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593章 青竹蛛絲

思及此,再一次路過那驛站之前她把孟極抱在了懷中,再趁著王娘子不注意的時候低聲說了此事,孟極便喵嗚一聲,鬱離立刻附和說小家夥在馬車裏有些悶,抬手將它放到了馬車外。

孟極在四下裏溜達,隊伍自然也就停了下來。

王娘子拉著鬱離坐在一旁,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也就是你,為了一隻狸奴還得停一會兒,也幸好咱們就在前麵的村店留宿,否則怕是今晚都得露宿街頭了。”

本朝陸驛十分發達,但驛站乃是官家之地,非官員不得留宿,即便她們這樣的官眷也是不能。

至於出了州縣之外的地界,想要找一間逆旅都是難事,若非提前打點好,她們便隻能尋一些荒寺古廟暫時棲身,有些百姓甚至都隻能露宿於道旁。

“阿娘最好了,孟極在車裏待悶了,我也待悶了,咱們都歇一歇。”鬱離拉著王娘子的手晃了晃,她逐漸找回了當年做凡人時的感覺。

但說實話,並不如當隻鳥兒來得舒服。

王娘子無奈,不過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招手讓小廝去前頭安頓好,說她們晚一些再到。

那小廝前腳剛走,後腳那個渾身裹在幕籬中的女郎就出現了。

鬱離微微眯起眼睛,孟極更是趁人不注意猛地撲了上去,但孟極卻撲空了,那女郎隻是稍稍一側身便將它錯了開。

孟極落地的瞬間就有些戒備,它看著是隻狸奴,可實際卻不是,這麽一撲尋常人可躲不過去,可這女郎輕易就躲開了。

鬱離也看得清楚,心知這女郎怕是有些能力在身。

王娘子則想不到這些,隻覺得自家狸奴冒犯了人,當即起身朝那女郎走去,“女郎沒事吧,這小東西平時不這樣,也不知剛才是怎麽回事。”

“無妨。”

低低兩個字出口,那女郎轉身就走,壓根不在意這些。

王娘子看著人離去,心裏覺得古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古怪,隻得轉身問鬱離是否休息好,她們還是早些去裏正家中的好。

鬱離點頭,走過去將孟極抱起來和王娘子一起上了馬車,一行人晃晃悠悠到了村中,裏正一家人已經在門外迎候。

等鬱離下馬車的時候,她再次看見了那女郎,她正獨自一人朝著村中走,想來是去那寡婦家。

裏正一家就住在驛站附近村中,往來過路的官眷時常到他家中借宿,所以家中許多東西都是早早準備好的,隻需等人來住便是。

王娘子畢竟有些年歲了,有些疲累的先到屋中休息,鬱離則抱著孟極去了院子中,趁著眾人忙碌時出了門。

她沒立刻往那寡婦家方向去,而是在村中一棵樹下坐好,低聲問孟極覺沒覺得那女郎的聲音有些熟悉?

“熟悉,可不熟悉嘛,就是那個被王灼殺了的玉卮啊。”孟極鬱悶,它現在這狀態竟然連玉卮都能輕易避開它,不高興,太不高興了。

“原來是她。”鬱離就說這聲音有些熟悉,但又不是元姬或者王灼,沒想到竟是玉卮。

鬱離朝寡婦家的方向看了眼,“我想起從前也在這村中住過,當時我病了,原本入村前病已經有些好轉,但離開的時候卻重了不少,一路昏昏沉沉回的琅琊。”

“你的意思是跟玉卮有關?”

孟極覺得她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般無緣無故,十有八九是被人動了手腳。

隻是不知道是毒還是別的什麽。

“我不確定,不過十有八九確實跟她有關。”

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便讓人病情加重的,除了這些修道之人,便隻有醫術極好的了。

當然了,既然知道是玉卮,那除了她就不想他人。

“我去那處蹲一蹲,若她真有動作,我一定能知道。”

孟極心道剛才丟了人,那這一次怎麽著也得把場子給找回來不是。

鬱離沒有阻止它,盡管剛才她就看出來,現在的孟極可打不過玉卮。

但若隻是蹲守,應當無礙,畢竟它可是神獸,神識的存在就連王灼都不見得能自己察覺出來,何況這個玉卮。

“小心些。”

這話便是同樣孟極去了,孟極當即高高興興的往寡婦家方向去,也不管鬱離在它身後那無語的表情是如何的無語。

寡婦家的院牆並不算高,孟極為了保險起見沒有進入她家中,而是在一側的屋頂上蹲了下來,總歸能感覺到屋中玉卮的氣息便足矣。

它一直從日跌到了子時初,寡婦家一直都沒有動靜,玉卮的氣息也一直都很平穩,就像是入定了般。

孟極覺得無聊了,才抬了一條腿起來,便察覺玉卮的屋中突然多了一道氣息,但等它仔細去感受,那氣息又不見了。

於是孟極再一次試著抬了一條腿,那氣息就又一次出現,往複兩三次,孟極確定那東西是存在的,但這樣的氣息絕非是人。

難道是施術?

白日裏玉卮並未靠近鬱離等人,她想要施術的話,要麽拿到鬱離的毛發,要麽便需要鬱離的生辰八字,難道是後者?

心裏這麽猜測,孟極起身往前跳到了寡婦家的屋頂上,小心地從屋頂扒拉開一條縫隙朝玉卮所在的屋子裏看。

此時玉卮正端坐在床前,而在她身前則擺著一隻巴掌大的香爐,爐中三支香輕煙嫋嫋,忽而往南,忽而往北,來來回回,如同尋找方向的小兒。

孟極心道難怪一會兒能察覺到一會兒察覺不到那氣息,竟是因為這東西還沒找準方向。

如此看來玉卮壓根還不知道鬱離的生辰八字,她隻是以此邪術來讓鬱離病情加重罷了。

孟極覺得奇怪,算算時間,若前兩次見到的太華就是王灼的話,那她該告訴玉卮關於鬱離的事情才對,怎還會讓她用這麽蠢的法子來害人?

可轉念又一想,那時玄色說王灼是將玉卮當作補品來養,如此確實不需要她知道得太多,何況如此突兀又離奇之事說給陣法中的人聽,又有誰會真的信呢?

左右王娘子和秦白月九成九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