已成定局,我也不想多折騰什麽。”
如今知道了自己的死並非曲娘子所害,她心中那點怨氣便漸漸散了。
說到底這許多年在曲娘子身邊被教養,即便她別有用心,但曲阿滿心裏還是對她有感情在,若是她害死自己,她定然過不去這道坎兒。
“你們凡人也真是奇怪,一段陰親,一場冥婚,也不過是在入輪回之前這丁點時間而已,又是何必?”
說不定結親的二人連在輪回時都不一定能見上一麵,就各自開始了下一世,這親結的,純屬安慰活人嘛。
“這話不該問我,該問問那些執著於此的人。”曲阿滿比之剛才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不去看屋中待著的自己那所謂的夫君,也不去想自己之後會如何,她隻呆呆地坐在那裏,想著自己為什麽會來求這一場冥婚?
也許是覺得自己死得過早,曾經期待的成親並未經曆過。
也許是那人的蠱惑,讓她本就藏於心底的怨氣肆意膨脹,然後帶著怨氣想讓曲娘子和這範家都因此事生出些麻煩來。
事情是如何失去控製的曲阿滿自己也不清楚,她隻是起了個頭,後頭的發生了什麽事她隻零星有那麽一點記憶。
“也是,倒是我狹隘了。”
阿鸞擺擺手,曲阿滿是被這陰親害的人,她怎麽會知道為何非要如此。
說話間,孟婆帶著一隻小鬼出現在了阿鸞跟前,小鬼低垂著頭,生怕自己會衝撞了這位輩分極高的姑姑。
盡管他如今也是冥府的正式鬼差了。
“阿鸞姑姑親自來送她?”孟婆上來沒瞧見鬱離,卻看見阿鸞姑姑站在那兒百無聊賴的,以為是鬱離讓阿鸞姑姑將十六娘的魂魄送到此處。
“不是,方才這裏鬧了一通,這不,這位讓人給扔出來了,阿離便讓我在此處等你們來。”阿鸞簡單兩三句便把事情說了一遍。
孟婆點點頭,她今日在冥府有事沒能上來,這會兒才剛忙完便收到了鬱離的紙錢傳信,這才匆忙趕了上來。
如她所料,王灼使的法子便是在忘川中找麻煩,冥王幾乎都不怎麽想的就讓她去看場子,盡管也隻是看著看離垢他們處理,卻還是得去。
“如此我便將人帶走了。”孟婆說著讓小鬼把曲阿滿扶了起來,曲阿滿先是一愣,而後泫然欲泣地問了句,“我還能做人嗎?我不是故意的。”
孟婆覺得奇怪,問道:“為何不能做人?不過因你在凡間鬧了這一遭,你下輩子的命可就沒這麽好了。”
“命苦些我認,隻要還能是人就好。”
曲阿滿顯然鬆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便跟著小鬼離開了。
阿鸞看著她離開,不讚同地道:“命苦可分好些種,我瞧你說她所謂的命苦可不是尋常命苦。”
孟婆嫣然一笑,善良的就好像小白兔一樣,“嗯,就是命苦到她大約不再想做人罷了。”
範家爺娘因她折壽幾載,那小郎君也因她招來這無妄之災,冥府七月半是給這些有怨氣的陰魂上來出氣的沒錯,但連累無辜便是不行。
阿鸞一笑,而後又道:“不過話說這種什麽陰親啊、冥婚的,你們冥府就不阻止阻止?畢竟也不是什麽好習俗來著。”
“這是活人的行為,冥府隻管死人,著實管不了活人,不過曲阿滿這事兒也算是給這些人一個教訓,把一個活人弄死就為了這陰親,可是要損陰德的。”
孟婆說罷,又道:“雖說她是因王灼而死,但我瞧著那曲娘子也並非全然無辜,一個從未修行的凡人怎能讓曲阿滿都無法近身?”
“我懂你的意思,阿離那邊尚有事情需她自己處理,我便去走一趟。”阿鸞算算時辰,再有一時三刻便到了時間,她定會在那之前趕回。
“那就有勞阿鸞姑姑了。”
孟婆朝著阿鸞行了一禮,而後便轉身消失在了院子中。
一下子整個院子空了下來,唯有一地被撕碎的紙人和堪堪蘇醒且不知發生何事的小郎君茫然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