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倚籠

第195章 敢嗬斥本宮?

其實沈戮對待自己後宮裏的這些妃子,都是極其平等的。

從不會偏袒任何一個,隻因他哪個宮裏都不會留宿。

即便如此,也還是會有一些自覺容色過人的,滿腹揣著的都是登上皇後之位的心思,恨不得使足了勁兒去諂媚皇帝,奈何從黑夜等到天明,也不見他踏進後宮半步,長此以往,很多妃嬪都寡淡了下來。

偏生這個瀟妃不肯信邪。

她總覺得那個霸占著東宮的妾室隻是鶴城來的卑賤出身,如何能把沈戮蠱惑得五迷三道?

即便姐姐妹妹們能想了開去,她宋瀟可咽不下這口氣。

她自然是不敢在沈戮麵前囂張的,而且就因為她出身顯赫,沈戮不去別人宮裏,也總會隔三岔五地來她這坐下喝一杯茶。

此前她手段使盡,連下藥的事情都做出過,終究是被他一一識破,沒有半次能留他到**去的。

這令宋瀟心中又氣又惱,心想著究竟是什麽九天仙女能讓他這般守身如玉的,堂堂帝王,膝下子嗣卻如此飄零,除了那妾室生下了個皇子,就隻有此前一個私生的,亦不知生母是何人,有宮女說也是那妾室所出,隻叫宋瀟為此嫉妒不已。

加上今日有侍女煽風點火,宋瀟就坐不住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去那東宮瞧上一瞧。

不想惹人注目,就隻帶了自己的貼身婢子花芝。

等去了東宮,發現大門是緊關的,門前侍衛雖不算多,可也都是平日裏護在沈戮身前的那些個禦前侍衛,可見陛下對這東宮裏住的人有多上心了。

宋瀟知道從前門肯定進不去,就暫且放下了尊貴的架子,繞去了後門。

後頭的小門很窄,倒是無人把守,隻見一宮女推門走了出來,懷裏掛著一個籃子,像是要去上林坊拿物件的。

宋瀟就是趁著這光景進去了後門,她帶著花芝走在院落間,驚覺東宮裏陳設簡單,全然沒有奢華之氣,不由蹙眉道:這妾室竟然是個不喜鋪張浪費的清心寡欲之人?

結果剛一轉過假山,就見到兩名宮女,她們發現來者是位娘娘,立即跪拜,宋瀟傲慢地抬高了下巴:“你們主子呢?還不讓她出來見本宮?”

兩個宮女麵麵相覷,有些愕然地打量著宋瀟,頷首道:“娘娘她在照看小皇子,怕是不便來此。”

娘娘?

宋瀟冷笑道:“一個連保林頭銜都沒免去的賤妾,竟也敢自稱娘娘?好大的架子啊,本宮親自來見她,她卻不知要來行上一禮麽?”

那兩個宮女打量著宋瀟,眼神很是狐疑,就像是不信會有人敢找東宮的麻煩。

宋瀟到底是年輕,她脾氣上來,也是控製不住,隻管推開擋路的宮女,自己找去了宮中廂房處。

宮女們也不攔她,任憑她在東宮中橫衝直撞。

繞過了海棠房,來到了正對著大門的廂房,宋瀟料到這裏就是她的居室,推開了門進去,穿過山水圖屏風,果然見到一位婦人正在床榻上照看著熟睡中的稚兒。

容妤抬頭間,見到這美麗卻陌生的女子

看到她衣衫華貴,滿鬢珠翠,猜想她是後宮嬪妃,眼神,不由地輕蹙眉心,眼神略顯陰寒,令宋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四目相對,對望了片刻後,宋瀟才趾高氣揚道:“你便是迷惑了陛下的東宮保林吧?本宮都聽說了,你是自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又為他生下了皇子,定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以至於見到本宮都可以不跪了?”

容妤不以為然,淡淡地掃她一眼,轉回頭,繼續輕輕地拍著孩兒的肩頭。

宋瀟見她不理自己,越發氣惱,想來她根本不知容妤的底細,對於容妤的來曆,也都是道聽途說,隻知她是叛臣之妹,還和那位兄長有不倫關係,便因此而輕蔑道:“本宮早就想見見你了,果然如宮裏人說的那般,真是生得一副狐媚德行,難怪能把陛下牢牢死拴在你腰下的衣裙裏頭了。”

也就是這時,伺候容妤的兩名宮女緩緩進了屋來,其中一個是與曾與曉靈交好的宮女紫苑,另一個叫綠禾。

她們算是容妤在東宮裏的心腹,無論是對東宮還是對容妤,亦或者是對沈戮的脾性,也都是知曉個一二的。

可惜宋瀟入宮不久,又年少輕狂,她不過才十六歲,如何深諳宮中險惡?

紫苑見容妤默不吭聲,猜出她是生氣了的,就笑意盈盈地攔在宋瀟麵前,欠身一拜:“娘娘今日來得不巧,我家主子身子不適,不能與娘娘閑談,還請您先行回去吧。”

這分明是紫苑給宋瀟找的台階,哪知她倒是個聽不懂話的,竟是極其傲慢地笑道:“她算什麽東西?想讓本宮回,本宮就得回麽?本宮大老遠地來見她一麵,可是她的福氣,還不起身行了大禮,陛下管著她,本宮可不吃這一套!”

紫苑歎息一聲,真覺得這位娘娘不夠機靈,怕是要自尋死路。

果然,容妤終於冷聲開口道:“不要吵了阿容午睡,出去。”

宋瀟一怔,瞪著容妤道:“你是在嗬斥本宮?”

容妤道:“以我的位份,自是不敢吩咐了娘娘。若娘娘實在是氣不過,我倒是有一計,娘娘可以用上一用。”

宋瀟困惑地蹙眉,容妤冷聲道:“我這般狐媚,隻怕是妖孽附體,娘娘可請道士來此做法,驅趕我身上妖靈,再潑上一盆狗血,還是無法趕走妖孽的話,就幹脆砍掉手腳四肢,在拔了舌頭,直接把人做成了彘,你看這樣,是不是能消了你的心頭怒氣?”

宋瀟聽在耳裏,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她臉色煞白,嘴上仍舊不服道:“你、你一派妖言!依本宮來看,你就是個妖孽!陛下被你蠱惑,本宮可不會上當,你、你給本宮等著,早晚會懲治了你!”說罷,她身形踉蹌地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侍女的攙扶下,極為狼狽地逃出了東宮。